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曹玮隻想安穩的度過最後一年時間,盡可能的交給曹英一些現代知識。
當初讓曹英去參加科舉,隻是看曹英聰慧,讓他去試一試,後來倒計時出現,則是想着在自己離開之後,曹英能有個安身立命之本。
至于和一些曆史上的大人物摻和,曹玮從始至終都沒有這個想法。
論權謀人家能甩你幾十條街,自己把自己賣了還在給别人數錢。
可能你隻做一件小事,卻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侵害了一部分人的利益,不知不覺就多了許多敵人。
論武力,曹玮練了十二年八極拳,确實有不俗的武藝,但一個人再能打,絕對抵不過軍隊。
曹玮無權無勢,明白自己跟這些大人物玩不起,也不想跟他們玩。
但偏偏事與願違,曹玮都不清楚朱棣是怎麽注意到自己的,現在竟強行要求自己站隊。
毫無疑問朱棣是個極有野心之人,更何況他身邊還有個唯恐天下不亂的道衍。
跟在朱棣身邊看似穩妥,苟幾年就能混個從龍之功,但一場靖難死了多少人?
朱棣以藩王之力對抗建文中央,雖說朱允炆身邊全是豬隊友,讓朱棣靖難的難度減輕了數倍,但依舊兇險無比!
藩王的勢力,和朝廷根本就不是一個量級的!
曹玮隻剩不到一年時間就回現代了,按照曆史進程來看,接下來的一年還不會有大事發生,站隊去跟誰都無所謂。
但曹英不是,曹英要一直留在大明,而曹玮做出的任何決策都會影響到曹英未來的道路。
曹玮如果現在投靠朱棣,一年之後他自己可以順利離開大明,但曹英卻要面對兇險未蔔的未來。
曹玮拿曹英當自己的親兒子看待,怎麽能忍心他一人深入險境?
但是直接拒絕朱棣也非明智之舉。
畢竟朱棣未來是大明的皇帝,拒絕就是得罪,日後他會不會給曹英穿小鞋不得而知。
按照曹玮的想法,是曹英順利科舉,入翰林院,在朝中混一段時間。
隻要提前叮囑曹英,等朱棣靖難起兵之後,見勢而爲,找個時機倒戈向朱棣一方的北軍,比如……開個城門什麽的。
這不是穩穩的從龍之功嗎?
而且對朱棣來說這亦是及時雨,是頂大的功勞!曹英後半輩子便無憂了。
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
心思百轉之間,曹玮心中各種權衡利弊……
此時,
兩人恰好站在三條道路的交叉口。
一條是曹玮回家的路,一條是來時鐵匠鋪方向的路,另一條……穿過一個村子,再跨過秦淮河便到了皇城。
曹玮的回答,将會決定兩人是分道揚镳,還是繼續同行。
朱棣似乎平複了心情,臉上的神色淡然起來,靜靜的等待着曹玮的回複。
終于,
曹玮開口說道:“我知殿下欲行之事,前路兇險萬分,我身爲一介草民,如漂泊浮萍,由不得不慎重,還望殿下給草民一些時間考慮。”
朱棣雖面色未變,但心中已掀起驚濤駭浪,刹那間眼底閃過一抹殺機!
曹玮知道他欲行之事兇險萬分?
他怎麽會知道?!
一直以來,他都把自己的野心牢牢的壓制住,未曾表露過半分,他所做的一切,也都是身爲一個藩王該做的。
曹玮怎會知道……
朱棣心中驚疑不定!
但也正因爲這句話,朱棣對曹玮的重視更上一層!
遠在千裏之外能知曉自己心中所想,曹玮真乃是個奇人!
這等奇人,正是他最需要的!
咬了咬牙,朱棣心中暗下決斷!
“本王給你時間考慮,伱要多久時間?”
“九月将盡之時,草民便可給殿下答複。”
“好,本王等你!”
兩人話音落後,氣氛頓時尴尬起來。
現在他們算什麽?陌生人?盟友?似乎都不準确。
然而兩人卻都十分默契的,轉頭又朝鐵匠鋪行去,路上兩人誰也沒有說話。
到了鐵匠鋪,朱棣便不打算在此久留,“曹兄,本王先行告辭,我們來日再會。”
曹玮正求之不得,連連點頭,“殿下慢走。”
看着朱棣愈行愈遠的身影,曹玮才松了口氣。
如此得罪一個未來會做皇帝的藩王,當真是兇險萬分!
曹玮之所以要等到九月将盡之時給朱棣答複,是因爲在他的印象中,洪武二十五年九月,朱元璋立朱允炆爲儲君!
但是曹玮不記得具體是九月的什麽時候,隻能盡量往後拖。
對于任何人來說,錦上添花他未必會記得清楚,但雪中送炭一定更深入人心!
曹玮相信朱棣也是如此……
到時朱允炆已經是皇儲,怎麽看朱棣都沒戲了。
若是在此時曹玮再選擇投靠朱棣,勢要與其共患難……
這才是真正的從龍之功啊!
就算曹玮倒計時結束,離開了大明,朱棣也絕對不會再爲難曹英了!
又在鐵匠鋪等了片刻,天色暗下去之後鐵匠們便停了手。
曹玮也就帶着活塞和刻尺返回家中。
第二天。
【回歸倒計時:337天14時31分37秒】
嚴震直來了。
曹玮見到嚴震直,心裏的石頭終于落地。
嚴仲沒事,還好端端的。
而且,曹玮覺得嚴仲來了,燕王朱棣多半就不會來了。
他猜測的不錯,朱棣不會在嚴震直面前過多的和曹玮親近,不然就太過反常了。
“老嚴,昨天做什麽去了,我還擔心你偷了工部的刻尺給我,被人逮到遭殃呢。”曹玮在嚴震直面前是極爲放松的。
嚴震直隻能找個借口搪塞過去,匆忙的拉着曹玮就要往鐵匠鋪走。
嚴震直昨日沒能來的原因,自然是跟朱棣有關。
昨日他下了朝,前往工部拿了刻尺就要往江甯縣趕,卻被朱棣和道衍攔下了。
道衍聲稱想要親眼看一看工部制作的齒輪組和滑輪組,還想讓嚴震直爲其講解,齒輪組和滑輪組究竟要如何結合使用。
當着朱棣的面,嚴震直不好拒絕,隻能應下,然而刻尺還是要讓人送給曹玮的,朱棣卻破天荒的将事情攬了下來。
這便是昨日爲何是朱棣來給曹玮送來刻尺的原因,嚴震直隻不過是被道衍纏着在工部轉了一整天……
二人又像往常一般,每日除了往鐵匠鋪鑽,就是拎着魚竿去垂釣。
此後過了近十天時間,朱棣都再也沒有出現過。
在曹玮和嚴震直兩人的日夜忙碌之中,蒸汽機終于完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