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裝公司休到年十二。她臨時約了客戶,初八下午就回去了。
進市區吃了頓飯,到家正好挽上八點。然後一出電梯就看見樓道裏堆了好幾個大紙箱,對門的那戶的房門大敞四開着,裏面有動靜傳來。
她腳步略緩,好奇地抻頭往裏瞟去。下一秒便對上一雙熟悉的眸子。
周珩?!
岑佳驚愣,一時竟沒太反應過來。
周珩從屋内走出來,站到她面前。男人視線定格在她漂亮精緻的臉上,一寸寸仔細描繪着,眼神裏是不再掩飾的炙熱與貪戀。
岑佳被看得不自在,往後退開兩步後擡手指向他身後敞開的房門:“你……你怎麽……房主呢?”
她對面的鄰居原本是對中年夫妻,人還挺不錯的。偶爾碰面還會跟她念叨幾句育兒常識。
“房主現在是我。”周珩順着她指的方向扭頭看了眼,再轉回來時唇畔染上笑意,“昨天買下來的,今天上午辦的過戶。以後我們就是鄰居了,還請多多照應。”
岑佳一點都笑不出來。她上上下下地看了男人幾眼,一言不發地轉身回家。
“诶?”周珩急忙沖着她的背影叫了聲,“順利呢?沒跟你一起回來嗎?”
小仙女轉頭:“沒回來啊。”十五之前走親訪友,岑宏安還沒帶着外孫顯擺完呢。所以就沒讓她帶回來。
岑佳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圈,黑白晶亮的大眼睛裏多了絲諷刺:“怎麽,岑總這都沒告訴你?”說完“哼”了聲,開鎖進屋。
“嘭——”,防盜鐵門關閉發出的劇烈響動在樓道裏回蕩。明顯帶着洩憤的意味。
男人眸底深處幽光閃動。盯着已經緊閉的房門看了幾秒後,歎息着輕輕搖頭,終究是壓抑住心底的渴望沒有上前敲門。
“周總……”身後這時有人叫了他一聲,是幫忙搬家的助理,“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外面這些怎麽辦?要搬進來嗎?”
“不用。”周珩不舍地收回目光,轉身走向門口,“你把外面的箱子靠牆邊摞在一起就行了,明天我會處理。”
那些都是給順利的玩具,明天直接送到對面就可以了。反正這個小區安全性很高,放在這裏一宿也不會丢。
不過讓周珩沒想到的是,第二天還不等他把東西送出去,物業的人就打來了電話。
因爲岑佳一早出發的時候,特意拐了個彎去物業辦公室那邊投訴自己的新鄰居沒素質,在樓道裏亂堆雜物。
投訴過周珩的小仙女這一上午心情都十分明媚。
臨時客戶是來定制訂婚禮服的,本來喜事将近心情不錯,被她一感染就更高興了。順帶又定制了好幾件應季時裝。
有意外之财,岑佳更開心了。所以下午周珩找過來時,她很大方地給了個笑臉:“周總大駕光臨,是有什麽指教嗎?”
周珩見她不僅沒給自己擺臉色,還笑容明媚,竟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沒什麽指教。”他一邊說一邊在待客的沙發上坐下,“來找你定衣服。”
岑佳微怔。還以爲狗男人找上門,是要理論被投訴的事呢。她今早好奇,扒開紙箱的縫隙看了眼,當然知道那裏都是玩具。至于給誰的……答案也很明顯。
“你這邊是怎麽個收費?”周珩像是沒看見她面上的反應,“有沒有樣衣或者圖冊……”說着四下打量了一圈。
“沒有。”岑佳脫口便拒絕,“工作室這裏不做男裝。”
其實是做的,這邊有兩個專門負責男裝的設計師,水平都還不錯就是知名度差了些。偶爾她也親自接男裝定制。但她就是不想招待這個狗男人。
周珩怎麽會不知道她心裏心裏的想法。
男人目光重新落回她臉上,漆黑的眼中半是戲谑半是了然:“是嗎,原來不做男裝啊。”他遺憾地歎了聲,改口道,“我定女裝。”
岑佳:“……”你現在性别模糊,變裝大佬是吧。
“呵呵……”看着小仙女無語,周珩忍不住笑了出來。他站起身,走過去放了張卡在她面前的辦公桌上,“尺寸就按照你的,數量不限。”
岑佳萬萬沒想到對方會有這麽一波操作。
她仰頭對上他的目光,漸漸蹙起眉頭:“周珩,你到底要幹什麽?”
“追求你啊。”男人瞬也不瞬地看着她,神色間多了幾分認真,“你不願意複合,我不想放棄,那就隻能從頭追你了。”他攤手,“我應該沒做什麽讓你困擾的事情吧,如果有的話,我願意改。”
你提出複合這件事本身,就叫我很困擾啊!
岑佳心底呐喊着,但張嘴時這句話莫名就沒說出口,轉而換了一句道:“你可以不要這麽油膩嗎?我隔夜飯都快吐出來了。”
小仙女的嫌棄直擊心髒。
周珩沉默一秒,随即整個人都有種松口氣的感覺:“其實我也覺得挺油膩的。但張毅峰跟趙成都堅持女孩子會喜歡這一套。”
看來不正常的不是他,是小夥伴們。
岑佳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兒:“你還真是夠信任他們的哈。”
周珩聳了下肩:“知道不靠譜,以後不信了。”他伸手,又将那張卡往前推了推,“這個你給順利吧,壓歲錢。密碼是他生日。”
岑佳有點兒懵:“你不是給過一次了嗎?”
“多給幾次,壓得沉實。”周珩說這話時語氣十分挺虔誠。他頓了頓,又想起什麽,“等過完十五一起去靈岩寺拜拜。聽說那邊的平安符很靈驗,給順利求一個,保佑他聰明健康,平平安安。”
岑佳驚得嘴巴長成了“O”字,像是看鬼一樣看着他。
這人……真的沒被奪舍?
以前周珩可是從來不信這些的,并且還嘲笑她愚昧迷信。怎麽現在他也加入信仰的大軍了?
其實自從那天把話說開後,這人就開始不正常。倒也不是不正常,就是整個狀态跟從前不一樣了。
是兩家恩怨了結,思想包袱卸掉了?還是曆經生死後大徹大悟了?又或者是當了爹,對人生有了新的認識?
反正就……時不時地讓她牙疼。
想到這裏,岑佳隐隐有些煩躁。她伸手拿過那張卡,然後對他做了個趕蒼蠅的動作:“行了行了,壓歲錢我替順利收着。你走吧,我還要工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