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的時候,梁師成才回來,一身的疲憊卻擋不住滿臉的喜色。
一進屋,就拉着梁莘的手:“兒,大喜。”
“爹,什麽好事?”
梁師成說:“官家正式寫的诏令,爹升爲禦前太監,正六品,書藝局管事,負責爲官家傳诏事宜。官家賜你同進士,也就是你不用會試,殿試,現在就是進士了。”說罷,梁師成直接拿了一份诏書雙手捧給了梁莘。
禇洪上前:“恭喜主君、恭喜少君。”
梁師成又說道:“官家還說,賜你昭文館校書郎之職。”
梁莘眉頭一皺:“爹,先不說這些,肯定有事,說事。”
這問的讓梁師成有點意外。
梁師成說道:“你出了一道題,官家非常開心,單獨給爹安排,讓爹暗示一些人找機會上書,把章相公、吳知府、蔡氏兄弟等一幹人等問罪。”
髒!
真髒。
梁莘連話都不想接了。
趙佶,你是皇帝好不好,身爲皇帝你知道你現在用的辦法已經堪稱邪惡了。
禇洪上前問:“主君,少君爲官家出了一道什麽題?”
梁師成回答:“孔明無申商之心而用其術,半山用申商之實而諱其名論。”
“少君!”禇洪看梁莘的眼神都帶着不可思議。
孔明,諸葛亮。
半山,王安石。
申商,申不害、公孫鞅。
這時,梁師成壓低聲音:“官家說,會試若不用,就是殿試用。”
禇洪沖着梁莘長身一禮。
心中萬言,就在這一禮當中。
趙佶登基,章相公全力反對,還說了許多趙佶的壞話。而章相公就是新法一脈,依這道題而論,那些舊法一脈在殿試之後會如何呢?
梁師成看禇洪對梁莘長身一禮,他的學問不差,此時也反應過來了。
兒,變了。
此時,皇宮内。
趙佶坐在書房内,正在翻奏疏,翻了一會看的又厭煩了。
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趙佶突然偷偷的笑了。
再一次拿起那本吳承厚的奏疏,笑的合不上嘴。
天才。
朕果真是一個天才。
自從那晚,趙佶見識到了梁莘的兩首詞,他就在不斷的回憶自己拿酒壺打梁莘的那晚。
貌比潘安、詩詞無雙、年少多金、聰慧超人……
樓院、勾欄中,誰人在他面前敢與之争高下。
自己一個月能出宮幾次。
現在,安心一半了。
‘私伺枕席’
梁莘現在也是官了,這個枷鎖就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趙佶最擔心的事情就是,梁莘在宮外,會成爲青樓最受歡迎的那個。
任何人都可以在青樓受花魁們喜歡,但梁莘不行,趙佶心裏不舒服。
嘿嘿,嘿嘿。
趙佶看着吳居厚的奏疏低聲笑着。
笑着,笑着,趙佶臉又黑了,快速的寫了一張紙條,折好裝進信袋内:“來人。”
“官家。”
速送去梁府。
小太監呢,将信裝進盒子内,一隻手高高捧起,小跑着就出宮了。
路上,路過教坊,小太監看到有一個穿着青衫的中年人,站在河邊,扶着樹低聲哭泣,然後對着月亮念詩,一邊念一邊哭。
小太監隻是看了一眼,卻是腳下不敢停,繼續往梁師成家裏跑。
轉過一個彎……
哇!
小太監吓的将手中的捧的盒子直接扔了。
牆角後,站着兩個人,正往這邊看着。
可是把小太監吓的不輕。
手忙腳亂的接住盒子,小太監都不敢有半句抱怨,繼續往梁師成家跑。
誰?
穿貂的。
梁莘和曹旸。
梁莘低聲對曹旸正講呢。
“屋外一雙靴子……鑽床下……貴人……啥啥……啥啥……”
曹旸捂着嘴,努力讓自己别笑出聲來。
然後從牆角往外瞄上一眼:“周邦彥,是吧。”
“是。”
“估計正在罵你呢。”
“管他呢。”
說完,梁莘問:“話說,你來找我幹什麽?”
曹旸:“今晚,有相撲比賽,聽說月樓花魁李三娘子要親自下場,我預訂了座位。”
“三娘子?相撲?”梁莘印象中的相撲,都是三百斤往上的胖子吧。
曹旸特别強調了一句:“路歧人!”
一位花魁參加相撲。
純表演形式的,那麽有可能就是……
這個……
要去看。
兩人正準備上馬車,禇洪從後面走了過來:“少君,主君有要事。”
“等我一下。”梁莘對曹旸說了一句,快步跟着禇洪回屋。
屋内,梁師成對于那盒子拜了拜,直起身來。
見梁莘回屋,禇洪去關上門,梁師成才說道:“官家問話,讓兒你回答三問中的兩問。”
梁師成是知道什麽事的,就是他向趙佶提出朝會問話的三件事情。
兩問,就是除去會試考題這一項的另外兩問。
梁莘問:“爹,我不懂,你怎麽看?”
梁師成說:“官家所想,就是你我父子需所思之事。”
梁莘:“那,讓章相公帶上吳居厚,再挑上一些人,去負責山陵之事。然後挑一些爹不喜歡的人,去管汴京城修河堤,整修街面等事宜。”
禇洪聽完在旁對梁師成說道:“主君,少君高明,安排人盯着他們,等他們出差錯。修河整路,曆來賬面上就沒有幾個幹淨的。至于說山陵之事,再小的事情都可以無限大,大到欺君。”
梁師成收起盒子:“我進宮去。”
梁師成才交了差事,從宮内出來,這會他認爲這些話要單獨給皇帝講,不能寫,也不能借别人去傳。
皇宮内,梁師成将梁莘所說的答案告訴了趙佶。
趙佶聽完,隻說了一句:“明天,你在後殿伺候着。”
“是。”
趙佶擺了擺手,梁師成離開。
皇宮内,有他的屋。
趙佶暫時不需要他,他回屋休息。
再說梁莘這邊。
曹旸帶着梁莘去觀看相撲。
果真是……,
标準的相撲服。
場邊位置,沒點身份基本上預訂不到的。
梁莘坐下沒一會,就注意台子另一邊,一群貴公子象蒼蠅一樣圍着一個席位打轉,一會送茶,一會送扇,一會送詩……
梁莘問:“花魁?”
曹旸象看陌生人一樣看着梁莘,過了好一會才說道:“那就是師師姑娘,今晚會在比賽休息時間獻上一曲。”
“就這?”
親眼所見,梁莘大失所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