四千擔。
曹昙被這個數字吓到了。
這就是四十萬斤,折幾百萬兩銀子。
還有金、銅、銅、錫等等。
眼睛都直了。
梁莘問曹昙:“女真人,以當下的人口基數,他們扛不住。倭子們瘋起來,在盛唐面前都敢炸刺的。所以,要遼人去,遼國人口金,有個百八十萬人過去,倭子也就全滅了,銀子最終,還是我的。”
曹昙問:“契丹人去了,銀子怎麽會還是你的。”
梁莘笑問:“你不懂,有地方發現金礦,許多去人去了,有人丢了命,有人發了财,你能理解吧。”
“能。”
梁莘繼續講:“唯一穩賺不賠的,你知道是什麽生意,我指在金礦。”
“是什麽?”
“賣水的。”
曹昙聽完腦袋嗡嗡的,可仔細一起,梁莘說的對。
在金礦裏,你有金子可能就被同伴給半夜整死了,但唯獨賣水的,或是賣飯的,肯定是賺錢的。
梁莘:“水師,我大宋水師如何是天下獨一份,遼人沒船,你說呢?”
“夫君英明。”
說完,曹昙又問:“那倭人呢?”
梁莘:“去死好了。”
頭一次。
這是曹昙頭一次聽到梁莘嘴裏說出這麽冷血的話來,甚至于對西夏人,梁莘還說打下西夏的城池,可以去搶西夏貴族,但多少留點仁義,别太欺負窮苦人。
而說到倭。
梁莘竟然很直接的就四個字:去死好了。
曹昙沒再問。
無所謂。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梁莘還沒講完:“你看,契丹人去挖銀子,女真人會眼紅,高麗人也會,甚至于西夏人,草原上那些部落都會。我很公正,我負責劃片區。然後呢,挖銀子的人需要吃喝用度,還需要工具,我負責賣工具、賣糧食,買礦石什麽的。”
“這時間久了,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你說他們聽我的,還是聽遼主的呢?”
曹昙回答:“還是會聽遼主的。”
梁莘非常堅定的說:“不會,衆生平等之下,遼主也要跪,他們會聽我的。”
曹昙懂了。
她明白,所有的這一切,是建立在,梁莘擁有衆生平等之後的事。
梁莘:“再回到眼下,遼國析津府城外幾百畝地,如果造就了成百上千遼國的富人,你說我在析津府有沒有話語權。那邊遼國的官,會不會半夜睡下就無法醒來呢。”
“還有,你知道西夏人來了汴京,爲何不提談判的事?因爲他們懂,兵鋒所指之時,根本就沒有談判的契機,無論如何也要等先停戰。所以,正義與真理,讓天下歌舞升平,溫飽讓天下安甯,财富則會讓人無法無天。”
這套理論,絕對把曹昙說懵了。
她也是從小讀書的,卻從來沒有聽過如此古怪的言論。
靜下心來細想。
她卻找不出半點梁莘這番話有什麽錯誤之處。
軍器監的衆生平等若是裝備稅賦營,一營抵十軍的戰力之下,西軍再強也不會有半點忤逆之心,遼軍也不敢輕易南下,女真人再瘋狂,想一想衆生平等,也要恭敬作人。
再說當下,汴京城中有許多窮苦人,确實在冬天有衣、有糧、有炭火。
汴京城的治安也好了許多。
财富呢?
那座銀山,曹昙自己都眼熱,一年能挖幾十萬斤銀子出來,看誰都象是來搶自家銀子的。
似乎,自家相公說的非常有道理。
隻是,那麽大一座銀山,相公卻完全不當回事。
這氣度。
自己沒選錯人。
此時,再說西夏人。
嵬名西和知道李察哥和梁莘打牌的事情,也知道西夏輸了好幾百畝了。
但又如何?
當下,西夏已經丢失了不知道多少個好幾百畝,不算小的城池都丢了四個。那些沒城的縣、鎮丢了已經暫時數不清。
眼下,就宋國朝堂那些臣子的态度。
他們請遼國前來幫着談判,就是想先停戰,然後再要回丢失的那些城池,可那些宋國臣子呢,都沒給契丹人好臉色,顯然是不怕打。
這事,不好辦。
所以,區區幾百畝的賭注輸掉,眼下還真不是個事。
若是能送宋人那小娃娃幾百畝,就算是幾千畝,能宋軍先停戰,也是沒有一點問題的。
怎麽辦呢?
嵬名西和這會滿嘴都是泡,西夏新王登基,朝中也是内鬥不止。
眼下最可怕的是,夏州被圍,和南軍司岌岌可危,失了這兩地,西夏就等于斷了一臂。
急。
西夏。
就西夏這事,陳瓘把梁莘騙了。
他答應梁莘,下次大朝會。
恩,不能叫騙,大下次大朝會肯定會替梁莘上奏疏,但上什麽内容卻沒作承諾。
陳瓘當晚,就通過樞密院每日與西北的正常公文,加了一句。
此時,種師道看到這一句。
這一句的内容是:莘,欲保公,冠軍侯,公以爲。
就這麽簡單十個字。
種師道經過了這些天的休養,已經恢複如初,拿着夾在公文中的這一句,他找到了曹評。
曹評看了一眼:“吾兒書房有四句話。”
“曹帥,末将請教。”
曹評回答:“你知道,你背過無數次,令師之言: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命,爲往聖繼絕學,爲萬世開太平。順便說一句,經他那小妾鑒定,此爲真迹。”
梁莘書房中挂有一副字,是真迹。
這是誰寫的。
種師道的恩師,張載。
曹評問:“令師教了你什麽?”
種師道單膝跪地,舉左手:“恩師教我順天意,立天、立地、立人、立誠、正心、格物、緻知、明理、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曹評再問:“你以文官入仕,想來讀書不比我少,也年長于我。我且問你,何人曾爲冠軍侯?”
種師道沒回答,他懂這話的意思。
他不配。
曹評此時扔出一隻令箭:“領七路軍馬,兵壓鹽池,與折可适相互配合,劃線。”
“領命。”種師道接過令箭:“曹帥,何謂劃線?”
曹評指了指身邊的地圖,上面有一條線:“吾兒所畫,這條線以南皆爲宋土,這便是新的對西夏的防線,給我築城,頂上去。”
“得令。”種師道中氣十足的回了一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