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朝會結束，趙佶就安排趙有福站在正殿後面的活闆門處。
梁莘一出來，趙有福就說了：“官家在書房。”
梁莘點了點頭，往趙佶書房走去。
梁莘到，趙佶已經換好了衣服，出宮用的便服。看到梁莘進來，趙佶一字一句的說：“我要去看伶優秋闱。”
“恩。”
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了拒絕的借口，梁莘隻能帶趙佶去看。
皇宮内，離開正殿的陳次升讓範純禮給攔住了。
陳次升對着範純禮長身一禮：“謝範公支持，否則台谏由官家直接任用之事，怕不能成。”
“老夫邀請，可願一起去吃些飯食。”
“範公請。”
範純禮點了點頭，往宮門處走去。
陳次升，仙遊人。
爲人剛烈無比，蔡京等人當權的時候，他和蔡京就是同鄉，無數人巴結蔡京，唯他不斷的彈劾蔡京。
蔡京想盡的辦法打擊迫害他，這位卻是铮铮鐵骨，死不低頭。
是不是要拉陳次升入夥。
這事章惇與蘇轼讨論了很久，陳次升太過正直了。
不怕正直，就怕愚忠。
所以，範純禮打算請陳次升吃個飯，然後探一下口風。
少許，無名腳樓。
在這裏吃飯的好處是，簽單挂賬，永遠不還。
這是梁莘開的，而且幾乎不接待普通的客人。
無名腳樓的支出有一本明賬，花的就是抄家來的産業經營所得利潤的部分。
坐下之後，小二過來，範純禮說道：“老樣子，再加幾道好菜，來壺淡果酒。”
“是。”小二退下。
菜上齊，範純禮這才問：“次升，你認爲官家是否聖明呢？”
陳次升回答：“官家雖然風聞極佳，但近幾月政務處理的極佳。”
範純禮也不繞圈子：“這裏就你我二人，酒樓上下無論掌櫃、小二，或是來吃酒的客人，都可信。你不如直言。”
陳次升沒立即回答，拿起酒杯連喝三杯，沉默了好一會：“我有疑惑。”
“什麽樣的疑惑？”
陳次升也五十六歲了，不是頭一天當官，範純禮這樣問，他也就直說了：“怕是神宗，也沒有如此聖明，也沒有如此果斷，許多政務處理上，這般巧妙讓我百思不得其解。”
範純禮再問：“若是老夫說，有老夫在後爲官家獻策，卻隐瞞朝堂上所有人，你待如何？”
陳次升起身一禮：“範公高義。”
範純禮沒受這一禮：“非老夫高義，高義者另有他人，此時隻問你，你可否願意參與其中，我等有一個長達二十年的大計劃。遼主自稱爲北朝之主，而我大宋有南朝，天無二主，我大宋一定要拿回燕雲，成爲真正的天下之主，受萬邦來朝。”
陳次升盯着範純禮的眼睛看着，而後一字一句的說道：“萬死不辭。”
“請。”範純禮端起了酒杯。
陳次升，是一位真正的忠勇之士。
梁府，東跨院。
二十年計劃，就是選擇合适的人，爲趙佶嫡長子趙桓的老師與伴讀，用心培養一位英明的帝皇。
而在這二十年時間内，熬，熬過這二十年。
經過了章惇、蘇轼、韓忠彥、範純禮、宗澤的連番解說。
“今日被彈劾的梁校檢，才是大忠之人。”陳次升如此評價着：“世人隻知他是一個媚臣，卻爲天下萬民背負如此惡名，我陳次升要爲他著書立傳，傳誦萬世。”
沒錯。
既然皇帝不行。
那麽，若可以代皇帝處理政務，一心爲國爲民，還大宋一個朗朗乾坤，給萬民一個盛世。
就算此事被發現，落下一個操控朝政的惡名，也無悔。
章惇對陳次升說道：“這院會再改建，最終爲書吏約三十人，我等執筆者爲九人。現還差曹郡王、高郡王兩位，最後一位，莘哥兒推薦宮内的白公公。”
“白公公。”陳次升還以爲會是梁師成。
章惇說道：“此事，爲公，爲天下計。莘哥兒認爲白公公才是最合适的人選，其父梁師成與白公公相比，相差很遠。”
“白公公。”陳次升開始回憶自己所知曉的白谔。“自小入宮，在宮内惡劣的環境上現在能成爲最高職司的公公，擁有的絕對不是普通的智慧。而梁師成呢，有點才華，隻是有一點，最擅長的還是揣摸官家的心思。”
若從這個角度來看，梁師成似乎更合适。
範純禮這時說道：“論揣摸官家心思，天下間還有比莘哥兒更出色的人嗎？”
“也對。”陳次升認可這個說法，若按這麽算，梁師成的價值就沒白谔大了。不過，作爲編外人員，也是合适的。
三十名書吏，可不好選。
這些人，都會是未來朝堂之上的精英。
好在現在也不急于立即把人數湊齊，科舉中選，各豪族中選，慢慢來就是了。
白谔，梁莘推薦的人。
他很意外，沒想自己隻是爲了保命而選擇投靠，卻被梁莘如此信任。
自己被簡王砸了瓦盆，梁莘轉手就贈了自己一隻銀盆。
意外，非常的意外。
不過，第一次參加了章惇組織的東跨院會議，白谔一言不發，在所有人看來，白谔是個聰明人，知道政務之事不插嘴。
卻不知，白谔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章惇……必須死。
章惇的存在，不符合梁莘的利益，甚至于将來有可能會害了梁莘。
梁莘若有事，自己的銀盆可就保不住了。
從東跨院離開，回宮的時候，正好是梁忠在旁相送。
走到石橋上，白谔停下腳步：“小忠，咱家把命給了莘哥兒，你的命是誰的？”
梁忠沒有一秒猶豫：“自然是主上的。”
白谔說道：“那咱家吩咐你幾句，你可願意去辦？”
梁忠：“隻要不會讓主上不高興，您老的吩咐自然是要聽的。”
白谔點點頭：“東跨院的日常伺候你挑機靈點的人，在宮裏聽牆根的本事你應該學到了，沒事給咱家多學學他們說了些什麽，或是對莘哥兒不利，爲了你們這些猴崽子，咱家和他們一命換一命。”
“是。”梁忠這個是字，回答的極是堅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