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靳突然進來通知她說,總經理要召開高層臨時會議,讓她立刻去6号小會議室。
張玲沒有多想的認爲這就是一次尋常臨時會議。
會議室集團高層沒幾位,其他都是她下轄的智能工廠負責人,所謂的高層臨時會議看着名不副實,但會議現場讨論卻非常熱烈。
智能工廠某負責人說:“……關鍵零部件制造高端激光加工裝備需求迫切,而攻克了大功率激光切、焊高端裝備研發的關鍵技術難題,智華科技處于國内領先地位。”
張玲聽到這個負責人的話一臉驚訝。
按公司程序智能工廠負責人必須率先将這個問題向她彙報。
然後,再由她這個負責人在會議上提出的。
可這個智能工廠負責人卻直接繞過她在會議上提出來了。
她明顯懷疑這個智能工廠負責人有反骨異心。
某副總提出說:“據我說所知H國若真視野的技術可是處于國際領先地位的。爲何我們不嘗試接觸一下呢?”
這位副總是集團老資曆了,平時與她并沒有實際往來,更談不上有交情。
他的話語乍一聽像是替她在說話。
某董事說:“某副總,你是不是忘了?若真視野早就公開表示拒絕我國任何企業的合作,加之即使有辦法尋求到合作。但H國針對我國的經濟封鎖勢必會影響到我們的産品定位。”
現在聽着這些高層人士更像是爲了集團在讨論。
這讓張玲暫時放心了許多。
她神色凝重的轉而盯着某負責人。
智能工廠某負責人說:“所以爲保證集團工藝技術先進、加工過程可控、裝備性能可靠。在此基礎上主動與智華科技尋求合作迫在眉睫。”
這種總結性的結論最應該是由她這個負責智能科技的集團副總來說的。
這個某負責人顯然是越俎代庖了。
總經理更是沒有征詢她這個副總的意思,接着自然地提出以舉手表決的方式,決定是否采用某負責人的建議。
她清楚的看到會議室有五分之四的人贊成了某負責人的言論。
當然這裏的贊成并不包括張玲。
張玲仿佛被完全忽略了。
就像是所有人都知道不管張玲贊成與否,這件事都會按照某負責人的提議決定一樣。
這個表決結果張玲是最不願意看到的。
弄不好以她目前在集團的身份地位,以及今日會議現場的氣氛判斷,這件事不管她願意不願意,多半都要交給她負責的。
雖從職業素養上來說這件事勢在必行,但她打心眼裏不想與智華科技有任何牽連。
首要原因是她當初沒有給出的答複,讓陳劍負氣帶走了項目,現在就算要主動尋求合作,陳劍必定是最大阻力;
其次,這種越級彙報召開的會議顯然是針對她的計謀。
她提前升任副總引起了不少人不滿。
所以設計了這麽一出戲,利用她的私人關系爲集團賺錢。
這種被人強迫利用的感覺令人很不舒服。
最後,她從心裏不願意公私不分。
把李想當成初戀,若是隻限在她的私生活裏,一切對她來說還好掌控。
若是再牽扯到工作裏就多出了衆多不确定因素。
如,同事隻會爲緩解職場壓力的調侃,上級爲集團利益最大化的脅迫等。
總經理接着問:“那麽諸位覺得主動尋求智華科技的合作讓誰去最合适呢?”
智能工廠某負責人這個時候看向張玲說:“總經理,我聽說集團新上任的張副總與智華科技負責人關系甚密。不如就将此事交給張副總全權負責如何?”
這位負責人的話語佐證了她的猜想。
之前還對某負責人持反對意見的某副總說:“哦,這個我也略有耳聞。聽說在任命張副總當天,智華科技的陳劍就主動與張副總商談過此事。最後,不知爲何就沒了下文?”
張玲之前确實也有懷疑自己的升職與李想主動尋求合作有直接關系。
現在又聽到類似的言論,讓她更加堅定了這一點。
她确實沾了李想的光。
她想着若是利用職務之便回報一下李想也是可以的。
某董事也附和開口說:“嗯嗯,此事我也聽說過。本以爲提升張副總就是看在這層關系爲集團帶來豐厚利潤的。可是沒有想到張副總……”
言外之意,她張玲沒有在上任集團副總時帶來智華科技的合作。那麽她坐在集團副總的位置就屬于德不配位了。
這個莫名的臨時會議到此時,她已經算是基本厘清今日的會議的主旨了。
那就是強迫她代表集團主動與智華科技尋求合作。
她很想爲此說點什麽,可一切都來不及了,總經理貌似迫于形勢,沒有征詢她的意見,直接給她下達了工作指示。
晝日(古語時間詞,意爲一日)。
衆人已經離席,而她一個人坐在會議室的椅子上還不想動。
小靳好心過來提醒她吃飯了,她也隻是微微一笑說今日減肥。
但她沒有注意到小靳走出門的那一瞬間竊喜的笑容。
事,已成定局。
隻能按照上級安排硬着頭皮去做了。
此時,她竟有幾分無恥的在感謝閻瑗。
幸好如今讓對她成見很大的陳劍在醫裏院躺着。
至少她執行這份任務時就少了一方面的壓力。
看着總經理随手丢來的文件,大概的浏覽令她震驚。
她突然站起來将文件重重的砸在會議桌上。
這哪裏是什麽主動尋求合作預案?
簡直是在利用她如強盜一般的,讓李想把相關技術專利免費贈送嘛。
甚至還貪婪的想讓智華科技免費技術疊代升級與維護等。
這種癡人說夢的合作預案,怎麽叫她拿到談判桌上?
之前,她還覺得自己無恥,現在與集團這些人比起來,她又覺得自己應該是天下最善良的人了。
資本的貪婪向來如此。
混迹職場這麽久,這點意識她還是有的。
或許是她潛意識裏把李想當成了最親近的人。
切實把李想的事情當成了自己的事情。
當看到了有人在無恥的意圖要做嚴重有損她利益的事情。
所以就激發了她生而爲人的自私本性。
本能的有些暴怒罷了。
工作,畢竟還是工作。
不能因爲私人原因影響到工作的順利進展。
她很快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向總經理交代了一下行程,決定先去李想的公司看看。
開車路上無意中看到一巷子口躺着一個女人。
可能因爲中午炎熱的原因,周圍暫時看不到任何其他人影。
心善的她,擔憂女人會被烈日烤熟。
當她把車停好來到女人身邊,看清女人真實面容時,令她驚訝的叫出了聲。
“王麗!你爲何會躺在這裏?”
驚訝是因爲王麗已經不再是前不久見過的那個風光無限的女人。
褪去了精緻的妝容與華貴端莊的衣服,現在是一副近乎憔悴的素顔,依稀挂着幾道淚痕,給人一種生無可戀的感覺。
王麗有些呆滞眼睛轉動,仿佛僅僅是确認了一下身邊站着一個人,就又恢複到之前那種生無可戀的感覺。
這種好心幫忙卻被人無視的感覺确實有些難受。
一般遇到這種事,隻能說明對方要麽就是一個有父母生,沒父母教的混蛋;要麽對方就心如死灰,看破紅塵,已然完全丢棄了教養這種東西。
前者,這種人張玲就算是看到了,也不會有絲毫同情之心;後者,在人生的道路上多半經曆了重大變故,讓當事人萬念俱灰而已。
後者若本性不壞,還是有伸出援手的必要。
張玲咬牙将王麗拽到陰涼的地方坐了下來。
看到王麗的身上直接與馬路接觸的皮膚,嫩一點的地方已經脫了一層皮,經常暴露在外面的地方隻是略有點兒紅腫。
張玲向來對年輕人輕生的行爲非常痛恨!
看着王麗的行爲顯然是故意在找死。
她真想号召國家出台一條法律,規定隻要父母在世的子女,便沒有權利結束自己的生命。
至于如何懲罰輕生的年輕人?她确實還沒有想好。
當然,痛恨歸痛恨,張玲還是打算勸誡一下王麗。
“王麗,我記得你說過自己不是有個乖巧懂事的兒子。你這是幹嘛?故意在大太陽底下躺在馬路上想曬死啊。你說你還是個當媽的人嗎?就想這麽不管孩子了。”
王麗聽着張玲尖銳的話語,那生無可戀的面容恢複了一點生氣。接着近乎瘋癫一般的抓着張玲的手重複說:
“對,我還有孩子!”
“好了!給我安靜!”張玲聽着不斷重複的話,有些頭大的呵斥道。
王麗因爲張玲的呵斥仿佛恢複了一些自主意識。
猶如電腦重啓一般重新認識了一下周圍環境,然後帶着幾分費解的問:
“張玲,你怎麽會在這?”
聽到王麗的問話,她不禁感到有些可笑的說:“這也是我想問你的。你怎麽會一個人躺在馬路上?不要告訴我你隻是想曬曬太陽。”
“我……”王麗看了一眼自己之前躺過的地方,腦海裏回想起自己的丈夫與另一個女人相親的畫面。
對,你沒有看錯!
确實是王麗的丈夫與另一個女人相親的畫面。
想她王麗從出嫁後就一門心思的,爲自己小家日子能過的越來越紅火而努力着。
爲了這個目标她甘願做李熙眼中那個最傻的閨蜜。
而丈夫及其一家人仿佛就把她當成了自動取款機。
上到公公婆婆,下到丈夫與小叔,隻要沒錢了,都會來找她要錢。
特别是丈夫那個從來不出去工作的弟弟。
最近聽說談了一個女朋友,要錢都成了家常便飯。
隻因爲李熙被來自昆侖風水大師事件牽扯,王麗也很久沒有見過李熙本人了。
所以王麗便不能從李熙那裏得到更多好處。
自然已經無法滿足弟弟的要錢需求。
更是令她沒有想到弟弟,竟嚣張的偷竊她首飾,當成禮物去送女朋友。
當她将小叔子偷竊的事告訴丈夫時,令她沒有想到的是丈夫,不但沒有站在她這邊,卻還有臉指責她的小氣。
爲此王麗與丈夫的争吵聲引來了丈夫一家人圍觀與指責。
原以爲婆婆說要讓丈夫與她離婚隻是嘴上說說罷了。
畢竟,她與丈夫的孩子都上小學了。
可萬萬沒有想到,今日王麗卻有幸碰到了丈夫一家,與另一個女人相親的畫面。
她因爲太過于氣憤直接沖到相親現場。
丈夫相親的女人一家得知真相後憤然離開。
丈夫一家人不知羞愧是何物?
婆婆以爲王麗壞了他們的好事,直接摔了一個耳光,讓猝不及防的她摔倒在地。
她的丈夫沒有一點疼惜她的意思,在一旁冷漠的看着她,沒有上前攙扶。
那個小叔子更是在一旁爲婆婆的行爲喝彩!
張玲聽着王麗悲慘經曆講述,着實有些同情其有如此遭遇。
“那個……王麗你接下來會怎麽辦?畢竟,你與他還有一個兒子啊!”她有點殘酷的提醒着王麗。
張玲很是反感如今社會把離婚當成一種時尚。好像誰沒有離過婚就趕不上時代潮流似的。
婚姻本是相愛男女神聖的結合。
而越來越多的人卻把婚姻當成了兒戲。
離婚理由更是越發幼稚可笑。
有因爲結婚後找另一方必須用手機聯系的,有因爲一起逛街的時候一方多看了一眼異性的,有因爲結婚後一方半個月才洗一次澡的……
兩個人結婚後隻要出現一絲矛盾,今日隻要你讓我不高興了,明日我們就去民政把離婚手續辦了。
要知道兩個獨立個體相遇不易,相遇了又相愛了更是不易,相愛了還最終走向神聖婚姻的極度不易。
可爲何極度不易結婚的兩個人最終輕易的離婚了呢?
顯然,這些人已經忘記了兩個人相愛結婚的初衷。更是把結婚時的山盟海誓抛到腦後。
夫妻間有了問題,有了矛盾,不想着一起坐下來,心平氣和的商量着解決問題與矛盾,而是選擇逃避性的離婚方式。
要是夫妻間沒有孩子還好,有了孩子卻還要離婚,必然會對孩子造成了一生的傷害。
所以看在孩子的份上張玲不希望王麗簡單粗暴的選擇離婚。
畢竟,在張玲看來王麗家的矛盾,并非是什麽無法調和的矛盾。
“我要和他離婚!”王麗先是目光堅定的說,接着又想到張玲的提醒潸然淚下,“可是……”
孩子是目前能夠支撐王麗活着的最後一口氣,同時也是她最放心不下的軟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