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被寵壞的孩子就這樣沒了。
不知該說是惡人自有天收呢?
還是該說惡人就該讓惡人來磨?
不管哪種說法張玲都感覺不妥。
人的一生多麽像書畫大師在畫一幅畫。
一個新生命來到這個世界就像是白紙作畫之白紙。
起初白紙的基調風格隻有純純的一種。
一般情況在畫作還沒有完成之前,是無法确定畫作的最終基調風格。
而父母(或是代父母履行職責的人)往往隻能确定最初的基調風格。
最初的基調風格并不能代表畫作的最終意境。
如,唐朝張彥遠《曆代名畫記張僧繇》:
“張僧繇于金陵安樂寺畫四龍于壁,不點睛。
每曰:“點之即飛去。”人以爲妄誕,固請點之。
須臾,雷電破壁,二龍乘雲騰去上天,二龍未點眼者皆在。
畫龍,就像是父母确定了畫作最初的基調與風格。
是否點睛就成了龍能夠飛走的必要條件。
而漆雕哲對于優雅男孩就像是張僧繇爲畫龍點睛的最後一筆。
即決定畫作最終基調與風格。
人之初,性本善。
優雅男孩現在的惡與其父母脫離不了關系。
眼前這個男人則用自己的方式,讓優雅男孩爲自己的惡行付出了生命代價,并完美的報複了縱容孩子行惡的父母。
她仿佛已經聽到優雅男孩的父母就在耳邊撕心裂肺的痛哭着。
責怪當初爲了優雅男孩用可樂制造出開香槟的氣勢。
讓服務生瞬間成了落湯雞。
男孩父母依舊沒有認識到錯誤,煽動輿論以“隻是一個孩子”爲理由,公然理直氣壯的臭罵服務生。
還以“顧客就是上帝”爲理由,迫使服務生當衆爲優雅男孩道歉。
從而讓發現燃氣洩漏隐患的服務生沒能及時提醒維修。
或是父母低估了優雅男孩強大的熊孩子基因;
或是優雅男孩想起了漆雕哲那句令他興奮的鼓舞。
在同樣察覺到洩漏的燃氣之後竟膽大的直接上手給點燃了。
随之一聲驚人爆炸便讓熊孩子徹底沒了向善的機會。
玉雕大師,無論怎麽看都是有着顯著影響力的人物。
那是一種能夠成爲他人心中神一般偶像的存在。
或許隻要一句簡單的勸誡話語,便能讓一個熊孩子回頭是岸。
她隻是覺得這個幼小的男孩,還未真正意義的經曆人生,就莫名的離開了人世間。
先是讓無德父母荼毒,暫時性的走上了歪路。
接着漆雕哲不但沒有勸誡,還利用個人影響力,縱容并放大了優雅男孩的惡。
最終間接的讓孩子親手結束了自己的幼小的生命。
當張玲看到漆雕哲那雙期待她贊揚的眼神。
感覺就像是立功士兵向她這個長官在邀功。
而她卻沒有一點兒心思肯定他的功勞。
她的身體還不禁打了一個冷戰。
總感覺她若繼續與漆雕哲糾纏在一起。
她比優雅男孩的下場也多半好不到哪裏去。
想到這裏,她挂起僵硬的笑容說:
“知道。我可聽說上次聚會上你還特意認了男孩當幹兒子。怎麽聽着你幹兒子一家出事了,你好像很高興的樣子。”
這是她從李盤的聚會離開之後發生的事情。
當初優雅男孩母親不知收斂,更是招人恨的讓漆雕哲答應了上門吃頓便飯。
這就意味着多半又要得一件漆大師的作品。
這能不引起衆人的嫉妒?
“不,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漆雕哲毫不猶疑的否定道。
給人感覺他已經養成了睜眼說瞎話的毛病。
“是嗎?”
張玲看着漆雕哲鄭重其事的模樣,嘴角帶着幾分輕蔑的微微上揚。
明顯感覺漆雕哲定是把她當成了傻子了。
“張玲,請你一定要聽我說……”
聽着他着急的語氣,她内心反而舒服了一些,接着淡然的打斷道:
“不用對我說什麽了。我對你想要說什麽,可沒有一點兒興趣。”
他想說什麽再清楚不過了。
無非就是隻有他說的都是事實真相。
從别人口中聽到的都是謠言。
這是真把她當成那些傻傻的戀愛腦了。
以爲她會相信那些鬼話。
“啊!”
漆雕哲驚訝的張大了嘴。
張玲看着眼前餐桌上豐盛的餐食,随手拿起一旁的餐巾擦拭完嘴巴道:
“我吃飽了。你應該知道的,父親規定讓十點前必須歸家。”
漆雕哲因爲“你應該知道的”這幾個字興奮的說:
“知道,知道!”
張玲看了一眼腕表時間接着說:
“這時間也不早了,我就先告辭了。”
“不行,等一下。”
“呃?”張玲已經站了起來,暫時壓制着火氣質問,“我這都按照你的意思吃了這頓飯。漆大師究竟還想幹嘛?”
他帶着幾分憨笑解釋說:
“張玲,你别誤會。我隻是想聽聽你能像以前那樣再稱呼一次。”
漆雕哲想再聽聽她像以前那般叫他小跳蚤。
張玲聽後冷笑了一聲,随手端起小半杯果汁,走到漆雕哲的身邊,倒進他手中剩下的半杯紅酒裏。
她接着意味深長的笑着對他說:
“你覺得我還能喝到你紅酒杯裏,原本在我杯子裏的原汁原味的果汁嗎?”
“這……”漆雕哲略微思索了一會兒,猛然看着已經轉身離開幾步的張玲背影說,“不是,等一下。張玲,你若真想喝,我可以親自爲你再倒一杯……”
張玲止步回頭帶着幾分嗤笑對他說:
“看來漆大師知道你酒杯裏那口原汁原味的果汁我是喝不到了。那麽漆大師你還好意思讓我像以前那般稱呼你?”
她杯中剩下的果汁就像是張玲的餘生。
被倒進了漆雕哲的酒杯裏,就像是經過歲月的洗禮與侵蝕。
已然不可能再喝到同一杯果汁的味道。
漆雕哲語噎的不再說話,隻是默默的看着張玲逐漸消失的背影,端起摻了果汁的紅酒,微笑着一飲而盡。
一種難以言喻的口味刺激着他的味蕾。
他驚訝的看着手中的紅酒杯笑眯眯的說:
“這全新的口味真不錯!真不明白這麽多年過去了,她爲何還是喜歡原汁原味的果汁?”
能夠說出這樣的話,已經充分說明他已經不再是當年的他,而她依舊還是當年的她。
當她來到酒店大廳就聽到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張玲,張玲,你等一下。”
她回頭看到來人是陳劍。
他原本花花公子的笑臉,現在竟多出了幾分滄桑感。
她帶着幾分調侃的語氣說:
“原來是陳總啊!有事?”
“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不知你是否有時間,我們找一個安靜的地方談談。”
“是想從我這裏打聽閻瑗的近況吧。我看就算了。她最近過的很好。”張玲說着就要移步離開。
她實在是不願意看到陳劍。
原本以爲他當初對閻瑗說出了那麽絕情的話。
他們應該從此不會再有什麽交集了。
誰曾想陳劍的父母貌似對一面之緣的閻瑗非常滿意。
一直要求陳劍把閻瑗邀請到家中吃一頓便飯。
想着替陳劍進一步了解一下閻瑗的爲人。
陳劍卻總是以各種理由推脫。
他的父母徹底怒了!
仿佛看穿了陳劍不肯帶閻瑗回家吃飯的真正原因。
那就是這個女朋友應付相親,故意弄來糊弄他們老兩口的。
所以陳劍父母又物色了一個滿意的女人逼其相親。
陳劍被逼着沒辦法隻能暫時應承說三天之内一定帶閻瑗回家。
而閻瑗雖然已經忘記了自己有喜歡過陳劍。
也潛意識裏對陳劍有幾分抵觸心理。
但還是在陳劍锲而不舍的在各種示好的請求中選擇答應了。
說是看在張玲與李想之間的關系。
有必要與陳劍也搞好關系。
這一次帶閻瑗專程見父母,出現了一個始料未及的意外。
陳劍的上一任女朋友和媛找上了門。
他本來心中暗暗發誓從此見到和媛形同陌路。
這個女人在陳劍打開門的那一瞬間就梨花帶雨的哭泣着。
特别配合着仿佛一陣微風就能将她吹倒的嬌弱身軀。
想必令任何一個男人見到和媛都會心碎吧。
可陳劍那原本要拒之門外的手就是不聽使喚的沒有立刻關門。
誠實的身體更是側身邀請和媛走進了屋子。
和媛壓根沒有顧忌現場還有閻瑗。
當着陳劍父母的面哭訴着近些年的酸楚生活。
說娶她的那個男人太過于花心,幾乎每個月都會招惹兩三個小三。
和媛這十幾年生活過得猶如一部驚心動魄的諜戰劇。
最終依舊沒有逃脫被抛棄的命運。
和媛的老公找了一個比她年輕十幾歲的小姑娘。
毅然決然的和她離婚了。
還說在離婚的那一刻,她想起了陳劍的好。
于是這次專程過來就想和陳劍單純的叙叙舊。
這話恐怕隻有癡情的傻子才會選擇相信。
陳劍的父母聽到這裏弄明白了來人,正是折磨了自己兒子十幾年的初戀。
老兩口義憤填膺的動手呵斥讓和媛立刻滾出去。
而陳劍對和媛舊情複燃。
不但替和媛擋住了父母的所有攻擊,更是趁機将和媛緊緊擁在懷裏不肯放手。
那感覺就像是拾起了失而複得寶貝似的。
讓一旁的閻瑗内心很不是個滋味兒。
有種她的男朋友當着她的面出軌的感覺。
恨不得親手滅殺了這對狗男女。
直到陳劍的父母沖着他大喊道:
“好你個逆子,你……你把閻瑗置于何地?”
陳劍聽到“閻瑗”這個名字心中咯噔一下。
原本昏昏沉沉的大腦瞬間清醒了許多。
他一把将懷中的和媛推開,一臉慚愧的回頭看着閻瑗說:
“那個,那個閻瑗對不起。你也看到了,今日多有不便,要不這頓飯就到此爲止吧。改天,改天有空我在單獨請你如何?”
閻瑗強迫自己挂起一抹笑意說:
“好,好吧。不過,單獨請客就算了。我,我走了。”
和媛此刻在面對閻瑗的時候,俨然是這家的女主人一般,抓起閻瑗遺忘的包包,快步上前遞給閻瑗說:
“閻瑗是吧,你忘記了自己的包包。”
“謝謝!”閻瑗有些不适的接過包包回應道。
和媛卻笑着擺手道:
“是我應該謝謝你。在我沒在陳劍身邊的這些日子裏,多虧了你對陳劍的照顧。不過,請你放心,他的身邊從此有我。”
說着,和媛臉上挂滿了幸福的笑容,小鳥依人的靠在陳劍肩膀上。
閻瑗沒有對此立刻回應,目光移到一旁的陳劍。
他顯然已經默認了和媛的這番說法。
所以同樣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側目看着和媛。
夠了!
閻瑗看到這裏徹底的夠了。
沒有再說一句話的沖出了這個令她作嘔的空間。
也許就是因爲這一次陳劍對她強烈的刺激。
讓閻瑗把曾經遺忘的感情,從記憶深處給喚醒了。
導緻閻瑗像個癡情的少女一樣,隻要有空就會默默的躲在遠處,看着陳劍他們秀恩愛。
爲此,張玲不忍閻瑗如此自虐,多次勸說讓其别這麽做了。
可執着的閻瑗依舊執着。
像是徹底忘記了她的人生格言:
男人如衣服,漂亮男人就如奢侈品牌的衣服,有機會就必須先上身試一試(買不買就另說了)。
而閻瑗這次顯然是得了戀衣癖。
對她眼中的衣服産生了濃烈不舍的情感。
即使面對和媛爲了捍衛自己在陳劍這裏的絕對地位。
背着陳劍找了幾個痞子提醒閻瑗從今以後不要再出現他們身邊。
哪晚張玲看到閻瑗身上的淤青怒了。
沖動的一定要替閻瑗好好教育一下陳劍這個人渣。
當覺得閻瑗有用的時候,可以放低姿态,化身貼心小棉襖,說着各種好話求幫忙。
現在爲了那個曾經抛棄他的女人。
讓閻瑗忍受着本不該忍受的痛苦。
但是閻瑗這個傻子着實的傻啊!
愣是攔住了爲她出頭的張玲。
更是傻傻的說自己隻不過是走路不穩摔了一跤而已。
閻瑗自己傻也就罷了。
還想當然的認爲張玲分不清摔跤碰傷與被人毆打緻傷。
張玲能怎麽辦呢?
閻瑗自己不願意追究陳劍。
她一個外人不管如何使勁兒都是無用的。
此時此刻。
張玲害怕繼續待在這裏控制不住自己情緒對陳劍暴力出手。
所以選擇迅速離開。
陳劍看着張玲的背影連忙開口道:
“不是,張玲,你等一下。我這次來找你是因爲李想。”
因爲李想?
張玲止步充滿了詫異的眼睛看向陳劍,不禁冷笑了一聲質問道:
“李想的事情不急。我現在隻想知道。難道你就沒有想過要對閻瑗說點什麽嗎?”
她不是不想了解關于李想的事情。
但她覺得此時更應該先替閻瑗讨要一個合理的說法。
也不枉她們多年深厚的姐妹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