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首先想到的是廚房老舊水龍頭必定徹底壞了。
本該三年前就該換一個新的,父親爲了省錢,一直鼓搗的将老舊龍頭修來修去。
她蹑手蹑腳踩着水,看到廚房洗碗槽上,猶如噴泉一般水柱噴湧着,眼看就要觸及到天花闆。
張玲可能因爲着急,忘記了關掉自來水總閥,直接沖進去試圖用一塊抹布堵住噴水口。
透心涼的感覺讓她的大腦清醒了許多,知道她這樣無法堵住噴水口,才想起關掉家中自來水總閥。
那麽一會兒的沖動,身上的衣服,猶如粘在了身上一般,令人渾身難受。
恰巧,有樓下鄰居找上了門。
經過一番交涉鄰居離開,她顧不得換掉自己的濕衣服,立刻清理着滿地的水。
嘗試過拖把蘸,水盆端等方式清理,最後發現還是使用掃帚掃最快了。
好不容易将地上的水徹底清理幹淨,一手剛抹掉額頭上的汗珠,她就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噴嚏。
噴嚏過後就感到一股寒意讓她身體哆嗦着。
她輕率的以爲待會隻要洗一個熱水澡就會沒事。
難得清閑了下來,來到父親門口,習慣性的沖着門說了一句“晚安”。
沒有立刻聽到回複,她這才意識到父親今日不在家。
帶着幾分落寞推開卧室門,環視了一圈熟悉的家具。
特别在看到送給父親的老式收音機時,仿佛感到父親還站在那裏向她訴說着什麽。
眨眼間,父親唠叨的幻影消失在眼前。
可能确實因爲沒有看到父親的緣故。
她突然有種像是丢失了什麽重要東西,從而導緻心中空落落的感覺。
是失落,是寂寞,亦是對父親的依賴與不舍。
“爸爸!”
她語氣中帶着憂傷的感覺叫着。
聲音在房間内回蕩着,感覺異常空曠,仿佛靈魂都随着落寞的飄蕩着。
她的雙眼漸漸迷離模糊起來,隐約看到父親就在床頭坐着,向她唠叨着離别後的注意事項。
以前,父親都會把她當着長不大的小姑娘抓着唠叨個不停。
而這一次父親卻什麽都沒有交代過。
不,應該說父親正在此時交代着。
一陣穿堂風吹過,讓穿着睡袍的她又哆嗦了。
她依舊認爲自己身體很強健。
想着隻要睡一覺,這些令人不适的感冒症狀就會消失。
父親卧室的窗戶沒有關,她口中抱怨嘀咕着走了進去,順手關好了窗戶。
最後她觸摸了一下送給父親的老式收音機。
微笑着如親人間暫時告别一般關門離開了。
“張玲,我來啦!快開門啊!”
一出門,閻瑗富有穿透力的聲音響起。
這種不敲門,用喊的方式,通知開門,閻瑗必定是喝多了。
爲了不讓周圍鄰居暴怒,她隻能迅速拉開門,将閻瑗狠拽進了屋子。
她還沒有來得及斥責閻瑗,沒想到就聽到醉鬼,像失戀一般失聲痛哭着說:
“張玲,我失戀了!聽說那個陳劍明天要去相親。你說我該怎麽辦呀?”
閻瑗這種情況對她來說如家常便飯一般。
張玲以前都是虔誠的當一個傾聽者。
等閻瑗将心中的那些苦悶傾訴完畢。
然後在一起狂吃海喝一頓就能讓閻瑗心情瞬間如常。
她因爲身體不适感到疲累,帶着一絲敷衍的情緒說:
“沒關系,你不是常說……”
可能因爲慵懶的大腦過濾出閻瑗話中的關鍵詞。
她猛然覺得不對勁,沉悶的大腦瞬間清醒許多,情緒激動的連忙抓住對方肩膀質問:
“等等,你剛說的那個男人是誰?”
“陳劍啊!”醉醺醺的閻瑗雲清風淡的說。
張玲有些不可思議,閻瑗幾時和陳劍确立了關系,她可從來沒有聽說過。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次确認的問:
“誰?”
閻瑗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沒有告訴過張玲這件事。
用微笑掩飾心中的小緊張,故意依靠在張玲的身上,湊在耳邊,語氣中帶着幾分嬌羞感對她悄悄的說:
“你沒有聽錯就是李想的朋友陳劍啦!”
“你是認真的?我告訴你陳劍可是……”
她試圖要向閻瑗說明陳劍婚姻觀,但也心知由她說出這些,很可能會讓閻瑗覺得她不願意送上祝福。
猶豫間,閻瑗沒有等到她的下文,繼續認真的對她說:
“張玲,我想過了。你既然已經選擇了李想當小豆子的爸爸。那麽作爲好朋友的我,可不想成爲你尋找幸福的絆腳石。”
張玲聽着有些驚訝道:
“什麽!這都哪跟哪兒?閻瑗……”
她想勸說閻瑗不要因爲這個毀了自己一生的幸福。
更何況陳劍在她看來真的不是閻瑗的良配。
這個觀點得出也是因爲陳劍之前的行爲總是在針對她。
她不忍心看到閻瑗浪費感情,決定這次要說出陳劍的婚姻觀。
“噓!”
閻瑗還不知父親不在家中,警覺的怕被父親聽到,環視了一圈确定沒人。
張玲心知因爲自己的猶豫怕是沒了機會。
她看明白了閻瑗的意圖解釋說:
“放心,我爸沒在家。他像往年一樣又去看我媽媽去了。”
閻瑗聽完張玲的話,臉上突現了幾分對父親的敬重之情,但沒有如往年一樣說一些想找像父親一樣男朋友的話。
而其接着之前的話茬認真的說:
“所以我決定爲了你去追求陳劍那窩囊的小白臉。”
閻瑗之所以這麽說陳劍,是因爲她與陳劍兩次幹架,陳劍都是心甘情願不動的讓她打。
閻瑗非常喜歡陳劍這一點,令她感覺他有幾分像張玲父親。
于是在說陳劍“窩囊”的時候,閻瑗的臉上竟洋溢着幸福笑容。
因爲她明白尋找一個願意被女人欺負的男人不容易。
既然遇到了,那麽她閻瑗就要好好的珍惜。
閻瑗現在雖然說得是醉話,張玲明白這也是閻瑗的真心話。
“你們幾時在一起的?好呀,你竟然都不告訴我。”張玲故作有些不悅的說。
閻瑗如觸電一般将張玲推開,一臉喪氣的說:
“壓根就沒有真正在一起過。給他送的表白禮物,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
“怪不得你非要送陳劍賠罪禮物。原來如此!”她點頭秒懂。
張玲聽到這裏才明白閻瑗之前想通過送禮物的方式遞情書啊。
不過,她心中高興自己還有機會向閻瑗說出陳劍的婚姻觀。
“哎呀,你别打岔。先聽我把話說完嘛。”
她看到閻瑗臉上浮現出,幾分嬌羞感的模樣,忍不住的捂嘴偷笑。
因爲閻瑗上學的時候曾表示最看不慣送情書的女人。
覺得給男人送情書的女人都很傻!
沒想到如今的閻瑗卻做了這個傻子。
按照閻瑗的話來說,是爲了她張玲,甘願當這個傻子。
于是,張玲笑容中多了幾分幸福的味道看向閻瑗。
“好好好,你繼續說。”
閻瑗聽到張玲的回複接着說:
“你知道的我們單位今晚團建,我聽說陳劍明天要去相親了。原以爲是我聽錯了,或者是遇到了同名同姓的人。”
“哦,結果呢?”張玲盡力讓自己疲重的眼皮睜開說。
“結果聽對方講述了相關身份信息,讓我确定就是李想的那個好朋友。最可惡的是相親對象竟是滅絕師太剛從國外回來的女兒。”
閻瑗與滅絕師太平時就不對付。
今晚團建的時候又從滅絕師太口中聽到其向衆人顯擺女兒的言論。
當炫耀相親對象是陳劍時,必然刺激到閻瑗敏感的神經。
所以才有了一進門時的失聲痛哭。
或是因爲着涼的緣故,張玲突感腦袋更加昏昏沉沉了。
她隻想盡快躺在自己的那張床上。
她沒有說話,一把抓住閻瑗的手腕,打了一個哈欠,便拽着往自己卧室走去。
閻瑗貌似懂得張玲的意圖,還一個勁兒的的絮叨着,滅絕師太在如何誇贊自己的女兒如何懂事乖巧?
還說陳劍要是見了她的女兒必定會愛得死去活來。
更是帶着幾分嫌棄的姿态表示看不上陳劍這個女婿。
要不是看在與陳劍母親好朋友的份上滅絕師太才不會同意二人相親。
……
閻瑗仿佛已經潛意識的将陳劍當成了自己的男朋友。
要不是看在走出單位,工作難找的份上,閻瑗表示真想當場與滅絕師太動手幹一架。
躺在床上的張玲,聽着閻瑗的抱怨絮叨,時不時的發出“嗯”、“哦”等詞彙表示自己在聽。
心中惦記着要向閻瑗坦白陳劍的婚姻觀,但因爲感冒導緻的慵懶大腦,她此時也就隻是想想罷了。
不到十分鍾過去了。
閻瑗此時迫切想要得到張玲的肯定,肯定她閻瑗将來一準是個賢妻良母。
久久聽不到張玲的任何反應。
急切的閻瑗轉身卻看到張玲已經睡熟。
本來因心中不爽還想動手搖醒。
那異常泛紅的臉頰讓閻瑗覺得不同尋常。
伸手觸摸了一下張玲發燙的額頭,感覺都能煎上兩個荷包蛋了。
閻瑗毫不猶豫的搖晃着她的身體大喊:
“喂,張玲,張玲,你快醒醒!”
張玲聽到之後不情願的睜眼看了一眼閻瑗,有幾分像是小姑娘向媽媽撒嬌一般說:
“哎呀,别鬧!我真的好困。有事咱們明天再說好嗎?”
閻瑗還沒有解釋完叫醒她的真正原因。
張玲便再次昏睡了過去。
閻瑗以此判斷張玲病的不嚴重,應該吃點感冒藥就能好。
着急的閻瑗趕忙起身尋找張玲家的藥箱。
隻是不湊巧,藥箱隻有一些碘酒與繃帶,沒有閻瑗要尋找的感冒藥。
于是在準備出門買藥的時候,閻瑗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将買藥的事情交給李想。
算是給李想與張玲創造一個感情升溫的機會。
也算是沒有白收李想送的營養品。
李想在接到閻瑗的電話,還沒有來得及給陳劍講述,如何應對明天的相親局?
在陳劍的抱怨聲中他匆忙趕向張玲家。
閻瑗在等待李想到來的這段時間,無意中聽到張玲因爲高燒在說胡話。
“漆雕哲,漆雕哲……”
李想還沒有來,這個名字已經被張玲,迷迷糊糊的呼喚了三十六次。
其中挂着笑意叫了十次,明生氣的語氣叫了六次,帶着明顯的哭腔叫了二十次。
顯然,漆雕哲在張玲的心中是傷感的存在。
閻瑗不是想不通張玲爲何還對這個男人念念不忘?
而是擔憂等李想送藥來了之後,要是聽到這個名字該如何解釋?
這個名字一聽就是一個男人。
試問有那個男人能夠容忍自己的所愛,在昏迷狀态之下一直叫着另一個男人的名字?
想到這裏閻瑗決定打電話通知李想不用來了。
電話還沒有來得及點撥通鍵,閻瑗像是做了虧心事一般,被急促的敲門聲,吓得手指一抖點了撥通鍵。
閻瑗覺得李想此刻不應該那麽快來,多半又是那個無禮的外賣員,跑錯了樓層亂敲門。
心中醞釀着怒意,手捏着手機,一副要與其認爲的外賣員幹架的氣勢,沖出卧室門,推開被敲響的防盜門。
李想低頭看了一眼手機,有些疑惑的看向閻瑗示意問:
“你打電話幹嘛?張玲病情嚴重了!不行,我看還是背着她直接去醫院吧。”
閻瑗還沒有來得及解釋,一臉心焦的李想奪門而入,徑直向張玲的卧室而去。
看着從身邊掠過的李想,閻瑗有點兒愣神,不敢相信他竟如此快捷的來了。
都有幾分懷疑李想是開着火箭來的。
突然,想起張玲時不時的呓語。
閻瑗緊張的搶位擋在了張玲的門口大聲呵斥道:
“喂,你等一下!女孩子的卧室,你一個大男人,怎麽能貿然闖進去呢?”
“這……”焦急的李想看着擋在門口的閻瑗,“那麽你說該怎麽辦?”
閻瑗一把搶了李想手中的藥笑着說:
“好辦,我替你進去喂她吃藥。你就在門口給我等着。”
感情他大老遠的跑來就隻是一個送藥的?
他擔憂中明顯有點不甘心的懷疑道:
“你一個人能行嗎?”
閻瑗最是反感有人懷疑她的能力。
一聲摔門聲響起。
李想沒有等到回答,反而看到閻瑗生氣的關了門。
他看着門小聲嘀咕着說:
“我好像也沒有說錯話呀。她這是更年期提前了?嗯,一定是。”
李想這才有空仔細觀察了房間地闆,明顯有被水泡過的痕迹,他也猜測洗碗槽上的龍頭漏水了。
來到廚房得到确認,懷疑張玲隻不過是着涼,決定爲張玲熬一碗姜湯。
閻瑗打算打一盆水爲張玲物理降溫,碰到正在給洗碗槽換水龍頭的李想。
充滿了喜悅的臉上帶着幾分驚訝,看了一眼熬姜湯的鍋說:
“天呐,原來李總還會熬姜湯,換水龍頭啊!真的好羨慕張玲找了一個這麽體貼的好男人。”
李想隻是看着閻瑗有些不好意思的憨笑了兩聲。
“我知道你特想進去看看張玲睡熟的樣子。”閻瑗說到這這兒,看到李想眼眸中充滿了期待,“不,應該是想進去關心一下張玲病情是否有些好轉。”
這番話說進了李想的心窩裏。
他有些激動的連連點頭詢問道:
“我現在可以進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