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窗戶外面也沒了亮光,整個小區都陷入了漆黑。
“你能不說廢話嗎!”雖然對方看不見,岑佳還是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周珩沉默兩秒。最後放棄跟她講道理,半是無奈半是縱容道:“你手機呢?開手電筒照個亮。”他的手機和鑰匙一起都鎖屋子裏了。
小仙女這次沒跟他嗆聲,回憶了一下剛才手機放的位置,小心翼翼地起身摸索過去。
屋内很快亮起了一片光。
岑佳邊走回餐桌旁,邊點開業主群看了眼。
這麽幾分鍾的工夫,群裏已經刷了一堆信息,都是在問突然停電的事。物業沒回應。
沒看見有用的内容,她便退了出來。然後将手機往紙巾盒子上一靠,當台燈用。
室内暖氣很足,餐盒裏的東西耽誤了這麽久依舊還熱着。
岑佳重新拿起筷子正要夾菜,又停頓下來。
她側仰過頭看向他,然後遲疑着開口:“那個……你要不要一起吃一點?”
主要周珩的眼神實在是太有殺傷力了。好像不客氣一下,就像是犯了什麽大錯一樣。
“好啊。”周珩倒是沒跟她客氣,說完從口袋裏翻出備用濕巾和筷子,擦了擦手就坐下開動。
岑佳嘴角抽了抽,心想這人倒是不見外。
外賣量不大,兩人都隻對付了個半飽。
吃完飯依舊沒回複供電,手機倒是響起了低電量提醒。岑佳趕緊翻出充電寶插上線,又點開業主群看了眼。
物業五分鍾前發了通知,附近的變壓器壞了,電力部門正在緊急搶修,最快可能也得明早恢複。
一宿沒電倒無所謂,有所謂的是家裏多了某人。
“你不會打算今晚都賴在我家吧?”
“不然呢?”周珩一臉“我也沒辦法”的表情,“我沒帶手機,沒法叫人幫忙。就算帶了也沒用。你知道的,我在榆市這邊沒什麽靠得住的關系和勢力。我能找誰?”
“你可以找上門開鎖。”岑佳邊說邊将自己的手機遞給他,“物業那邊就有推薦的開鎖師傅,我借你手機。”
男人薄唇微抿,既沒接話也沒接手機,隻一瞬不瞬的看着桌對面的人。
手機背面正對着桌面,手電筒的光線打在上面,再有一部分散射向上照在小仙女臉上。活脫脫一個女鬼光效。
他很想将這一刻記錄下來,可惜手頭上沒設備。
就這麽對視了十幾秒,周珩接過她的手機放到一旁,低聲說道:“就算我願意出高價,哪個開鎖師傅會願意大晚上爬這麽高的樓接這單生意?”
岑佳撇嘴,不以爲意:“你出十萬塊,肯定有人排隊搶着來爬樓。”
“呵……”周珩被她給氣笑了,“我是得了腦瘤,不是得了腦殘。”就算他不差錢,也不是這麽個花法。更何況這千載難逢的機會,他幹什麽要給自己找不痛快。
小仙女願意放他進門,就說明她是嘴硬心軟,内心對他還是有留戀的。
“岑佳,就算開鎖師傅看在錢的份上願意上門。我也不想來回爬這麽高的樓梯,下去給他開單元門。醫生叮囑過,讓我這幾年不要勞累過度。”
“……”岑佳一時無言。
這話說的,狗男人真要是爬樓梯累出個好歹,她還得負責了是吧。
可就這麽認慫,實在是不甘心。
她咬牙切齒,還不等想到反擊的話,對方便再次開口:“岑佳,你怕我。”
男人平穩的語調中盡是笃定。
“你瞎說什麽?!”小仙女頓時炸毛,“我又沒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我爲什麽要怕你!”
“不怕我你急什麽?”周珩挑眉反問,“岑佳,自從我表明想跟你複合開始,你哪次見我有過好臉色?”
岑佳張嘴想要說什麽,卻被他截斷話頭:“你對真正讨厭的人從來都是選擇無視,根本懶得擺臉色。你見了我次次橫眉冷對,難道不是你爲了掩飾心虛?”
“當然不是!”小仙女矢口否認,内心卻無法控制地升起慌亂。
周珩并不聽她的辯駁。
他目光如炬,仿若能夠看破一切。低沉的聲音裏也充滿了笃定,做出最後定論:“岑佳,你在害怕。是害怕對我餘情未了的事會暴露,還是害怕自己會重新喜歡上我?”
“神經病!”岑佳猛地站起身,身後的椅子因爲動作幅度太大,被撞得往後一晃,“周珩,我勸你别自作多情!都說了過去的事讓它過去,你是聽不懂人話嗎?”
說完拿起桌上的手機,匆忙進了卧室。連一片光亮都不肯給他留下。
整個客廳都在她關門後徹底陷入了漆黑。
男人靠在椅子上坐了片刻,憑借之前來過幾次的記憶,起身摸索着去了兒子的房間。在床頭櫃上找到充電小夜燈後,借着光亮找去了她的房間。
門沒鎖。
不知道是小仙女又急又氣給忘了,還是她潛意識裏依然對他不設防備。
不過讓周珩沒想到的是,岑佳正站在床腳處脫衣服。
玲珑有緻的曲線映入眼中,他隻覺得胸腔一熱,本能地就朝她走了過去。
等岑佳反應過來,驚叫着想要拿起衣服遮掩時,整個人已經被他抱在了懷裏。
男人的炙熱大手箍在腰間,燙得她戰栗,連心尖都跟着微顫。
“流氓!”岑佳惱羞成怒,開始胡亂攻擊。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時,兩人都是一怔。随即,周珩的手覆在她小腹上,啞聲開口:“還疼嗎?”
岑佳身體一僵,隔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他手放的位置是她剖腹産留下的那道疤。
“還疼嗎?”等不到她回答,他便再問了一遍。
“早就不疼了。”或許是他的懷抱太過溫暖,又或許是他的語調太過溫柔,她不自覺開口回答,緊繃的身體也漸漸放松下來。
可他卻覺得她在說謊。
那道猙獰的疤,即使在這麽昏暗的房間裏,隔着一段距離,剛剛依舊能看的清晰。
開膛破肚,怎麽可能不痛?
他的孩子,是她用生命孕育出來的。
周珩感覺眼眶有些濕熱。于是收緊手臂,一邊埋首在她鬓邊輕輕親厮磨,一邊低聲呢喃開口,:“對不起。岑佳,真的對不起。”
然後,他捧起她的臉,帶着虔誠的忏悔和無盡的珍視,輕輕親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