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府門外的帷帳内住了一晚,第二天曹玮回到曹府。
接下來就隻用等待五月二十日到來即可。
除了朱雄英冊後一事,曹玮依然在進行着飛機的研造。
經過種種計算階段之後,就要進入真正的實際飛機模型制作,曹玮不得不再次每日往返于制造局和曹府。
除了飛機的制造,石油的提煉也需要搬上日程,但這件事也同樣急不來。
原石油是一種複雜的混合物,其主要成分是碳氫化合物,包括烷烴、烯烴、芳香烴等。
要在石油裏提煉汽油的原理,是基于這些碳氫化合物,在不同溫度下的沸點差異,提取出不同的物質。
提煉汽油的過程一般包括以下幾個步驟,一是蒸餾,首先要将原油經過加熱後進入蒸餾器皿,在蒸餾器皿内,原油會在不同溫度下産生沸騰,不同沸點的組分會随着沸騰進入不同層次的蒸餾器皿。
随後是分餾,在蒸餾器皿中,會分出多個不同的層次,從底部到頂部溫度逐漸升高,不同的層次分别收集到不同容器中,形成不同的産品。
汽油層就在蒸餾器皿的中間層次,溫度适中,适合汽油的形成,這一層次中的化合物主要是碳數較低的烷烴和烯烴。
由于這些分子較小,較輕,能夠在較低溫度下發生沸騰,所以這些沸點低的組分被收集到汽油層。
分餾過後,得出汽油液,還需要精制,需要将收集到的汽油層,再次經過一系列的加工步驟,以提高其質量和性能。
這些步驟包括脫硫、脫氮、脫瀝青等操作,以去除雜質和改善汽油的燃燒特性。
總的來說,提煉汽油的原理是利用不同成分在不同溫度下的沸點差異,通過蒸餾分離出沸點适中的烴類化合物,其中的汽油層便是主要的汽油來源。
聽起來很簡單,但光是想要制作出可以分層的蒸餾器皿,就不是件簡單的事,還有其中各個沸點的把控,也不是易事。
想要完成石油提煉,光靠曹玮一個人就有些難以實現了,他需要幫手。
所以曹玮将自己在爲飛機模型計算數據時所用的一些物理和數學之時整理了出來,又加上一些化學基礎知識點,合制成了幾本冊子。
來到制造局,他讓宋平去找一批讀過書的人,打算将這些後世數算之法教給他們。
一開始,曹玮是想讓朱雄英在朝中直接給自己找幾個精通數算之人,但後來想了想,不太妥。
此時爲大明初期,還沒有出現王文素、朱載堉、徐光啓這些,對中國數算有深遠影響力的人,朝中那些精通數算之人多半在六部當差,戶部,兵部最多。
而戶部人員終日忙活的,都是文書上面的工作,基本隻進行書面測算,對匠造之事可以說是一竅不通,找他們過來,還需要考慮這些人跟工匠們之間的協調問題,畢竟兩種人辦的事是完全不一樣,類似于甲方和乙方,供需關系不能完全匹配。
與其如此麻煩,曹玮覺得索性就幹脆一點,在制造局找一批人教授基本的數學、物理、化學知識。
如今的制造局已經不是當初成立時的小作坊,而是直隸屬于朝廷麾下的大型科研工廠,關乎大明制造業的頂尖技術。
隻要制造局以後還繼續發展,終有一日也将會突破界點,需要這些新型知識的加持,那麽曹玮此時将未來制造局工匠們所需用的技術傳授給他們,就是長久之道。
如此一來,制造局的匠人既是甲方,又是乙方,自己是什麽需求,自己清楚,隻用想辦法滿足需求,完成任務即可。
而且工匠們有着基本的制造技術,清楚該怎麽做才是最優解,在進行測算之時,也能少走許多彎路。
可以說,現在的制造局越來越像一個附帶着制作工廠的科研院。
隻不過現在大部分工匠們隻有實踐經驗,缺乏相關的理論知識,如果再把這些理論知識補齊,做任何事都将事半功倍。
不一會兒,宋平和趙恒帶着三十幾人來了。
整個制造局的工匠人員,如今已經有數萬人之多,宋平在矮子裏挑高個,好不容易挑出來這三十多人,算是當下學曆比較高的,念過不少書,都是由于各種緣由,最終從事了工匠一途。
曹玮數了數人頭,除開宋平和趙恒兩個管理層,其餘三十七人,不多也不少。
他指了指桌子上自己整理出來的冊子,
“這份冊子,每個人都要抄一遍,抄完之後交由我檢查。”
在這制造局,曹玮說的話從來沒人會去質疑,一群人當即找來紙筆,圍了一圈,開始抄寫冊子上的内容。
他們在抄寫的時候,隻覺得這冊子上的字眼差不離都認識,但組合在一起就認不得了,隻有一些基礎的運算之法,他們還能辨認出來,至于别的,在他們看來就像是天書。
曹玮原本想着,這冊子最多用一個時辰就能抄錄下來,卻沒想到這些工匠足足用了将近三個時辰。
這是因爲,工匠們完全看不懂冊子上的内容,對于不了解的東西,他們隻能一筆一筆的依葫蘆畫瓢,進度自然會緩慢許多。
“大人,抄寫好了。”
工匠們陸續交卷之時,早已經點上了燭火。
曹玮隻能作罷,讓他們先行回去,自己留下将那三十九份謄抄核查一遍,将其中的錯誤之處修改。
之所以要這樣費時費力的讓工匠們親自抄寫,而非直接找模闆印刷,是因爲曹玮覺得讓匠人們親手先抄寫一遍,會加強記憶力,之後自己再教授他們,起碼他們腦海中會有一點印象,不至于徹底抓瞎。
做完這一切,曹玮也回到曹府休息,等到第二天,再次叫來了昨天以宋平、趙恒爲首的那三十九人。
然後,曹玮将昨天他們抄寫的冊子還給他們,正使開始教學。
曹玮要教的,無論是數算、物理、還是化學,都是一些基礎知識。
比如數學方面,基本的點是進制計數法、分數和百分數、約分、通分、約數倍數、各種基本運算定理、各種圖形的面積的計算方法……
因爲這三十多人都多少讀過書,曹玮教起來要比教最初啥也不懂得學生要容易一些。
但這個“容易一些”也是對比出來的,實際的教授過程,曹玮可以說是一個頭兩個大!
往往最基本的運算定律,比如結合律(a×b)×c=a×(b×c)分配律(a+b)×c=a×c+b×c除法性質 a÷(b×c)=a÷b÷c,曹玮前腳剛說過,後腳就有人忘了,曹玮隻能一遍一遍的重複。
曹玮的心性算是挺好的,但在教課的過程中也幾次差點破防,對着一群五大三粗的漢子破口大罵。
直到此時此刻,曹玮才想起當年位自己傳書授道的恩師,深刻理解他們的不容易。
早知道自己當初有那麽笨,就該多吃些闆子,多學些知識,穿越到大明,也能搓個小男孩什麽的……
直到五月二十日當天來臨,曹玮依舊沒能将所有的數學知識點教授完,更不用提物理、化學。
一大早,
曹玮從床上坐起來,腦袋昏昏沉沉的,不禁想起昨晚在制造局自己又一次破功,站在講台上方唾沫橫飛,下面一群糙漢子面容羞愧的,直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搖搖頭,曹玮叫來小玉爲自己換上衣服。
他原本想過這件事會不容易,但如今看來,此路程可謂任重道遠啊!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曹玮在心中這樣寬慰自己。
換好衣服,洗了把臉,曹偉這才感覺精神了一些,三兩口兒吃下早飯,就朝着皇宮行去。
曹偉在前去皇宮的一路上看到大街的兩旁各處張燈結彩,沿着皇宮到徐府的一條路,更是全程鋪上了紅毯,喜慶的氛圍洋溢在路邊每個人的臉上。
今日是曹玮這些正使、副使代朱雄英冊後的日子,比起前段時間定婚期可要隆重的多了。
皇宮内依舊是常世慶和那名劉姓侍中在等待,在曹玮這個頭頭發話之後,冊後的隊伍便浩浩蕩蕩的往徐府前行。
此刻,徐妙錦在閨閣之中,正由宮中尚官在爲自己梳妝打扮,梳妝台的旁邊,一襲五色雉雞後服挂在衣架上面。
徐妙錦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成爲大明的皇後。
徐妙錦作爲洪武年間第一奇女子,跟常人無論是出身、還是經曆都有很大的不同。
自小生活在徐府這種頂級豪門裏,徐妙錦見慣了權貴們的爾虞我詐,也知道那些公子哥的真實面目,心性早熟,也就不想去做那籠中的金絲雀,對于婚嫁一事,向來是敬而遠之。
原本她打算這輩子終身不嫁,總要好過嫁入他人家之後暗無天日的生活,但突然出現的朱雄英還是讓她的心意轉變。
朱雄英作爲皇太孫,卻沒有其他豪門子弟的輕浮與頑劣,爲人穩重,心性純良,性格寬厚。
朱元璋當初爲她和朱雄英牽線,由于朱元璋是皇帝的緣故,徐妙錦才沒有直接回絕,想着日後再做打算。
但是與朱雄英相處的時間長了,徐妙錦心中對婚嫁一事的抗拒卻與日減少。
朱雄英和她在一起,說的最多的不是風花雪月,而是江山社稷,是國家發展,和朱元璋一樣,朱雄英也是一心都在家國大事上面。
徐妙錦慢慢的開始接受一心爲了天下的朱雄英,想要爲他也出一份力,想要陪在他的身邊,不知不覺,日子就到了這裏。
過了今日,她就要成爲朱雄英的妻子,也會是大明的皇後……
徐府門外,
徐允恭和上次一樣,帶着全部家眷在門外等候,直到看見街道盡頭的隊伍,他命人點燃了鞭炮。
“噼啪噼啪噼啪……”
鞭炮一直持續到辂車隊伍停在徐府門口。
曹玮跳下馬車,朝徐允恭拱手笑道:
“恭喜恭喜,恭喜魏國公啊。”
徐允恭上前拉住他的手,“同喜同喜。”
接着就是冊後儀式,曹玮一行人進入府内,便看到尚官帶着徐妙錦走出閨閣。
然後徐妙錦在尚官的引領下,站立于庭院中央,面朝皇宮跪拜。
曹玮适時取出制書,朝徐妙錦宣讀冊文。
“導師道于六宮,作範儀于四海,今永武皇帝冊後……”
冊文讀了半刻鍾,直讓曹玮覺得喉嚨發幹才結束。
而後便是使臣向皇後授予典冊及寶绶,至此徐妙錦便正式成爲大明的皇後。
接着尚官再次上前引着徐妙錦以皇後的身份入座,接受在場官員們的拜禮。
“微臣參見皇後!”
坐在主座上的徐妙錦胸口起伏兩下,顯然有些不适應,而後揮手道:
“免禮,平身。”
“謝皇後!”
拜禮過後,一旁的尚儀再次朝徐妙錦跪奏一聲:“禮畢。”
衆官員鼓起掌來,再次朝徐允恭祝賀,許允恭漲紅着臉,大笑着讓衆人就坐,宴席開始。
這一日,曹玮也是高興萬分。
朱雄英好說歹說是他從小拉扯大的,雖然此時朱雄英成了皇帝,兩人身份有别,但十多年的感情,在曹玮的心裏,朱雄英和自己的兒子沒啥兩樣。
看着自己的兒子娶了妻子,曹玮能不高興?
這一天,是曹玮第一次大醉,他不由得想起以後,曹璘日後長大,也會像朱雄英一樣娶妻生子。
到那時候,他會真正的以父親的身份,爲自己的親兒子操持婚事。
隻不過一閃念之間,曹玮又想起明日還得去制造局授課。
“哇……”曹玮一扭身便吐了出來。
徐允恭和曹玮一樣開心,不用别人勸,自己早早的就已經把自己給灌醉了……
父親,您老總放心不下的妙錦,她成皇後拉……
宴席持續到徬晚,席間的百官全部都鑽到了桌子下面。
若說别人的婚禮,他們就算高興,也不至于全都喝高了,但皇帝的婚禮就不一樣了。
皇帝立後你不高興?你敢不高興?高興就得喝啊!
就算是平日裏滴酒不沾的文臣,也都捏着鼻子硬往嘴裏灌酒,隻有把自己灌趴了,才能證明自己對皇帝的一片赤誠忠心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