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的傷,可是梁一飛叫人給打的?”
聽得沈煙寒這暗怒交加的語氣,秦月淮心裏想答的這是事實的話,被他冷靜片刻,給咽下了腹中。于他而言,軍營一事已然終結,他并不想再節外生枝。
他看着沈煙寒的眼睛,聲音低緩:“皎皎,在你心中,梁三郎可是那般是非不分之人?”
沈煙寒一噎。
以她的私心來說,自然認爲梁一飛不是。可秦月淮跟他去了一趟軍營,回來腿便傷了,如今渾身上下好幾塊烏青,她就是想不認爲與梁一飛無關都難。
更何況說,因退親又成婚,她與梁一飛、秦月淮三人之間,多多少少有些非同尋常的關系。
一想此事,沈煙寒鼻腔中冷哼了一聲,挺直腰杆,手臂抱胸,不答反問秦月淮:“我可沒跟他斷徹底,這會如何回答你的話?”
聽聽這諷刺至極的語氣!
小娘子的氣性可從來不小。
秦月淮失笑,伸手捏沈煙寒的臉蛋,好聲好氣道:“是我一時口不擇言了。”
他眸光清黑,臉上尚有病态的脆弱,眉目清秀如畫,一個柔弱不堪的病秧子,态度卻好得,沈煙寒要繼續諷刺的話已說不下去。
“你知錯就好。”沈煙寒鼓了鼓腮幫,囫囵道。
秦月淮笑着看她,指腹摩挲沈煙寒鮮紅的唇瓣,問她:“你方才去哪了?”
生意上的事沈煙寒本也不打算瞞着秦月淮,便就一五一十地給秦月淮講了所作所爲。
末了道:“待你身子好些後,多給我畫幾幅畫,我那好友說了,你的筆鋒跟什麽先生很像,如果能好生搭配上我賣的衣裳,大有前途呢。”
秦月淮俊臉一沉,眸光變晦暗,靜靜落在沈煙寒的面上。
“聽見了麽?”見他沉默不語,半晌沒動靜,沈煙寒急聲問他。
秦月淮轉瞬之間重回和顔悅色,回:“聽到了。”
沈煙寒這才滿意地點頭,伸手挨靠了下秦月淮的額心,察覺他高熱稍退,她也就伸了下懶腰。
“我一定會賺錢,帶你過上好日子的。”起身張羅飯菜前,像給他吃定心丸般,沈煙寒朝秦月淮說道。
秦月淮似笑非笑看她,點了點頭。
沈煙寒此刻不知道的是,秦月淮的一幅畫若當真放在書齋去流通,賣出去,可比她花費極大力氣才制成的衣裳貴多了。若她能發覺這個捷徑,何愁日子過得貧苦?
不過秦月淮沒朝她暴露太多,同樣抱着讓小娘子憑自己本事發迹的想法。
沈煙寒有心從商,他便默默支持,拭目以待。
*
被蘭苑夫妻二人提到的梁三郎并沒閑着。
梁府今日有宴會,秦相公再度親臨,鄭家的人也在受邀之列。
梁一飛一下值回府,便遇見了昨日才在聽風茶樓外見過的鄭玉婷。
郎君們還在吃着酒高談闊論,女眷們聚在一起閑談,梁一飛同客人打過招呼,便行去了伸手招他的梁夫人旁邊。
秦桧的夫人王瓊與人玩着雙陸,梁夫人則坐在一旁觀摩,她身旁,挨坐着鄭玉婷。
梁夫人素有雨天就骨頭疼痛的毛病,此刻,鄭玉婷的纖纖玉指正搭在梁夫人肩頭,耐心地替她揉捏。
見此一幕,梁一飛不由眼眸一驚。
不得不說,眼前此景,氛圍其樂融融地很不真實,且讓他覺得有些刺目。畢竟才不久前,來這梁府做客落座在他母親旁邊的,還是沈煙寒。
前後不過月餘時間,就讓人覺出了強烈的物是人非之感。
未察覺梁一飛眉間驟沉的顔色,梁夫人笑着道:“三郎可算回來了。”
梁一飛點頭朝人問好。
梁一飛這樣意氣風發的郎君,直直瞧着人時,黑亮的眼珠子裏,是有一股攝人心扉的力量在的。
鄭玉婷起身回禮,看着梁一飛眼露嬌羞,面頰倏爾紅透。
她輕聲:“三郎。”
這般親昵的稱呼入耳,梁一飛驚了瞬,不等他再說别的,一旁得空的王瓊便問梁夫人:“他們的納征禮可是下個月進行?”
納征禮……
梁一飛忽覺被響雷當頭一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