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龜山怒氣沖沖的來到秦山的住處,質問秦山爲何要在交戰之時作壁上觀。
而秦山面對後龜山的質問,卻是一言不發,全程都在沉默。
後龜山見狀,盡管恨的咬牙切齒,卻不敢真對秦山怎麽樣。
因爲沒有秦山,沒有秦山所率領的四萬多大軍,他的南朝大軍根本無法跟足利義滿的北朝大軍抗衡!
之後又是兩次戰鬥,秦山也同樣都是在南朝大軍不支的情況下出手援助,挽回局勢。
自此,
南朝大軍雖然沒有再吃過太大的敗仗,但也不可能在北朝大軍手上占到太大的便宜。
一時間雙方的局勢再次僵持起來,一切都好像回到了最初。
後龜山終于按耐不住,從下呂啓程前往石見山。
他要找朱棣讨一個公道!
當初朱棣口口聲聲說派軍援助他,難道他們就是這樣子援助的?
盡管下呂與石見山之間,就算是騎上快馬也有相隔有超過半個月的路程,但此時局勢還算穩妥,後悔山毅然決然的帶上人手,朝着石見山行去。
一路風吹日曬,後龜山策馬十七日半,終于趕到石見山腳下附近。
距離越近,後龜山越是義憤填膺!
因爲秦山的作戰不力,他南朝的軍隊到現在損傷之數已經逼近四萬!
四萬大軍啊!
後龜山想想都心疼的直哆嗦。
剛過午時,後龜山帶着一衆下屬終于來到明軍大營。
和上次一樣,遠遠的就有大明士兵手持刀槍迎了上來。
“軍營重地,來者止步!”
“你們是什麽人,報上名來!”
後龜山擡眼一看,竟然還是上一次攔他的那個小隊長。
他明明見過自己,現在卻要自己自報身份!
後龜山心中的怒火更盛!然而在見到朱棣之前,他不能發作,否則絕對見不到朱棣。
“下臣熙成,求見上使燕王殿下!”
後龜山說完,小泉純一郎又翻譯一遍,那小隊長聽完之後,才昂着頭說了句。
“你們在此等候,我去通報。”
後龜山等人在營地外面站了足足有一刻鍾,那小隊長才不緊不慢的回來。
“你們跟我來,不得擅自亂走,否則軍法處置!”
說完,小隊長招了招手,“跟上,”然後就又朝裏面行去。
後龜山冷着臉,示意身後衆人跟上。
朱棣在聽聞後龜山到來,就讓營地内多數人隐去身形,爲的是不讓後龜山看出大明采山挖礦的痕迹。
一路上,後龜山隻見到三三兩兩巡邏的士兵,心中好奇大明四萬海軍都去了哪裏。
不等他細想,小隊長已經帶着他們到了主帳前面。
“進去吧,殿下正在等伱們。”
說完這句,小隊長轉身離開。
推開簾帳,後龜山看到了朱棣那張已經十分熟悉的臉。
“下臣熙成,見過上使大人。”
後龜山老老實實的行禮,但口中的語氣卻很僵硬。
朱棣眉頭暗沉,道:
“熙成國主不必多禮,此番前來又是所謂何事?”
後龜山直起身子,咬牙正色道:
“下臣是來向大明燕王殿下讨一個公道。”
聽到這話,朱棣嘴角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嗤笑。
看來是秦山那邊發力了。
“熙成國主要讨怎樣一個公道,說來本王聽聽。”朱棣開口道。
“上國派出五萬大軍援助下臣,下臣感激不盡,然而領兵之人秦山,卻在奪下下呂之後,每次不肯出兵出力,導緻下臣的南朝大軍白白傷亡了四萬多人!”
後龜山說的一臉委屈,然後又轉爲憤懑之色。
“下臣鬥膽問上使大人一句,難道上國派兵援助下臣,就是這樣行事的嗎?”
看的出來,後龜山是真的很氣,竟然敢這樣出聲質問朱棣。
本不用損失的四萬大軍,讓後龜山十分憤怒,而憤怒也化作了一些勇氣。
朱棣聽完,站起了身子。
“那熙成國主,依你的意思,想要如何?”
“下臣希望,上使大人能出面斥責秦山,讓他和之前一樣作戰,助我一統日本。”
朱棣掃了他一眼,眼神中已經帶着濃濃的不屑。
“熙成國主,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當初本王答應許你援兵,隻是在你危難之時相助而已,如今本王派秦山帶領大明五萬大軍已助你接連守住神戶,奪回郡上與下呂,已經履行了當日諾言。”
“如今你危難盡除,北朝足立氏大軍亦在我大明鐵騎之下損失慘重。”
“本王沒下令召回秦山,讓他繼續帶兵助你穩住局勢,已經是仁至義盡,而你卻貪得無厭,卻想讓我大明士兵助你一統日本。”
“前次秦山傳來書信,信中所說爲助你奪回郡上與下呂,我大明将士已折損了一千三百餘人!”
說到最後一句,朱棣的語氣明顯加重。
“曾經你派倭寇侵襲我大明沿岸之地,我大明還未與你追究,反派兵助你,死傷許多士兵你隻口不提,卻要我們幫你一統日本!這難道不是恩将仇報?”
“既然你不記我們恩情,我們也不必再做這個好人,本王這就派人傳信,令秦山退兵!”
說着,朱棣大手一揮。
“取紙筆來!”
後龜山頓時慌了!
如果沒有秦山的四萬多大軍相助,隻單單靠他的南朝軍隊,根本無法與北朝大軍抗衡。
秦山一撤,他們隻會重蹈覆轍,丢城失地!
直到現在,後龜山才清醒過來。
朱棣不是能任他拿捏的,秦山也不是他倭國的将領,那四萬多大軍也不是倭國士兵。
這段時間以來他南朝的一切勝利,都是仰仗大明的援助才有的。
沒有大明的援助,他依舊是那條被足利義滿追着打的喪家之犬!
不要說統一日本,就連性命最終能不能保住都難說。
一旁的道衍慢條斯理的取出了紙張筆墨,放到了朱棣身前的桌子上。
眼看朱棣就要動筆,後龜山大驚失色道:
“上使不可!是下臣唐突了!請上使手下留情!”
朱棣不管他,自顧自的在紙上書寫。
後龜山一時間汗流浃背,急得咚咚給朱棣磕頭。
“上使大人,下臣願賠款給上使大人,望上使大人息怒!”
聽到賠款,朱棣停住手中動作,看向了跪着的後龜山。
“不知熙成國主要賠多少?”
後龜山此時左右爲難,自己國庫已經快要見底,太多的錢肯定是拿不出來的,但他的更不想讓朱棣撤兵,那樣自己就是必輸的局面!
心中踅摸半晌,後龜山才擡頭道,
“下臣國庫空虛,現隻能拿出三十萬來。”
朱棣嘴角一撇,繼續書寫。
“五十萬,上使大人,下臣出五十萬!”
後龜山再度急切道。
朱棣終于放下手中筆,笑眯眯的看向他。
“何時送來?”
“下臣……下臣這就傳令,不出十日便可送來!”後龜山說着話,心痛的像是在滴血。
點了點頭,朱棣的表情看起來勉強滿意,但他還是開口道。
“熙成國主,你要記得,這五十萬是你本就欠下的賠款,本王收了你的錢,隻是看你認錯态度良好,願給你一次機會,并不代表你可以随意驅使我大明将士。”
後龜山聽到朱棣不再撤兵,心中忙松一口氣,哪裏還管太多,隻連連點頭。
“下臣謹記上使大人之言。”
……
當後龜山走出大明軍營之時,不用于來時的義憤填膺,成了垂頭喪氣的樣子。
這一趟不僅沒得到任何好處,反而還多損失了五十萬!
想到這裏,後龜山擡手便給自己臉上狠狠抽了兩巴掌!
“啪!”
“啪!”
後龜山的兩側臉頰快速腫起,足以看得出他用的力氣很大。
後龜山身邊一衆人見狀,吓得不輕,還以爲後龜山受到打擊精神失常。
“陛下!”
“陛下!”
而後龜山則是一把推開他們,
“若不是你們沒用,朕哪裏會受這等侮辱,混蛋!”
衆人都老老實實的立着,任由後龜山破口大罵。
罵了一通之後,後龜山心情好了許多。
“回吉野行宮,明軍那邊的五十萬要盡快派人送去……”
天氣已經越來越冷,逐漸開始有了冬天的氣息,後龜山的心也同樣冰涼一片……
倭國局勢再次僵持,南北朝誰也奈何不了誰,盡管偶爾有小摩擦,也都草草收場。
雙方都在養精蓄銳,等待一個機會能将對方置于死地!
……
而遠在千裏之外的大明國内。
曹玮設計連發火槍已經數月有餘。
槍械的模型和子彈都設計并制造了出來。
子彈的問題不大,無非是鐵皮包着火藥,這對大明能幹的匠人們來說,不是難事。
隻是當曹玮設計出槍械的設計圖,讓匠人們制造出來之後,卻不能順利運轉。
左輪的連續發射方式,是在扣動扳機時會向上推動内部的擊錘支柱,再經過擊錘馬镫的作用,擊錘滑落,撞針撞擊彈藥,下方的螺栓掉出,再由推杆在一側将彈巢推動,這個過程循環往複,便能實現連續發射彈藥。
但這樣一個槍械内部結構,要比子彈的制作過程繁瑣得多,精度要求也提高許多。
曹玮已經親自帶着一衆匠人制造出了十餘把連發火槍,但卻沒有一個能成功連發的。
最近研制的一把火槍,解決了之前遇到的所有問題,但在螺栓和汽缸之間和銜接卡扣上面卻不連貫,導緻彈巢在射擊之後,不能順利的轉動,把下一枚子彈移動到撞針擊打的位置。
曹玮明白,這是設計以及計算的問題。
無奈的他隻能拉着嚴震直一起來研究。
作爲工部尚書,嚴震直對于數算也是頗爲精通,跟曹玮一連忙活了十多天,但依舊進展緩慢。
一個地方的數據被改變,之前曹玮所做的所有槍械數據都要進行調整。
十一月初八。
又是一日下朝之後,
曹玮徑直來到制造局。
十一月天氣的轉變,在應天這個地方還不怎麽明顯,人們最多隻是穿上長袖衫。
今日工部有事,是聯合戶部實行鐵路規劃之事,嚴震直要去忙,曹玮隻能自己繼續研究火槍。
“大人。”
宋平見到曹玮到來,出聲問候。
曹玮點點頭,讓他繼續做自己的事,随後來到房間内,取出一把槍械模型,和設計圖紙,一一對比着計算着改進。
突然敲門聲響起,曹玮頭也不擡,
“進來。”
門被推開,門口站着兩道身影。
一個是朱雄英,在朱雄英身邊還有一名妙齡少女。
在今年八月份,朱元璋舉行浩大典禮,正式将朱雄英立爲皇儲,現在的朱雄英已經是實實在在的皇太孫!
将朱雄英立爲儲君之後,朱元璋就對朱雄英的婚事上了心,一番精挑細選,最後把目光落在徐家小女兒徐妙錦身上。
中山王徐達公有兩個女兒,大女兒徐妙雲早已經嫁給朱棣,成了王妃。
小女兒徐妙錦此時正好到了适婚年齡,身份容貌都不差,跟朱雄英是良配。
雖然徐家兩個女兒一個嫁兒子一個嫁孫子聽起來有些怪,但皇室王族圈子裏這種事已經屢見不鮮,大家都隻管各叫各的。
徐妙錦素有才女之稱,不知被應天府内多少青年才俊挂在心上,然而徐妙錦從不與人糾纏,讓那些慕名而來的公子哥一律吃閉門羹。
然而在見到朱雄英之後,又幾次接觸,徐妙錦卻被朱雄英的多才智,和爲人真誠正直寬厚吸引,默許下了這門親事。
曹玮也不得不感歎,又一個人的命運發生改變了。
不過對比起徐妙錦原有帶着一絲凄涼的命運軌迹,這樣改變也是一件好事。
“殿下。”
見到朱雄英,曹玮笑着嘴裏喊了一聲,卻沒有起身行禮。
反而是朱雄英拱着手微微彎了彎腰,“鍾田侯。”
朱雄英身旁的徐妙錦也知道,曹玮對于朱雄英來說是一個極爲特殊的存在,朱雄英對其十分恭敬仰慕。
于是她也很乖巧的欠身行禮,
“見過鍾田侯。”
曹玮眼裏笑意更盛,趕緊招手,“快來坐,快來坐。”
自從朱雄英被立爲儲君,朱元璋便不再過多束縛于他,朱雄英就總是在一個月内抽一兩天時間來曹玮這裏,陪一陪自己曾經的“父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