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高士林很在意。
拿殿前司的普通士兵而言，每年每個人才發兩斤鹽，完全不夠吃。
其餘的，要自己花錢去買。
鹽，汴京城當下的價格，每斤鹽已經達到八十五文，幾年前還隻是七十文左右，鹽價也在不斷的漲。
官鹽，六十文一斤。
但那鹽，許多人不願意買。
鹽中有砂。
回去化成水再用，比買鹽商的鹽算下來更貴。
梁莘所說這一處不在大宋記錄中的鹽場，就算制鹽不販賣，僅用來補貼……高士林不由的多想了一些。
回，回去找章惇這老頭商量一下。
高士林心中，章惇這老頭就是酸人之一，不過，卻很有辦法。
有些事情，梁莘看的遠，看的準，卻不夠了解當下的大宋官場，決斷之時難免會有偏差。
說回就回。
高士林隻帶了兩名親兵，這就回京城。
梁莘呢，還要操心他的大棚，暫時不能離開，若是沒安排完，估計會在皇莊這邊安排過府，明天再回汴京。
高士林這邊回到汴京，梁府，東跨院。
院内有說話的聲音。
有客。
竟然有客？
高士林很意外，這東跨院不應該有客人，走進院中一看，認識。
曹家老管事。
作事很有一套的。
曹瑞，帶了好酒、太清樓的好菜，還有點心。
特意來送給章惇。
曹瑞給章惇倒上酒之後，看到高士林來，立即迎上來：“高帥，正好有好酒，好菜。”
高士林坐下：“那，便不客氣了。”
都不是外人。
章惇呢，喝着酒問：“你不會無事，有事直說。”
曹瑞就說了：“有個潑皮，老朽準備拿他祭刀，可這潑皮似乎有點腦子，老朽尋思着設下一計，原本是來請我家大姑娘拿個主意，眼下卻是不合适，姑爺也出門了，正好太清樓給您老送餐，老朽就厚顔前來求教。”
“商議，商議。”章惇沒接探讨這話。
對于曹瑞，他還是聽過一些風聞的。
若是朝堂，他肯定是會躲着走。
曹瑞呢，先是講了陸高這個潑皮的事，然後說道：“我有三策。”
“坐，同飲，慢慢道來。”章惇倒是給曹瑞面子。
曹瑞謝過之後坐下。
“這頭一策，汴京城之外州縣，有商人要借錢，數額巨大，息錢極高，就用他當年坑了姓陳那布商的法子，讓他血本無歸。”
章惇聽完搖了搖頭：“下策。”
曹瑞繼續說道：“第二個法子，現有人想法子從咱們這裏借錢，因爲咱們這裏息低，他們把錢運到汴京城周邊的縣，再高價借出。半道上，給他劫了。”
高士林聽完笑了，這法子，還就是曹瑞了。
而且高士林相信，曹瑞能辦的天衣無縫，就算衙門裏沒人幫着，尋常的捕頭也查不出這案子，更何況還是一個潑皮，誰會去往深裏查。
章惇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後說道：“下下策。”
“第三策……”
“别，聽老夫一策。”章惇打斷了曹瑞，心說，果真的傳聞中一樣，曹瑞辦事，隻有下策、下下策、下下下策。
說白了，也就是在曹家，換個家族沒誰能撐住他這下下下策的作風。
章惇說道：“老夫以爲，你們立即汴京周邊開分号，然後還是用這低息，但不要那麽顯眼，悄悄的開，也不去作宣傳。而後，安排一些可靠的人，假扮行錢與商戶，你們安排的行錢借了錢，再轉借給商戶。”
曹瑞認真的在聽。
章惇接着講：“而後，陸高等人必會被吸引，之後也會和縣衙内的惡吏勾結，此時要示弱，讓他們斷了伱設下分号的生意，錢隻能借給他們。待魚都上鈎了，給他們來一個連禍端，别忘記了，莘哥兒用的是可是官家的錢，五千萬貫呢。”
曹瑞眼睛一亮：“我家姑爺說，調殿前司，血洗各甲首。相公，您高明。”
章惇摸着胡須笑了。
這有什麽高明的，隻是曹瑞不在朝廷，若是論民間的法子，曹瑞才是絕對夠毒的那種，而且辦事效率極高，辦事安排的人都極是周密。
曹瑞立即給高士林倒了一杯酒。
高士林接過：“竟然有潑皮敢動官家的銀錢，我等自然不能坐視不理。汴京城周邊的店鋪，可安排一些小武官的家眷去經營，到時候殿前司士卒怕是更有勁頭。”
“謝過高帥。”曹瑞長身一禮。
章惇問了一句：“瑞頭兒，這事你怎麽這麽上心，聽聞你已經有兩年不管曹家尋常的事務了。”
曹瑞回答：“我家姑爺非凡人，這定要辦大事的，老朽不想錯過。”
“有眼光，時機成熟，他要開銀莊，并且将銀莊開到大宋每個縣城内，前幾日，他提到過一種生意，老夫不是很懂，但也在考慮之中，此事正好高帥也聽聽。”
高士林：“相公請講。”
章惇：“他說，鄯州那邊開邊市，會用到許多銀錢，汴京這邊把錢存在銀莊内，而後可以鄯州取，隻需要五分的手續費。你說，安排士兵護送銀錢到鄯州，這一路上的運費、護衛，五分不夠吧。”
高士林聽完開始計算。
一千個錢，就是六斤多，無論是裝船還是用馬車，這一路上花銷是非常巨大的。
有些豪商，這樣的生意是兌換成金子。
不過，當下路上匪類也不少。
曹瑞這時說道：“或許，也不用來回運。”
章惇問：“怎麽講。”
曹瑞回答：“汴京這邊許多人存，存上百萬貫，但未必就會立即去鄯州取出。鄯州那邊，也會有人存，未必全是錢，或是金，或是銀，隻要等價就可以。汴京有商去鄯州取錢，鄯州那邊的番商，也會來汴京取錢，若是全大宋都有分号，這存取之間老朽當用心算算，有一個合适的數值之下，運輸相信不會超過十之一，有可能會更少。”
章惇立即就明白了：“這當真是，一句話點醒了老夫，還是不懂商，就這差一環沒想到，果真，果真，果真。”
高士林也明白了，若是做的夠大，還真的不需要不斷的運輸銀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