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富一點的人,穿的衣服是鶴氅,在宋時是鳥羽制成的裘,就是外套的一種。而穿絲棉的非富則貴,穿貂皮的已經不是富,直接就是貴了。
家裏沒個五品官,縱然你有錢也不敢穿。
打量完梁莘,那人一拱手:“曹旸,哥兒不是汴京人?”
“失魂症,梁莘。”
曹旸把汴京城中所有姓梁的都過了一遍,沒感覺有什麽大人物,但就憑梁莘穿貂,他也給梁莘幾份面子。
曹旸說道:“名揚汴京城的師師姑娘,原先呢,哪家樓面請了師師姑娘前去,樓内生意就會非常好。現在呢,若沒請到師師姑娘的樓面,這顔面上相當的難堪,汴京城七十二正樓,也是要分個高下的。”
“師師!!!……姑娘!莫非姓李?”梁莘震驚了。
依他對曆史的了解,師師姑娘有兩位,一位算年齡今年三十八,另一位現在才十一歲,不是應該在九年後出道,名揚汴京之後,遇上了徽宗趙佶。
曹旸被梁莘誇張的表情也是吓了一跳,遲疑一下還是回答道:“是姓李。”
梁莘馬上說道:“我請旸哥兒吃酒,容我多聽聽。”
曹旸一副情緒不高的語氣:“去我家樓面吧。”
兩人正準備上馬車,卻見遠處一小門打開,有個婢子探出頭來,很快有一個中年書生飛快的跑到那小門處,鑽了進去後,門又給關上了。
曹旸盯着,一副驚奇的表情。
教坊是屬于禮部,其實是宮裏管着的,是不允許宮外人進出的。
小太監梁忠小跑着過來:“那是教坊的角門,剛才進去的人是禮部太學正周邦彥。”
曹旸看着梁忠,此時梁忠隻有十三歲,穿着普通書僮的衣服,卻也看不出來是個太監,曹旸意外的是,這小家夥竟然懂的不少,而且能認出朝中官員來。
梁忠還在繼續說:“少君,前些日子,他來咱府上送過禮,他職司卑微,沒資格進門。”
梁家?
曹旸開始思考,汴京城内那個姓梁的權貴,敢稱太學正職司低微。
梁莘這時開口了:“去打聽一下,等我晚上回來告訴我。”
“是。”梁忠離開馬車,小跑着就去了。
然後,也從角門順利的進入了教坊。
曹旸心說:這梁家不普通。
梁莘沖曹旸施了一禮:“旸哥兒馬車前面走,我在後面跟着。”
“好。”曹旸沒再多想,示意家仆前面帶路。
請教米芾書法的事情可以緩一緩,眼下對于梁莘來說,就象是重寶現世,無論如何也要先打聽一下。
這可是李師師。
迷的趙佶七葷八素那位李師師。
曹旸的馬車在前,梁莘的馬車在後面跟着。
馬車上,禇洪對梁莘說道:“那馬車,曹家的。”
“曹家?”梁莘心說,剛才曹旸已經自報姓名,說是自己叫曹旸,這特别強調一句曹家是何意。
禇洪詳細解說:
“真定府曹氏、濟陽郡王府、武威郡公府、吳王府、慈聖皇太後娘家……”禇洪光是念名号就足足念了兩分鍾。
念完,禇洪說道:“旸,雖然門下沒見過,卻聽過。曹家第七代,宗房與旁支的嫡男,以日字爲偏旁取名。”
說完曹旸,禇洪又說道:“之前倒是聽說過名氣汴京城的師師姑娘,卻是沒想到,名聲比傳聞中還響亮,酒樓這種生意,很少有主家親自過問的,都是家中的死契管事在經營。主家親自過問,很失身份。”
梁莘問了一句:“難道不是借請去表揚爲名,給自己找機會?”
禇洪想了想:“少君說的是,或許是這樣。”
梁莘:“還是先說這位師師姑娘,剛才我隻是随口一說。”
“好。”禇洪應下,開始講他的所知道的。
“這位師師姑娘,原是姓王。幼年時寄養在廟裏,其父是罪臣死在獄中之後,教坊一位李姓歌伎收養了她,便改姓李……”
聽禇洪所講的内容,開始與梁莘記憶中那個師師姑娘重合在一起。
聽完禇洪講的,梁莘内心已經有一個方案慢慢的浮現出來。
很快,到了酒樓。
梁莘一擡頭,這酒樓相當的華麗,而且相當的大,擡頭有一塊匾,上書:太清樓。
這還真不是普通的酒樓。
匾是真宗親筆,而且在此樓多次宴請群臣。
二樓雅間。
坐下之後,梁莘先開口:“旸哥兒,我想辦法把師師姑娘請到這裏來,不過來了之後,你這邊要安排人配合一下。會有一位貴人會來,這事對你好,對我也好,對師師姑娘更好,對貴人而言,也好。”
曹旸聽完後再次打量起梁莘:“前些天,誇口設宴,要請師師姑娘獻唱一曲。”
梁莘不太明白,他畢竟是現代人,不太明白宋代勳貴子弟們之間那些事。
隻是默默的聽着。
曹旸接着說:“宴擺了,人沒請到,我打了酒樓掌櫃闆子,這事讓我很是失顔面。汴京城哥兒們,有哥兒們的規則,我家中若開口,或是綁,或是擡,也能讓人來,卻會受其他哥兒嘲笑。”
梁莘自報家門:“我爹在端王府,爲官家鋪紙磨墨,打理書房數年。”
“梁……師成!”曹旸立即就知道是誰了。
曹家有一份名單,準确的說是禮單,禮單上就有梁師成的名字。
屬于那種需要結交,給予足夠面子,以及貴重禮物的那一頁中的一人,在曹家眼中,這就是官家身邊的人,要麽交好,得空就替曹家美言幾句,或是關鍵的時候報個信。若是爲敵,必須整死,省得被惦記着,在官家面前妄言。
剛才,他腦海中過的,是汴京城中正五品以上的官員,卻萬萬沒想到宮裏的公公。
那麽,貴人……是誰呢?
幾秒之後,曹旸突然哈哈大笑,輕輕一拍桌子:“來人,準備好酒好菜。”
他想明白了,但不能說。
曹旸問:“莘哥兒,你準備如何安排?”
梁莘反問:“太容易得到的東西,永遠不會珍貴,旸哥兒你說呢?”
這話說的有幾分道理,曹旸品味這話後,拿起茶碗:“有理,請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