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惇的想法,梁莘猜得到。
章惇告訴曹瑞,他來挑汴京城周邊幾個州縣來辦,其餘的讓曹瑞等時機。
爲何?
這幾個州縣,全是曾布的門人與學生。
梁莘越是想,越是感覺章惇夠狠。最初的時候,他一直聲明,隻針對曾布一家,不牽連其他人。怕就是算準了,陳次升定會要求,除惡務盡。
好算計。
相信用不了多久,汴京城周邊的州縣,若是官吏替換,章惇必有手段暗中引導這份名單。
就象是自己不斷的在打探趙佶的底限那樣,章惇也在探自己的底。
沒錯。
曾經當了七年獨相的人,怎麽可能會那麽輕易的放棄自己手中的權力。
當然,梁莘也相信,章惇想把權力握在他手中,或許也是爲了一個更加強大的大宋,或許也是爲了這天下。
但,這權力梁莘不會讓。
這天下要變成什麽樣,梁莘已經有了腹案,這個時代無人能夠理解的方案,因爲他們不是穿越者,他們不懂。
梁莘站在石橋上,回頭看了一眼皇宮,心中默默的說了一句:抱歉了,章公。我們之間的合作,可能要提前結束了。
一刻鍾後,梁府。
趙碧君接到來自曹昙這邊的通知,晚上梁莘在她這個院中吃飯,她可以選擇自己準備,也可以安排讓酒樓送餐過來。
趙碧君趕緊叫自己院内女使收拾屋子。
她這屋,滿屋都是賬本。
論學問,趙碧君在梁府是排倒數的,論算賬,卻是獨步天下。
在牌桌上。
若是她坐莊,玩個二十一點,李清照都能打起十二分精神。
傍晚時,梁莘到了。
梁忠這個小跟班,若是沒事,就會一直跟着梁莘左右。
進屋後,梁忠拿出一隻小錦盒放在桌上,然後看了看梁莘,梁莘流露出一絲笑意後,梁忠施禮,轉身退出屋,一溜煙就不見了蹤影。
下班了。
梁忠準備去北院找小太監們喝一杯,順便打八圈麻将。
梁府内,有了新規矩,這規矩呢,皇宮裏的太監與宮女們也跟着遵守。
很簡單的規矩,打麻将,月錢若是每月三千個錢,那麻将桌上,上旬月限注每番三文。中旬呢,若是上旬赢了,每番不超過你總注碼的百分之一,上旬若是輸到了月錢總數的三成,隻能玩一番一錢的,總限注二百文。
到了每月的下旬呢,你月錢一半之外的錢,随意。那怕一局輸光,也沒人管,但就是接下來不能再玩了。
不允許爲打麻将借錢,誰借就罰誰。
宮裏的太監與宮女們,每月有多少收入。
宮裏給的不多,象梁忠這樣年齡的,沒有職司的,還是學習期間的小太監們,每個月除了吃喝用度之外,也不會超過一千文。
趙有福暗中再發一份,之前拿多少,折半再給一份。
高職司的,有額外的再發一份。
這些,除了趙佶不知道,連大尚宮都清楚其中的細節,宮女們的賬,還是大尚宮親自管的。
此時,隻說梁府趙碧君這院子。
梁忠放下錦盒就跑了。
梁莘将錦盒往前推了推:“送你的。”
趙碧君一臉歡喜的接過,打開。
不是首飾。
裏面還有一隻很漂亮的黃檀木的盒子,扁平方盒,再打開。
算盤。
趙碧君之前有一隻,是七珠算盤。
在十幾年前,汴京城商戶算賬使用的還是五珠算盤。
梁莘給打造的這一隻是鎏金架、羊脂玉珠,七珠十三檔。
趙碧君喜歡。
梁莘說道:“不是來自西域的玉料,是新羅料。隻是看起來不錯,實際還是要差些的。”
“莘郎賜的,如何都是好。”
趙碧君用了賜這個字。
梁莘沒糾正,原本他認爲應該是送。
曹昙告訴過他,賜就是賜,妾要有妾的本份。
梁莘繼續說道:“替我辦件事。”
“莘郎吩咐便是。”
梁莘:“我想要一百掌櫃,兩千夥計。要有德,有才。”
趙碧君立即回答:“曹家的掌櫃是曹家的,不是梁家的,能辦,須花些銀錢,僅汴京城内,三天之内,就能爲莘郎找齊這一百掌櫃,隻是兩千夥計,是需要些時日的。”
梁莘:“爲何?”
趙碧君:“大商霸市,行錢讨債,無數人賠光了家業,爲了生計隻能去作一份苦活計。就妾所識,不少了三十名大掌櫃現隻是當一個夥計,勉強度日。”
梁莘點點頭。
他需要掌櫃,數量巨大的掌櫃,他要作大生意。
僅是汴京城運往河湟的茶、絲綢、鐵器、布匹這三樣,每年就是數千萬貫的貨值,沒些自己掌控的掌櫃,梁莘心裏不踏實。
次日,梁莘從趙碧君的院中離開,去了殿前司。
高士林還沒到,梁莘坐的地方,叫白虎節堂。
天武都指揮使苗履吩咐人去備些茶點,而後才入白虎節堂。
苗履,父親是苗授,開府儀同三司,神宗、哲宗兩朝,執掌殿帥印。
苗家,在殿前司内部的威望比曹家、高家都高。
苗履坐下之後,梁忠雙手奉上一隻小盒。
梁莘說道:“東坡公有一個友人,曾請的制作了一副叆叇,使用水精制成。我讨要了制作此物的工藝,改進了一些,沈沖又改進了一些,用精銅制作了這個,苗帥試試,往外看,遠處看。”
叆叇,就是北宋版的老花鏡。
既然能磨出老花鏡來,梁莘就和沈沖安排人嘗試着,整出來幾副望遠鏡。
手工制作。
工藝還不夠好,最多就是二點幾倍。
苗履試過之後,起身一禮。
這時,高士林入内,見到苗履拿的望遠鏡,拿過看了看:“這是什麽東西。”
苗履回答:“可遠觀,增強目力數倍。”
高士林試過:“莘哥兒,我的呢?”
梁忠趕緊雙手捧了一隻小盒奉上,梁莘這才說道:“一共制作了七副,五副在這裏,一副我讓高俅北上送信,送給我泰山,一副留給我家大娘子。”
這裏沒有外人,高士林和苗履等人,那是過命的兄弟。
所以高士林大聲嘲笑:“伱家大娘子就想帶兵,你說,她能帶兵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