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真人已經占據了梁莘所說的那處礦山。
正在派人出四挖。
很快,有人來報:“報,是鐵礦,到處都是鐵礦,最淺的地方往下挖幾尺就有。”
阿骨打點點頭,示意繼續探查。
粘罕伸手往北指:“往北,那裏是咱們的故地,現被高麗人占據。這地方,高麗人也一直在窺視,原本還以爲是在高麗兵馬範圍内,沒想到在這裏。”
粘罕說的地方,就是鹹鏡,這裏分南北。
南,高麗人正在不斷和想辦法往北擴,而那地方是最初女真人的故鄉(黑水靺鞨)
阿骨打說道:“看宋人如何回禮,咱們已經拿出了足夠的誠意。”
粘罕問:“你認爲,多少合适?”
阿骨打搖了搖頭:“不知道,至少應該給咱們十副甲吧。”
烏雅束卻說:“有五十副輕甲會更好,與高麗人作戰,此地不适合重甲。”
粘罕:“我派壹葉去說說。”
“不。”阿骨打與烏雅束同時反應:“這次,要看宋人的誠意。”
“聽你們的。”
誠意。
此時梁莘頭疼的就是這個誠意。
東跨院内,高士林已經安排人把甲都擡來了。
高士林開始介紹:“鐵甲、素甲、渾銅甲、黑皮甲、鐵身皮副甲,這邊是:偏挨甲、長齊頭甲、短齊頭甲。咱大宋可止有布人甲,甲胄的種類繁多,不同士兵披不同的甲,但實話實說,咱們當下披甲勉強夠三成。”
宋軍,眼下窮了。
真正能配發給士兵的甲,隻有三成。
梁莘敲了敲步人甲:“聽說,此甲要三十八貫?”
高士林指着一副看起來很舊的鐵甲:“這種隻要十五貫,倉庫裏不能用的,過萬。”
“還能用嗎?”
“都是塗油保存,紮帶可能會壞,但甲片不會。”
梁莘:“修,就這種,給他們一百副,再加人甲馬甲全套十副,步人甲給他們五副。箭頭、刀具什麽的,給一些。我們商量一下,高麗人若是吃虧了,會不會也來買點什麽呢?”
高士林:“那就再加多些,讓高麗人好好吃點苦頭,把倉庫裏那些舊的霹靂炮裝上一千隻。還有舊火器,也裝上一些。”
章惇等人沉默。
過了好一會,範純禮開口:“若是韓相在此,必會反對。”
高士林問:“爲何?”
範純禮:“惹遼人不高興。”
這話,高士林無法反駁,他也在朝堂上這麽多年了,提到遼人,朝堂上幾乎大半的文官都會感覺到緊張。
梁莘說道:“不如試探一下遼人的底限,或是他們退讓,各位當如何?”
“對,試探一下。”高士林立即表示支持。
又是沉默。
死寂一樣的沉默。
高士林呢,喝着茶,盯着這幾個老頭。
終于,茶都象白水一樣的時候高士林忍不住了:“試探一下,若是遼人退讓,對遼人的懼怕必會減弱。”
“唉!”蘇轼歎了一口氣:“那,試試吧,但要講究一個度。”
梁莘:“讓三叔去。”
章惇問:“去,然後呢?”
梁莘:“打麻将,然後直接提出,論歌舞、彈唱、藝術,我大唐……不對,是我大宋比起大唐已經青出于藍,比一比。關于女真人得到鐵甲這事,就一百多副甲,不至于有什麽事,而且一定是高麗人傳過去的,順便黑一把高麗人。”
章惇再問:“如何黑?”
“我送高麗人一些兵甲……”
章惇擡手打斷了梁莘:“遼主聖宗時期,高麗曾經發生過大臣康兆弑君的事,後高麗王洵向遼主請封,康兆殺了幾十名女真使者,女真人爲了報複,将高麗發生的事情告訴了遼主,遼主興兵,雖勝,卻攻不下高麗的兩座邊境雄城,隻能繞道。”
梁莘開始認真聽。
章惇接着講:“康兆倒也是硬骨頭,與遼軍血戰到底,沒降。事實上,遼軍是打不下高麗的,兩次大軍出征都遇上的暴雨,而且攻不下雄城。”
“遼與高麗,有三。”
“其一,高麗人還是很擅武的,能打。在遼軍面前不至于一觸即潰,而且重視防禦。其二,高麗國主還是很會治國,利用其地形,大量的山川水網阻擊遼軍。最後,遼國的戰略方向并不是高麗,而是女真、草原、以及我們大宋。”
梁莘聽到這裏問:“章公,你的意思是?”
章惇說道:“裝糊塗,讓曹誦在遼國多待一些日子,遼國問及就裝糊塗,看遼國的反應。有一點莘哥兒想的沒錯,女真人有咱們給予的甲之事,必是高麗人告訴遼國。幾百副甲,不至于讓遼國大怒,但生氣肯定是會的。”
“行,就這麽辦。”
梁莘說完就準備起身離開。
章惇叫住了梁莘:“莘哥兒,還有一事。”
梁莘:“還有?”
章惇說道:“此次,聽聞船上高麗貴女數人,那貴到何種程度呢?此事,才是可利用的上上策,貴女可傳遞消息,比間者還有用,蔣幹盜書的戲,我看伱故事講的挺好,此時卻沒用上。”
梁莘搖了搖頭:“都是些可憐人,沒想利用她們。”
“可笑。”章惇隻說這一句,便拿起茶杯。
高士林也說:“莘哥兒高智,此時卻爲何……,我想不出合适的詞了。”
範純禮:“朽木腦袋。”
“對,朽木腦袋。”高士林純粹是不想說貶低的語,這會讓範純禮說了,正好。
他也是讀書很多的人。
範純禮又說道:“我估計,遼國使節應該會不久就到汴京。若遼國使節沒來,西夏就有可能會出兵,分出勝負之後,西夏會赴遼。”
梁莘很自信:“我們會勝,糧草充足、軍械充足、西軍強悍、士氣高漲。我們沒理由會輸,既然我們沒理由輸,這次輸的就是西夏。”
章惇聽到這裏,也說道:“不,西夏一定會派使臣去遼國。去年,西夏梁太後被鸩殺,十六歲的西夏國主派使節來汴京,希望與咱們大宋講和,先帝不許,西夏國主處死了邊境上幾員大将,上謝罪表。”
梁莘聽到這裏,笑了:“哲宗允了,然後恢複了……‘歲賜’”梁莘把歲賜二字念的極重,充滿了嘲諷的味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