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叫清君側。
梁莘正在一條條,一件件給趙佶講着曾經以清君側爲理由出現的事件。
“再有,東晉的王恭。北魏的……”
“莘哥兒……”趙佶低呼一聲:“我不想聽,不想聽。”
梁莘卻沒聽:“上次,仁宗宮亂,曹家在出力。現在,你下诏,迎娶魯國大長公主的養女,就是曹家過繼到二房的女兒。我去曹家,說服曹家答應,延州郡主嫁入曹家,給曹家三房繼弦。而後,曹家現一百多男丁,就要去死拼對抗那些企圖窺視你皇位的人。”
趙佶一聽,掀開被子就沖到桌前。
梁莘緩步走了過來,爲趙佶研磨。
趙佶提筆狂書。
晉曹評,殿前司副兵馬指揮使,領馬步軍副指揮使、平海軍節度使、魯陽郡王。
晉曹詩……
晉曹誦……
曹家大房、二房、三房,皆晉爵,然後下诏,曹家蔭恩三十人。
梁莘在旁支招:“高士林,高太後的弟弟,晉殿前司都指揮使。”
趙佶連想都沒想,就直接寫了。
梁莘拿着一捆诏書出宮。
北宋,往前算還有七位皇帝,趙佶是第八位皇帝。
八位皇帝合起來,都沒整出過這麽大的冤案。
屠刀已經舉起。
梁莘,不可能回頭了。
曹家四房,曹評的弟弟,同父異母,他還年輕。
但,他是曹佾的兒子,在曹家相當的有地位。
曹誘。
看到那一堆賜賞曹家的诏書,仰天長歎。
“兄長,你這是挑了一個什麽樣的女婿呀。他這是逼曹家……”
雖然曹誦去出使遼國之前和曹誘談過,幾位兄長都不在家的時候,他來守家,而且也提及了一些關于曹昙還有曹昙那位姑爺的事情。
可曹誘萬萬沒想到,梁莘恨到這種程度。
“四叔?”
曹曚可不管那麽多,現在殿前司與侍衛親兵營都在擊鼓聚将,他沒時間了,必須馬上趕往軍營。
曹誘深吸一口氣:“殺!”
曹曚的等衆兄弟飛奔而出。
此時,不能退。
若退,當真清君側,曹家必受牽連,若是宗室掌權,曹家就有滅頂之災。
隻能向前。
曹誘已經決定,派曹晟離開汴京,往大夷州去,先作副職,慢慢的學習管理兵馬。
曹誘,已經冷靜下來了。
他親自去見高士林。
高士林正在翻文書。
見曹誘來,高士林叫人備下酒菜:“伱家長兄沒選錯人,當年武皇殺了李家宗室三十四人,親眷二十三人,連同其他親屬加起來,共計九十三人。”
曹誘回答:“沒錯,史書上是這麽記載,但也有說,過百人。”
高士林把手中的文書遞給曹誘。
“十六歲的十四哥兒、十八歲的十二哥兒、還有九哥兒。除了他們三個之外,英宗已經無後了。當然,還有簡王,我預料着,簡王必會被明面上厚待,實爲軟禁。莘哥兒策劃已久的新法令,宗室不得經商、不得種田,可參加科舉。”
曹誘沉默不語。
這時,酒菜送到。
高士林指着桌上的黃瓜說道:“就憑這個,我就跟着莘哥兒走。”
曹誘開口:“你不是那種喜歡吃的人。”
高士林反問:“你喜歡讀書,你曹家喜歡讀書的人很多,有誰能在冬天種出鮮菜來,莘哥兒能,他還說,給他二十年,他能讓天下人在冬天都有一個暖和的冬天,有一盤鮮菜在桌上。”
曹誘聽懂了。
高士林又說道:“還有一招,莘哥兒說了,宗室考封,就是不養活廢物,明面上是說,宗室應該參加科舉,爲官家分憂,可事實上,宗室這麽多年,有幾個成才的,僅宗室一項,年爲國庫節省四千萬貫。”
曹誘接口說道:“用不到年底,宗室就成了紅牆碧瓦之内的囚徒。”
高士林反問:“囚徒,能餐餐有肉吃?”
曹誘回答:“烏台,韓相關在裏面,不但天天有肉吃,聽聞我曹家的管家,還要天天去送新鮮的菜,卻依舊是囚徒。”
哈哈哈!
高士林大笑,笑着,拿一起片生菜,卷着一塊肉蘸上醬放進嘴裏。
此時,大理寺大牢内。
梁莘到了。
給曾布備下大席面。
曾布不語。
梁莘拿出一份裝在銅筒内的文書遞給了曾布。
曾布接過一看,整個人都崩直了。
這是朱太妃與章惇的秘約。
“小子,你什麽意思。”
梁莘坐下:“連一聲莘哥兒都不叫,看來曾相是很讨厭我了。我隻是給你一個機會,和章公同歸于盡。順便提一句,官家已經下诏,讓呂惠卿回汴京……爲相。”
“爲……相,他這個卑鄙小人。”
梁莘:“省省吧,你也好不到那裏去,任用私人,就憑這一點,史書上也不會寫你的好。新年之後,新年号即将使用,崇貞。左相安焘、右相陳次升、樞密正使呂惠卿。”
曾布愣住了。
他對梁莘有印象。
上次一見,是在趙佶書房外,一個唯唯諾諾,低着頭,象是沒長大的孩子一樣,小小的校檢。
此時,他看梁莘。
依舊年少,但語氣之中卻充滿了自信。
梁莘繼續說:“我考慮過,選其他人來把章公的黑材料遞給你,思考再三,我還是打算自己來。我要親自告訴你,你會被流放白州,而後送蔡氏兄弟一程,你呢,就在那邊安度晚年吧。”
曾布很是傲氣的說道:“你以爲,你是認?”
梁莘拿出一隻小瓶倒在酒杯中,然後倒上酒推到曾布面前:“你處理政務的能力不見得有多高明,拉幫結派搞内鬥的本事卻是玩的熟溜。你要麽服軟,我保你家人不受過多的牽連,要麽喝下去,你可以不喝,這裏有的是人會幫助你喝下去。”
曾布突然感覺到冷。
然後看着梁莘。
梁莘,這少年郎眼神之中那份深邃,還有堅毅驚到他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曾布拿起了章惇的黑材料。
梁莘放聲大笑:“原來,你也會怕。”說完,梁莘将那才倒的那杯酒一飲而下,這根本就不是毒酒,隻是放了一點雪糖。
曾布看着梁莘,看着梁莘把杯中酒喝光,老臉也不由的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