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并沒有計較。
還極力配合着張玲盡可能快的上了車。
因爲老管家心裏清楚換做是他遇到這種事情。
他必定也會做出如張玲一般的行爲。
老管家覺得他與張玲都屬于性情中人。
所以潛意識裏才會忍讓着張玲對他的無禮。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張玲心焦的極力眺望着窗外。
一直都在盼望她下一秒就能夠看到老管家所說的街道路口。
進而盼望李想相安無事的被解救出車子。
近了。
真的近了。
當遠遠的看到救援車輛出現在眼前。
她知道自己馬上就要看到李想了。
可不知怎麽回事?
越是接近事發地。
她的内心就越發的忐忑不安起來。
随即張玲就沒有了勇氣繼續盼望着看向前方。
生怕下一秒就會看到她最不願意看到的事實。
即,李想已經成爲一具屍體被随意丢在一邊。
她黯然神傷的腦海裏冒出一個聲音指責着。
指責她之前她就不應該一直給李想打電話。
指責她更不應該在李想電話接通之後還叨叨個沒完。
從而讓開車的李想分神出了意外。
……
在指責中另一個聲音突然意識到這都不是她逃避現實的有力理由。
勸說着她是自己在吓唬自己。
說不定李想壓根沒事。
她人既然都已經來到了這裏。
她爲何就不能見李想一面呢?
哪怕是最後一面。
說不定李想正期待着她的到來。
想到這裏。
張玲鼓起勇氣。
在司機停車之前。
她最終還是匆匆又瞥了一眼救援現場。
恰巧!
救護車他們從身邊閃過。
特别留意的瞄了一眼車上并沒有任何傷者在車上就離開了。
張玲因爲害怕再繼續看下去就會看到她不願意看到的事實。
一具如影視劇演繹的屍體。
孤零零的被丢在馬路上沒有人問津。
所以張玲又連忙低下了頭念叨着。
完了!
完了!
她碎碎念的埋怨着自己最終還是晚了一步。
沒有見到李想最後一面。
及時向李想表明她其實已經放棄了執意要分手的想法。
她要勇敢的承認對自己的執意後悔了。
可是離開的救護車。
仿佛瞬間斷了她所有的希望。
讓她猶如墜入萬丈深淵一般。
不能立刻的讓她徹底解脫出來。
反而整個人都被絕望與恐懼的情緒所包裹籠罩。
正如有人說,死的瞬間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人在死之前所承受的痛苦。
當人經曆過苦不堪言的痛苦之後。
死,反而是一種極緻的解脫。
老管家好像并沒有看到救護車上的情況。
在聽到了張玲的碎碎念。
心善的開口勸說着張玲想開點兒。
說不定事情并沒有她想象的那麽糟糕。
可是張玲對老管家的勸說沒有絲毫的反應。
還是自顧自的繼續碎碎念的說“完了”。
張玲現在腸子都悔青了!
後悔她如果早知李想今天會有此一劫。
那麽她無論如何都不會主動向李想提出分手。
至少不提出分手,
可以讓李想在發生意之後會有強烈的活下去的動力。
也不至于……
想到這裏。
她說不下去了。
悲痛的眼淚再次從眼眶中如決堤一般噴湧而出。
伴随着哽咽的哭泣聲。
淚水從她近乎慘白的臉頰劃過。
最終墜落在她有些顫抖的手背上。
随着司機一腳刹車。
他們的車穩穩的停了下來。
老管家最後又提醒着對張玲說了句“族長夫人我們到了”。
希望張玲能夠從碎碎念的狀态中走出來。
但張玲還是沒有勇氣立刻下車。
突然!
老管家看到前方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向他們走來。
他帶着幾分激動的剛說了句“族長夫人,快看”。
恰巧又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沖着他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
意欲要給張玲一個驚喜。
老管家瞬間明白的會心一笑。
便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然後,示意一旁的司機一起先下了車。
隻留張玲一個人坐在車上矛盾着。
她矛盾的要不要鼓起勇氣接受李想已經身死的事實。
直到此時。
張玲仍然倔強的不願意直接承認自己對李想的感情。
把自己不願意接受的原因扯到了小豆子。
說小豆子自從有了李想這個爸爸之後變得更加開朗了。
她擔憂小豆子剛享受父愛沒有幾天。
根本無法接受李想已經離世的消息。
所以張玲爲此非常困惑的不知該如何向小豆子解釋?
此時。
張玲的耳邊從車窗外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問她。
“你隻是在擔憂不知如何向小豆子解釋嗎?”
也許這個聲音對她太過于熟悉。
所以她幾乎下意識的說了一句“不是”。
那個聲音帶着幾分好奇感繼續問:
“那還有什麽?”
張玲的腦海裏再次回想起剛剛看到的救護車的畫面。
喉嚨一陣難受的哽咽着說:
“我……我,我也說服不了自己來面對……面對……”
她說着說着。
實在是因爲喉嚨的難受說不下去了。
停下,低頭,看着手腕上戴着的翡翠手镯。
腦海裏回想着李想奶奶送她手镯的畫面。
那時!
她仿佛真的再次看到了奶奶就在眼前。
正面容慈祥的對她笑着說:
“孩子,别哭!李想是不是又欺負你了?告訴我。奶奶替你做主好好教訓他。”
張玲搖頭否定的對奶奶說:
“沒,沒有。不是,真不是李想的問題。怪我,都怪我當初執意要與李想分手的。現在害得他……”
張玲雖然沒有說下去。
但李想從張玲此刻的面容表情中讀懂了她的内心。
他不忍心繼續挑逗張玲了。
主動拉開車門對張玲微笑着說:
“你好,張玲!我想和你重新認識一下可以嗎?”
張玲因爲還沉浸在自認爲失去李想的悲痛之中無法自拔。
不但沒有聽出來說話的人正是李想。
還把李想當成了一個不識眼色的登徒子。
她心中稍微醞釀了一下怒意。
正當她擡頭想要怒斥登徒子時。
李想西裝革履的正沖着她微笑着。
張玲立刻收斂怒意。
想當然的認爲一定是上天聽到了她對李想的濃厚愛意。
所以才爲她單獨創造了這麽一個幻象。
可以讓她與李想見上最後一面。
張玲随即高興的跳下車。
開心的像個孩子一般直接撲進了李想的懷裏說:
“可以呀!不過,認識我是需要代價的。不知你是否做好了付出巨大代價的準備?”
她的腦海裏有那麽一瞬間想起過神秘。
但很快又被眼前與李想曾經的美好回憶所淹沒。
神秘雖好!
但神秘就像是一副看着美麗絕倫的畫卷。
一切的美好都太過于虛無缥缈。
隻因無法真實的抓住這份美好。
所以她的小心髒就無法踏實心安。
生怕到頭來就如等待了十幾年的漆雕哲一般是一場夢。
而眼前的李想雖然總是被上官傲雪之流惦記着。
與他在一起還有着各種無法預測到的危險降臨。
(主要是說來自老族長與李熙的危險。)
每天很可能都會過着提心吊膽的生活。
但是從她與李想相處的這段時間來看。
可以百分百的确定李想的心中是有她的。
隻因李想心中有她。
所以他總是能真心相待父親、小豆子、閻瑗等她身邊的人。
但凡他們有任何難以解決的困難,他都會盡可能的幫忙解決。
當然!
最值得說的還是李想對她本人的上心程度了。
做出像那些她渴了。
他會貼心的送上一杯熱水的事情都弱爆了。
在張玲根本沒有把流言蜚語放在心上的時候。
李想就已經在她不知不覺間。
已經幫她擺平了一切流言。
更是讓她因禍得福的獲得了升職加薪。
她一直認爲升職加薪是李想所爲。
但實際情況李想所占的成分隻有一小部分。
還曾爲了她和多年的兄弟在辦公室裏厮打在一起。
……
這些事情。
現在想起來就像是昨天剛發生的一樣。
她明白李想這裏所表達的重新認識是何意?
無非是想要重新恢複他們之間的關系罷了。
若遵從本心張玲是願意的。
不過,張玲并不是一個感情用事的人。
即便她認爲再次見到了李想的幻象。
最是不該說一些李想不願意聽的話語。
但張玲最終經過理智的思考分析還是得出一個結論。
那就是以她目前的家世背景絕對無法與李想的追求者上官傲雪抗衡。
加之李想家族的反對者的聲音遠大于支持者。
她的内心多少有些擔憂李想總有一天扛不住各方的壓力。
他們最終還是淪落到被迫分手的下場。
總而言之。
張玲做出決定之前必須确定李想願意爲她犧牲多少?
她可不願意再傻傻的浪費一個十幾年。
要知道人生短短幾十年。
可沒有幾個十幾年可以浪費。
李想微笑着在她的耳邊說:
“不管付出什麽代價我李想不怕。隻是不知你是否明白我說的認識意味着什麽?”
張玲聽出李想說這番話的語氣不同。
她的内心算是穩定了兩分。
她推開李想面帶幾分疑惑的口吻問:
“難道你我對重新認識一下有着不一樣的理解?”
李想沒有直面回答這個問題。
而是笑容中又多了幾分堅定的說:
“我是不知你對重新認識有什麽理解。但是我可以明确告訴你。我表達的重新認識的含義。”
張玲眼中閃爍着期待的光芒說:
“哦,你說。”
李想收斂了所有笑意。
從未有過的嚴肅眼神看着張玲認真的說:
“張玲,你聽着。我所說的重新認識是完全抛開了彼此的身份地位。隻是單純的你與我的一個獨立個體上
的重新認識。”
張玲略微思索了一下說:
“你想表達的是我們要做最純粹的朋友?”
她心想自己都已經後悔。
決定收回之前執意分手的話了。
可她卻從李想的話中聽出要做純粹朋友的味道。
這不禁讓張玲有些費解了。
李想依舊保持嚴肅的模樣說:
“是,但也不全是。”
張玲的心情因爲李想的話七上八下的。
所以有些惱火的質問:
“究竟是什麽意思?”
李想略頓了一會兒組織了一下語言接着說:
“我的意思就算是數年之後,你我不管是誰?已經不再擁有現在的身份地位所帶來的榮光。你我依舊能不忘初心的對待彼此。”
李想這麽說也算是爲自己将來恢複高級工程師身份埋下伏筆。
他認爲之前單純的答應了張玲的分手請求。
然後,更加簡單粗暴的順勢與張玲撇清關系。
最後再以高級工程師的身份正式與張玲重新認識。
這是他與張玲可持續相處下去的最佳路徑。
可今日意外車禍的瞬間讓他明白了一件事。
這條相對簡單粗暴的路對他來說是走不通的。
因爲她無法眼看着張玲的臉上劃過淚痕。
強烈的求生欲讓他從死神的手裏逃脫。
最終又在救援人員的搶救下徹底重生。
救護車的醫生要求他必須跟着一起去醫院進一步檢查一下傷勢。
可是李想就是不願意看到張玲因爲他的這個意外落淚。
所以固執的隻讓醫生簡答的處理了一下自己的傷口。
并在已經報廢的車上取出一件備用的衣服換上。
目的還是不想讓張玲看到自己的因爲意外造成的狼狽模樣而落淚。
既然他是如此不願意看到張玲落淚。
那麽李想又怎麽能忍心看到張玲,因爲他簡單粗暴的撇清關系而傷心落淚?
所以他決定借着今日的車禍機會順勢改變一下策略。
那就是爲了他将來順利恢複身份。
提前給張玲打一個預防針。
希望将來的張玲不要因爲她身份的轉變而産生強烈的心理落差。
以至于嚴重到因爲他身份的轉變而分道揚镳。
張玲從李想的話中聽出了一絲味道。
她苦笑了一聲說:
“從你的話裏我聽出了無盡的擔憂。你是在擔憂我也會像那個上官傲雪一樣。與你交往就是圖了你這個人的身份背景。”
李想帶着幾分焦急之态立刻搖頭解釋說:
“不,不是。張玲,你理解錯了!”
“錯了?”
“你應該知道的。自始至終都是我李想一直單方面在追求你。我要是有你說的這種擔憂。當初就不會執意追求你了。”
張玲聽着李想的解釋。
這才松了一口氣的贊同道:
“哦,你說得好像是這麽一會兒事。可我還沒有明白你究竟想表達什麽意思?”
李想真的很想坦白自己就是真李想替身的事實。
但最終還是因爲道德與職業操守忍住了。
他稍微醞釀了一下感情繼續說:
“我說的話能有什麽特别的意思?我明确告訴你沒有。你隻需要知道那些話就隻是字面意思而已。不用過多猜想。我現在隻想知道你是否能夠做到?”
李想越是這麽說。
張玲就越想揣摩李想剛剛說出那些話的隐藏含義。
面對李想的追問。
張玲心想以他們之間已知的身份地位來說。
處于相對劣勢的她,自然是肯定的回答。
但她也不忘追問了一句李想是否能夠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