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還在繼續,曹評的八百裏加急,寫到最後,兩個字:防遼。
看完這些,梁莘抱着盒子就往外走。
院中,已經有人趕來。
因爲窮,沒租到合适的房子,在梁莘家南院借助的高永年已經到了。
見到高永年,梁莘将八百裏加急的盒子扔了過去:“宗室抄家所得,往北運,加強北線防務,小心契丹人。”
高永軍接過盒子,快步入屋,在燭火下看内容。
也是看的冷汗直流。
若是他沒回汴京,估計他這會已經沒了,他沒自信領一州之軍頂住西夏人三天三夜的猛攻。
現在,扛住了。
而且等到了仲師道與張叔夜的援兵,反殺出去幹掉了黨項人的平夏部重騎,得賊首兩千六百一十三具。
等,等一下。
高永軍翻回去重新看:“這,平夏部重騎,難道是……”
梁莘坐了下來:“鐵鹞子,傳聞隻有三千,分十隊,号稱不死軍團。我不想想像,當時的戰況有多慘烈,種師道,了不起。守城之将,劉法,了不起。張叔夜,了不起。”
梁莘連說了三個了不起。
不死軍團!
此時,河湟。
連曹評都放任種師道不去管了。
他知道,種師道的心在滴血。
八千種家軍的子弟兵,是種家軍的精銳中的精銳,硬是在正面戰場上血拼西夏最精銳的鐵鹞子,戰死與重傷高達六成,人人帶傷。
不得不拼。
當時若是退,劉法就活不了,那一城就沒了。
此時,曹評站在箭樓上。
可以說,西軍此時把家底全部堵上了,夜戰割牛城。
這裏是西夏在外所有的部隊的辎重存放點,種師道此時就在城頭下,親自領軍攻城。
兩處城頭已經被攻下,一處城門已經攻破,城内有幾十丈的一片地方,已經是火光沖天。
西夏城門的兵馬拼命的反撲,希望奪回城門。
幾次拉鋸之後。
種師道來到城門前,高喊:“上次,青唐城破,你們幹了什麽,朝堂之上有人替你們扛下了,非但沒有問罪,反而給予你們重賞。這一次,拿下這城,我替伱們扛。”說着,種師道竟然拿一條布綁住了眼睛。
這代表,他什麽也看不到。
張叔夜的兵馬也到了,他聯系了羌人貴族、吐蕃貴族,組織了三萬騎兵,兩萬步兵,将西夏一隻援軍全殲之後,也帶人來到城下。
張叔夜高喊:
“拿下黨項人的辎重,包圍他們的,殺光他們。”
這時,一百身披重甲的軍士騎馬來到城門前,下馬,步行往城門内沖。
他們,本就是步兵,騎馬過來是爲了節省體力。
身披五十八斤重甲,所有人雙手各持一隻金瓜錘,腰上挂一把雙手重刀。
一刻鍾。
一百人往前推進八十步。
“沖!”張叔夜抽劍往上一揮,他知道這一百步兵已經盡力,人的體力有上限,能往前沖八十步,已經到了極緻。
他所部,幾百隻弩就架在重步兵的肩膀上,往前一輪齊射之後,有雜兵将人往回擡,精兵接替往前繼續沖,然後占據這一處城門,讓更多的士兵可以湧入城内。
很快,這一百人的隊正被擡到了城門外。
解甲,全身都在往下滴血。
不是他的血,是敵人的血。
“報名。”種師道高喊一聲。
“王禀。”
種師道聽後一愣,哈哈大笑:“戰後,本将親自敬你一碗酒。”
王禀,之前種師道聽過,一個普通的小武官,自家女兒成爲梁師成兒子的小妾,他隻當是來陣前混軍功的,卻沒想到卻是一員悍将。
城門争奪戰,就是血肉磨盤。
要麽殺光敵軍,要麽被殺光,在這裏誰都不會退,隻有不斷的增兵,不斷的殺,殺到無人可殺,可是被人被死爲止。
王禀抱拳一禮,讓人扶着往陣後去了。
沒錯,自己确實是攀附權貴,自家女兒之前是給曹家當女使,現在是給梁莘當小妾,可他也是一條有血性的漢子。
此時大戰,誰也不能軟了。
種師道的心思他明白,拿下西夏人存放辎重的城池,然後再圍死西夏人的兵馬,西夏主力戰損的越多,未來西北過的越容易。
當下,已經殺敵七萬。
七萬是什麽概念。
若是這七萬全是精銳,強國變衰、弱則滅國。
大唐,就是在香積寺之戰,精銳損失過大,唐不複強盛。
此時,種師道咬碎的槽牙,圍了西夏主力,發血誓要殺光西夏平夏重騎。
放在往年,這個時候朝廷的退兵令早就下了,到了開始和談的時間。但如令,軍械、糧草不斷的補給。曹評更是手握從延州送過來的官家佩劍,發起了動員令,周邊能調動的糧草、兵馬都在往這裏湧。
打。
此時不戰,待何時。
宋軍夜戰割牛城,汴京城内。
梁莘南院的燈火全亮,所有的暖爐加炭。
梁師成坐在角落,看着梁莘站在地圖上,與許多朝堂上的重臣激烈的讨論着。
“打,這個時候,就是比誰更能扛,打掉西夏野戰主力,等西夏人來談判,看他們精銳盡失,拿什麽和咱們來談。有位大賢說過,戰場上得不到的,談判桌上一定得不到。”
說到這時,梁莘突然愣住了。
然後直接罵娘:“XXOO……,當年打赢了,還讓西夏占了便宜,那個笨蛋去談判的。”
沒錯。
當年确實打赢了,但打赢了卻還要割地。
這事,太丢臉。
梁莘罵完,突然喊道:“梁忠,去取我給泰山準備的明光山文千煉冷鍛铠來,派四百加急給種師道送去,順便告訴他,他損失的人隻能自己招,但西去商路的收益,永遠這些人家眷一份,八千上等精鋼铠,半年内我給他送到。”
安焘突然問:“莘哥兒,遼主将亡,你說的。”
梁莘回頭:“恩,蒼天告訴我的,明年正月。”
安焘:“就是說,還有兩個月,說長一點,三個月内。”
“對。”
安焘:“那,遼可無懼,未來遼主和咱們大宋官家,倒是有一比。”
範純禮問:“也是琴、棋、書、畫絕倫?”
安焘:“比更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