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會館出來時,蔣哲多少有些沮喪。便忍不住感歎道:“廟小留不住神啊。要是我的話,也會選擇老馮那邊。”
岑佳不以爲意。她執掌東耀的時間雖然不長,可比起蔣哲這隻小菜鳥還是挺有見識的。
“很正常。不過這個人不來就不來吧。”
今天聊過之後,她并不很喜歡對方。而仙女的直覺在某些事情上還是挺準的。
“那這個位置怎麽辦?”蔣哲多少有那麽點兒發愁。
他們現在缺的是能直接上手的設計師,這人已經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選了。
岑佳抿了抿唇,思忖着說道:“你回家偷兩瓶酒,我再去岑總那裏搞點茶葉。明天我們就一起去看看林老師。挺長時間沒回學校了,他應該挺想我們這兩個得意門生的吧。”
蔣哲一時沒反應過來,幾秒鍾後眼睛一亮:“林老師桃李滿天下,的确值得敬佩。”
所以一定能推薦給他們的合适勞動力。
新成立的公司雖小,但他跟岑佳手上是有一些資源的。這些東西對于已經成手的設計師來說或許雞肋。可對于那些參加工作不久,技術能上手人脈尚不足的人來說卻很有幫助。
兩人同時轉頭看向彼此,确認過眼神後默契的擡手擊掌,各上各車。
在公司下面設立個私服定制工作室的事,是蔣哲臨時想到的。所以很多細節還需要完善。
岑佳回到家之後又繼續做起了相關策劃,一直到外面天色擦黑才保存好文檔,才抻着懶腰起身離開書房。
這會兒已經快要七點鍾。
不知道是不是中午吃的東西不怎麽對胃口,她到現在半點沒覺得餓。然而大腦卻因爲使用過度,有些暈乎乎的。
岑佳邊活動着筋骨,邊思考晚上要吃點什麽。
門鈴這時被人摁響。她動作一頓,狐疑着走到近前,透過貓眼往外看。
來的人竟然又是沈煦。
看着那張被透鏡折射後略顯變形的熟悉面孔,岑佳一時心情複雜。
就……她以爲這人不會再出現了。畢竟那天他走的時候,是真的相信她有了身孕這件事的。
這世界上,很少有人會不介意這種事吧。不管男女。
而且這人是怎麽跑到她家門口的?還是兩次!
在安全和私密方面,松瀾島不是号稱高檔小區裏的天花闆嗎?她明天一早就要去物業投訴。哼!
岑佳内心暴躁着,“嘩啦”一聲擰開了門鎖:“你來有事?”
沈煦被突然響起的聲音吓了一跳,一隻手懸停在門鈴按鈕前,半天沒變換動作。
他從外面看着她家窗戶亮着,笃定了人在家裏。本來已經做好了至少敲門半小時的準備,沒想到岑佳這次竟這麽痛快給自己開了門。
“你有事嗎?”見他怔愣着不說話,岑佳又問了一句。
沈煦頓時回神:“有。”他沖着堵在門口的人挑唇一笑,不見了上回離開時的失魂落魄,又是那副溫柔耐心的模樣,“小佳,我可以進去說話嗎?”
岑佳盯着他看了兩秒,轉身讓開位置。
這一次門雖開的快,卻沒有果汁喝。
兩人分别坐在茶幾兩端的單人沙發上,隔着一段距離互相對望。一個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神色間藏着幾分不耐。一個則是笑容晏晏,神色間比上次來時多了晴朗和明媚,像是想通了什麽。
沈煦這一個星期以來,也的确是想了很多。
“小佳。”他低低地叫了她一聲,眸中的目光柔軟到了極緻,“最近還好嗎?”
岑佳點頭:“還行。”
“那你的打算呢?”他沒明說,眼神裏的暗示卻已經有些明顯。
岑佳不禁皺眉,語氣不悅道:“你來就是問我這個?沈煦,這孩子跟你又沒任何關系。是去是留,不勞煩你來關心。”
沈煦并不介意她惡劣的态度,仍是好脾氣道:“但是我希望我和這個孩子有關系。”
“什麽?”岑佳一陣懵。随即想到什麽,不敢置信地瞠大雙眼,“你……你……”
她你了半天沒你出來。
沈煦笑着接話道:“我今天過來是想說。不論你如何決定這個孩子的去留,我都尊重并接受你選擇的結果。”
“!”岑佳驚到說不出話來。
什麽叫做他尊重并接受?是她想的那種嗎?
“你……沈、沈煦……”她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磕磕巴巴道,“你真的,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我當然知道。”沈煦一瞬不瞬地注視着她,目光堅定,“小佳,我今天來找你,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絕非一時沖動。”
“你……”岑佳想要說什麽,卻被他擡手打斷。
“你先讓我說完。”沈煦表情逐漸嚴肅,“小佳,我知道你剛結束一段感情,不可能那麽快就走出來。我也不奢望你會立刻喜歡上我,但我請求你,給我機會。”
“你肚子裏的孩子,如果你想生下來,那它就是我沈煦的。我會視如己出,絕不讓它受半點非議和委屈。”
“如果你不想留下它,那我陪你去醫院。讓我來照顧你。畢竟健康是大事,你不要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當年沒有選擇你,我早就後悔了。我不是因爲沒得到的最好才選擇回頭,我沒有那麽幼稚。說喜歡你,想和你在一起,是認真的。”
越往後說,男人嗓音裏越帶着絲暗啞。
他一字一句,語速緩慢,無比認真。他當然介意自己喜歡的女人懷了其他男人的孩子,可如果是岑佳的話,那就一切都不是問題。
然而岑佳聽着他話,卻陷入了某種世界即将崩塌的荒謬感。
不是……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會因爲喜歡,而願意上趕着去當便宜爹嗎?
就算有好了。但不應該發生在沈煦和她之間啊!
年少時半點不感冒的人,如今瘋魔到這種程度。說他沒病,她都不敢相信的。
“小佳……”沈煦被她臉上見鬼一樣的震驚表情刺痛。卻在叫了她一聲後沉默下來,終究沒有再說什麽。
“呵……呵呵……”岑佳都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麽。她擡手揪了揪頭發,過了好半晌後開口問道,“沈煦,我就特别奇怪,你突然對我這麽癡狂,到底是因爲什麽啊?你這樣不會讓我覺得你深情,隻會讓我覺得你變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