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忠聽出味道了,白谔在懷疑。
而且還是對主上不利。
這事,必須要用心辦好。
白谔又說道:“莘哥兒眼下羽翼未豐,他會忍,我等也會忍。但章惇老賊不安好心,他隻是在利用莘哥兒,莘哥借官家得勢,他借莘哥兒想控制官家,控制朝堂,咱家容不得他,得空常來,咱家教你些本事。”
聽完這話,梁忠卟通一下就跪了,磕頭:“師父在上,受徒弟一禮。”
白谔點點頭,背着手回宮。
他在宮中一生,連同當今官家,算是五朝了。
從仁宗、英宗、神宗、哲宗,再到當朝。
他見的太多。
智臣、明臣、權臣……
梁莘是什麽人,白谔心中清楚。
當下,宮裏給太監們一份俸祿,若是不找機會貪點,想吃口好的都難。
但梁莘給了宮裏太監們一份厚祿,不貪,最低品級的太監,也能三天有一餐肉食,差不多點的,天天都見葷腥。
爲什麽?
旁人能不能看清,白谔不知,但他看的清楚。
所以,他容不下章惇。
再說梁莘這邊。
梁莘帶趙佶出宮。
趙佶是開心壞了。
躲在屏風後,看着伶優秋闱。
“莘哥兒,我看有幾位,這舞姿怕是真正登台,有個幾年磨砺,當今那些花魁都會緊張自己的位置。”
梁莘:“乙哥兒,這才是盛世嘛。”
“對,對。”趙佶笑的合不上嘴:“聽,那邊,竟然還有人能彈五弦琵琶,如此神技……”
趙佶真是開心的不得了:“莘哥兒,伶優要有會試,也必須要有殿試。你一定有辦法。”
梁莘回答:“有辦法,但肯定不能放在皇宮呢,總之我想辦法找一處可用于殿試的地方吧,實在不行,我給你搭個大殿出來。”
“還是你,最讓人安心了。”趙佶說完,又想到了:“你說普薩蠻那邊也會有人來參賽的,還有高麗。”
梁莘一咬牙:“一定,不過要下诏,讓西軍往西邊施展一點壓力,否則……”沒等梁莘說完,趙佶就說道:“這些你去操心,我要結果。”
“是,是。”梁莘立即換了話題:“就河湟來信,第一批洮硯原石已經啓運,想來月底前就能進汴京。”
“好,好。”趙佶真的很開心,又有新人抱着琴登台,他的注意力被完全吸引過去了。
梁莘頭很疼。
晚上回到家,許世珍給梁莘用了針灸,又推拿了好一會,梁莘這才緩過來。
梁莘問:“東跨院那邊如何?”
許世珍回答:“聽說吵起來了,還吵的很兇。兩刻鍾前叫廚房準備飯食,還特别吩咐不要酒,隻要茶。”
梁莘也沒問爲啥。
許世珍也不會知道,有梁忠帶人守着,也不會有什麽大事。
也不怕有外人聽牆根。
梁府往西,是殿前司的軍營,往東是皇宮。
東跨院牆外是一處竹林,竹林再往東就是圍牆,圍牆外是一條路,路的另一這就是皇宮的外牆了。
誰敢在這種環境下偷聽。
所以,吵架聲音再大,也無所謂了。
梁莘簡單的吃了些東西就往東跨院去了。
陳次升雖然是新來的,而且也是位彈劾狂人,他與任伯雨的區别就是,任伯雨在所有人眼中,那是瘋狗一隻,以彈劾爲人生樂趣。
陳次升不同,他剛直卻冷靜。
見梁莘到,陳次升先是對梁莘一禮:“梁校檢之大義,受本官一禮。”沒等梁莘回禮,陳次升就說道:“曾布有過,彈劾他是本官的職責,流放他是朝廷的法度,非個人恩怨,其子與其黨羽,升遷本是大錯,同樣貶職流放在情理之中。”
“章公所言,不合理。”
梁莘聽完後,明白了章惇的态度,盯着曾布一家往死裏整,但另牽扯太多人。
陳次升卻不認同,他認爲所有受到好處,靠曾布提升的人,全部都有罪。而曾布一家呢,還是有無辜之人的。
梁莘聽完,再看章惇,章惇流露出一絲嘲笑的神情。
陳次升,作人正直,作官不行。
範純禮準備說幾句,蘇轼攔了。
蘇轼眼神中帶有疑惑,章惇是一個心相當狠的人,當初如何對自己,還有宮中毀害孟娘娘那事,此時爲何隻針對曾布一家,不牽連其他人呢?
古怪。
所以,蘇轼不想開口,隻看繼續看下去。看梁莘如何處理這事。
梁莘說道:“子曾經曰過:奸臣很奸,要想作事那麽忠臣要更奸,比奸臣更奸。陳公隻看到了曾布一人,朝堂之上隐藏在暗處伺機而動者,陳公可曾看到?章公可曾看到?”
梁莘此時是支持陳次升的。
“這……”陳次升給問住了。
章惇直接說道:“溫益,借曾布之案,隻針對他一人。”
章惇對陳次升說道:“溫益。次升你可知,他秘密奔走,聯絡新法一脈的人,想讓蔡京回京。曾布這一倒,大理寺一但開審,他必是第一個撲上去,要置曾布與死地的人。”
蘇轼的眼神變了,梁莘敏銳的注意到了蘇轼眼神的變化。
難道,這事有鬼。
或許……有。
蔡京與蔡卞兄弟是章惇的人,溫益也算是。
梁莘有那麽一點想不明白了。
章惇繼續說道:“哲宗初,溫益就出賣過曾布,轉投我門下,我沒收,他便投蔡京、蔡卞兄弟門下。此人很有手段,作事謹慎小心,非常注意細節。但老夫記憶中,他沒幹過什麽好事。”
梁莘猛的打了一個激冷,他心底深處産生了一種很可怕的想法。
那就是,章惇一直在演戲。
梁莘立即順着章惇的态度往下說:“陳公,我們是在鋼絲上跳舞,若有什麽失誤之處,我等便是這天下的罪人,縱然是全家抄斬,章公說他不怕。我怕。”
“怕的是,這天下會生靈塗炭,蔡京此賊,若回京會如何?”
梁莘順便也把自己吹捧了一下:
“我陪着官家玩樂,不敢自大的說爲了這萬民,但人要有追求。我梁莘衣食無憂,就算現在沒了官職,回家吃軟飯,也能吃一輩子。我們這些人追究的是什麽呢?是盛世,是再現漢唐之雄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