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安全問題還是很重要的。
梁莘勸道:“我說旸哥兒,這東西不是玩具,你應該聽過煙花坊出事有多可怕。”
曹旸回答:“知道,知道。我是用過猛火油的,還有甩霹靂炮的人,知道其中厲害。快教我,這物件怎麽用。”
梁莘在沈沖那裏見過霹靂炮,是一種類似投石索的東西,隻是将投石索上的石頭換成一種可發煙發火的,需要手動點燃再扔出去的物件,一個厚陶罐,裏面有火藥與石子,外面用很像瀝青的東西包起來,再放進尖利的碎瓷片,再包上一層防水的紙。
這邊,曹旸學會怎麽用了,抱上盒子,提上梁莘這邊僅有的十幾個火藥包,就準備出城去試試。
因爲他聽曹家那些兄弟說,此物名爲衆生平等,威力驚人,所以他準備出城去打獵。
送走了曹旸,梁莘回屋。
洗澡,換衣服。
梁莘改造了一間屋,屋頂有許多的鐵桶,全部刷上黑漆。
此時是夏天,就算是放置一晚,早上的時候水還有點溫度,中午的時候,水溫能高的燙人。
吃早餐的時候,梁忠過來報:“主子,有客到,是禮部範尚書。”
“迎。”梁莘放下筷子對曹昙說道:“娘子先用餐,我去去就回。”
曹昙:“夫君,正事要緊。”
此時,範純禮已經擔任了權知開封府一職,隻是禮部尚書換誰來擔任,朝堂上争的很兇,曾布想安排自己的人,新法與舊法兩脈,雖然最近不怎麽鬥了,卻也不可能把尚書之職讓曾布這邊搶了去。
朝堂上,更多的人内心已經有了人選。
蘇轼。
此時,蘇轼算算日子,從儋州上船,差不多應該到餘杭了。
距離回京,不會超過十天。
梁府二道門。
并非是梁莘擺架子,沒在正門迎接,而是範純禮自己進來了。
兩人相見,梁莘先施禮。
範純禮回禮之後,先問:“聽說旸哥兒來你這裏了。”
梁莘還在想,範純禮來找曹旸幹什麽,倒是立即回答了:“來了,剛走。”
範純禮搖了搖頭:“這不省心的孩子!”沒等梁莘回過神來,又問:“章公可在你處?”
梁莘猶豫着,這話怎麽回答。
章惇在他這裏,幾乎沒人知曉,就是章家,也僅限章惇的幾個兒女知曉。
範純禮很直接的說道:“老夫現在還是禮部尚書,暫未交職,高麗遣使之事,昨天老夫與章公聊過幾句,今日來找他,深談。”
梁莘這才回答:“容我問問,範公花廳用茶。”
範純禮點點頭,跟着梁府的小太監往花廳去了。
梁莘則去找章惇。
章惇正在翻看梁莘寫給西軍的三份诏書,一邊看一邊搖頭。
不是意思不對,也不是想法有錯誤,是用詞遣句讓章惇看着想吐,他知道梁莘很努力了,隻是這文字上的造詣是需要時間的沉澱。
不過,在想法上,章惇還是很贊許了。
特别是這其中一句,夏日炎熱,官家愛惜汴京百姓,準備大力發展熬硝産業,制冰以克夏日之炎熱。
硝,僅僅隻能制冰嗎?
章惇還是懂的。
當年,他與沈括也算是朋友,還一起坑過蘇轼呢。
梁莘推門進來。
章惇拿起手中的诏書草稿:“這個,老夫教你用詞遣句。”
梁莘說道:“範純禮來了。”
“請他來吧。”
梁莘一指桌上,這裏堆着半桌子奏疏呢。
章惇卻是很淡然:“當這屋内,人數達到五人的時候,官家是不是上朝,朝堂之上也沒誰會在意了。莫當朝堂之上所有人都瞎,隻會有人裝看不到,不代表心中看不清。”
看梁莘還在猶豫,章惇說道:“你自以爲自己很機智,想出提詞闆這個辦法。你以爲範純禮看不清嗎?君臣奏對,莫說是當今官家,就是先帝也還稚嫩,如此老道的話術……”章惇停下了。
此時,他也産生了一個疑惑。
沒錯,如此老道的話術,梁莘這年齡也真是見了鬼了。
若說梁莘三十年後有這樣的水準,章惇也不會有半點疑惑,隻是梁莘這年齡。
有疑惑,未必要問出來。
章惇這幾日,與梁莘一起處理奏疏,也有些心得。梁莘在有些事情上的想法,很新奇,也很有水準。可對于大宋朝堂之上的構架以及各州府的構架,還有事件處理的方式,卻是完全陌生的。
“去請吧,相信老夫。老夫是賭上性命爲這天下,爲神宗之夙願。”
“恩。”梁莘點了點頭。
少許。
東跨院,章惇已經在門外等候,穿着普通的麻布衣。
範純禮到來,兩人誰也沒說話,依古禮,相互長身一禮。
章惇退到一側。
門大開着。
範純禮邁步進屋,在即将踏入屋子的那一刻章惇開口了:“範兄,這一步邁出,便無法回頭,這屋,好進……難出。”
範純禮沒有一絲猶豫,很是堅定的踩進屋内。
而後,從容的脫了鞋,在旁拿起一雙草編的拖鞋換上,往屋内走去。
章惇随後而入。
梁莘也跟着進來。
突然,範純禮暴喝一聲:“荒謬!”
梁莘被這一聲吼,吓了一跳,實在是太突然了。
章惇走近一看,淡然一笑:“這就大驚小怪了,你可知,西征最初是因何而起?”
範純禮坐了下來:“莘哥兒,給老夫一杯粗茶。”
章惇拿起那一份引發範純禮發吼的紙遞給梁莘,梁莘掃了一眼,這是自己寫的,當然知道内容。
上面是告訴種師道,秘密派人去和西夏人交易,買産自涼州一帶沙漠中的一種石頭,天然形成的,像玫瑰花一樣的石頭。
章惇這會呢,彎腰在地上找了找,然後将一塊半尺左右的石頭從桌子下踢了出來。
“就是這個。”
“洮州硯石?”範純禮有點意外。
“沒錯。”章惇接過梁忠送到手邊的茶後繼續說:“莘哥兒告訴官家,洮州要沒了,洮硯也就沒有了,韓忠彥等人,一力鼓動大娘娘棄鄯州、棄河湟。官家開始擔心,洮硯沒了,所以這才開始謀劃着西征之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