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宴會廳裏地暖加恒溫系統,起碼有二十八九度,不熱就不錯了。
這問題問的,純屬就是沒話找話。
“哼!”岑佳輕哼了聲,轉開視線不搭理他。
這熟悉的仙女蔑視……周珩唇角輕揚,面上露出抹笑意,老老實實地杵在原地沒繼續撩閑。
雖然周圍的人都很小心隐秘,但男人還是感覺到了不少八卦注視的目光向他們投來。
也是沒辦法的事。
畢竟不管是周岑兩家,還是他跟岑佳之間,劇情都太過精彩。上一輩的恩怨,年輕人的愛恨,以及一個沒公開身份卻也沒隐瞞存在的孩子……就算他們不說話,單純出現在同一空間裏,都夠引人注目的。
其實他并不在乎外人的眼光,奈何小仙女臉皮太薄。
周珩暗歎了口氣,想出去抽根煙又想起醫囑,隻能作罷。
台上的人在第N次噴麥後,終于結束了演講。
宴會廳頓時掌聲一片。别管真心還是假意,反正面子是給的十足。
周珩一邊象征性地也拍了幾下巴掌,一邊分神注意着岑佳那邊。
身旁正好有端着托盤的服務生路過,他端起杯果汁,又湊到她近前裝模作樣道:“小岑總,新春快樂。”
他也想等宴會結束了,再找個清淨地方和她說話。可他忍不住,就是不自覺地會靠近她。
周珩這一正大光明的打招呼,别人自然也正大光明地将視線投過來,看起了熱鬧。
岑佳忍下翻白眼的沖動,擠出一個美麗又商務化地笑,隻是那咬牙切齒地語氣怎麽都藏不住:“周總,新春快樂。”
說完轉身就要走。
“等等。”周珩急忙叫住她,聲音略壓低了一些,“等會兒宴會結束,找個地方聊聊?我有話想跟你說。”
他初三那天就約過她一次,被拒了。想着今天反正還能見面,就沒上門找人。他是很急,然而有些事又不能太急。
岑佳皺了皺眉,也盡量小聲道:“周珩,前天我就說過,除了順利之外我們之間沒有什麽好聊的。”
對上她淡漠的表情,男人一陣無奈。要不是自己暗搓搓地探過底,他還真是要被小仙女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給騙了。
“就是要跟你聊聊順利的事。”周珩一本正經地睜着眼瞎編。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把人騙出去再說。
岑佳眼裏浮現出迷惑跟警惕。順利的事有什麽好聊的?
難道這狗男人想出爾反爾,跟她争撫養權?
也不好說。雖然她在親爹和傻兒子那裏信誓旦旦,說周珩答應的事不會反悔。但她心裏也不是絕對有底。
說來說去兩家之間到底隔着那些恩怨。而且人都是會變的,以前的周珩一言九鼎,不代表現在的不會反悔。
或許是母親的天性,但凡涉及到順利的事,岑佳總控制不住想偏想多。
“别等宴會結束了,我去跟會長打個招呼。現在就找個地方吧。”有話痛快說,何必爲難自己。
周珩找的地方,就是那間見證過很多奇迹的休息室。
岑佳一開始沒注意,等進門時才發現被他帶進了溝裏。
這裏的布局擺設一直沒變,熟悉的環境忽然就讓人有種宿命輪回的感覺。她微微抿唇,剛想提出換個地方,就聽見“咔哒”的落鎖聲在身後響起。
岑佳一驚,倏地轉身:“你……”
她想問“你幹什麽”,然而後面的話尚來不及出口,就被男人扯進了懷裏。
鼻梁撞上他結實的胸膛,一陣酸麻。清冽的氣息鋪天蓋地的将她包裹住,肆意侵襲着她的感官。
驚愣過後,大腦仍是一片空白。身體本能地開始劇烈掙紮,可禁锢着她的手臂粗壯有力,堅如牢籠。讓她所有的反抗都徒勞無功。
眼角一陣濕濡,岑佳感覺到有淚湧出。不知是氣得,還是鼻子受到沖擊的後遺症。
她擡起腳,狠狠踩在男人腳背上,再用力碾壓。結果隻換來低沉的悶哼,以及更緊密的鉗制。
“周珩,你有病啊!”
“你發什麽瘋?你神經病!”
開口謾罵,卻因爲臉和他的胸膛貼的太近,聲音沉悶毫無威懾。
崩了,岑佳覺得整個世界都崩了。
如果今天不是周珩被人魂穿了,那就是她神經分裂出現了錯覺。現在她所經曆的都不是真的。
岑佳突然就放棄了反抗,閉上眼。然後在心底希冀着再睜開眼時,一切都會回歸正軌。
她還端着杯子站在宴會廳裏。沒有狗男人,也沒有此刻的荒謬。
“岑佳……”低沉的聲音傳入耳中,打破了她的幻想。男人嗓音艱澀,隐隐帶了絲顫抖和哽咽,“我沒有神經病,但是我得過腦瘤……”
“我不是真的想跟你分手,我以爲我會死。”
“對不起……”
時間在那刻似乎靜止了一瞬。
然後……岑佳隻覺得世界更玄幻了。
她不知道男人是何時放開她的。回過神時,隻對上他布滿紅血絲的雙眼。
岑佳感覺心髒被什麽東西扯動,然而腦袋卻更懵了。她好像聽明白了他剛剛說的話,但又好像沒聽明白。
周珩看着一臉茫然的女人,喉頭滾動,努力壓抑着情緒。
他其實也不想這樣。他更想坐下來,心平氣和地給她講故事。可他發現自己做不到。
剛剛門關上的那一刻,他身體的某個開關就被觸動了。
所有被壓抑已久的情緒都脫離掌控,不再受他控制。
他們分開多久了?兩年多,八百多個日夜。沒有人知道他究竟忍受着怎麽樣的煎熬和思念。
他想對她做的,豈止是擁抱?
兩人就這麽對視了許久。
直到周珩心底的澎湃漸漸平息。他閉上眼緩了緩情緒,再睜開時已經徹底平靜下來:“岑佳,我沒騙你。”
“跟你分手從來不是我的本意,周家和岑家的恩怨我也從來沒有将你牽扯其中。”
“我的腦瘤早就有了。之前一直穩定,醫生也說我可以跟它共存。但不知道爲什麽,跟你分手前那段,它突然間就惡化了。”
“說那些話刺激你,是怕你……”
“你先等等!”岑佳聽着他并不精彩的述說,總算理出一絲頭緒。她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大腦開始運轉起來……就是,周珩發現自己得了大病,以爲會死,于是借着報複岑氏的檔口,把她攆走了。
所以……這個故事爲什麽聽起來有點耳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