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開了那些私人情緒,大家說起正事來,溝通得還是挺愉快的。
合作的事情,蔣哲和馮益明這段時間已經定下個大概。來之前這兩個人又分别和岑佳還有趙成聊了許多。
這會兒碰到一起,便又深入地讨論了一些細節問題。
一頓飯吃了差不多四個小時,等結束時都已經快要晚上十點。
岑佳和蔣哲離得近,一起步行回去就可以。正好還能消消食。
剩下兩個人去馬路對面的停車場取車。
趙成雖然不常住江城,但還是在這邊置辦一些私人産業。這車是他随便從車庫裏開出來的一輛,兩天下來還沒怎麽順手。
他坐進去先是習慣了一下車内環境,然後啓動引擎,卻有沒立刻上路離開。而是先拿出手機,點開通訊錄裏的某個頭像撥号過去。
等待音才一響起就被接通,那邊的人明顯是在刻意等候這通電話。
“喂?你那邊完事了?”
低沉的男聲傳來的同時,趙成一個沒忍住笑噴出來:“噗……等着急了吧。”
“嗯。”周珩平靜地應聲,“的确等的有點急。”
本來還想再調侃兩句,可對方這坦誠的态度倒是叫趙成一時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了。他噎了兩秒,也不再說廢話:“她的确是排斥我,但合作的事應該沒問題。今天聊了個大概,過幾天再見面敲定個細節,應該就會把合同簽下來。”
“好,這件事就辛苦你了。”周珩輕聲歎息,而後目光掃向床頭櫃上的藍色文件夾。
那裏面是品牌創立策劃書,以及工作室注冊信息。
在國外時他說回來要送給她一份驚醒,并不是臨時起意,更不是順嘴忽悠她的。岑佳一直想擁有自己的品牌,所以早在兩人剛剛一起時,他就已經着手謀劃這些。
原本是想看她驚喜的笑臉,可如今卻隻能用這種方式幫她完成心願。
周珩壓下心中的澀然,叮囑道:“千萬别讓她知道了。”
趙成語氣吊兒郎當:“放心吧兄dei,我做事向來靠譜。”
周珩:“……”反而更擔心了。
“你那邊怎麽樣,手術方案今天定下來了嗎?”趙成終于啓動了車子,邊連接好藍牙耳機邊問了一句。
周珩答道:“定下來了,兩周後手術。”
“我會帶着鮮花,在外面給你守候全程的。”說完他吹了聲口哨。
周珩不想跟他說話了,怕接觸傻逼多了自己腦瘤惡化:“沒事我先挂了。”
“诶?等等!”趙成急忙出聲,可随即卻不吭聲了。
周珩在那邊等了幾秒,仍舊沒等到他說話,不由皺眉催促:“還有什麽事?你什麽時候也這麽磨叽了。”
“你别急啊,你讓我組織一下語言。”
周珩無語沉默,卻也沒挂斷電話。
聽筒裏又是一陣寂靜。
足足過了兩三分鍾,趙成才猶猶豫豫地開口:“就是吧……兄弟,我也不是很能叫的準。我說了你别激動啊。”
周珩真的有點不耐煩了:“有話快說。”
“你覺得你跟小仙女之間,有沒有可能上演一出女主角帶球跑的戲碼?”
“什麽?”周珩沒聽明白。
趙成這邊前方正好十字路口,他右轉并道後才繼續說道:“我今天感覺你家小仙女說不定是懷孕了。”
話音落下時,“哐啷”一聲從聽筒裏傳來。是電話那邊的人碰翻了杯子。
冰涼的液體灑在綢質睡褲上,濕了一大片。
周珩無心理會。他隻覺得心髒怦怦亂跳,像是随時能夠從喉嚨裏跳出來。大腦也有些僵直,無法思考。
“喂?喂?”趙成不放心地叫了兩聲,“大哥你沒事吧?”
“說話啊,别暈過後”
“沒……沒事。”周珩從那種奇異的恍惚中回過神,整個人仍是不在狀态,“你、你沒開……沒開玩笑?”
他聲音艱澀,簡單的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
趙成歎氣:“我沒開玩笑,但我不是很确定。”他頓了頓,有些語無倫次的解釋道,“就是吧,那種感覺你懂嗎?你知道我是個顔狗,對美女的變化很是敏感的。我覺得她看着和之前不一樣,也不是那種失戀後的憔悴。反正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
“而且她今天聞見外面的油煙味好像是惡心了,吃飯的時候也不太愛吃油膩的。菌菇拼盤倒是幹了兩份。”
“我旁敲側擊地問了兩句,她說應該這段時間事情多,情緒不好,内分泌失調了。反正看着她那個神情,就算是真有了,她自己應該也不知道。”
周珩聽着他的話,火熱的心逐漸冷卻下來。還以爲是趙成發現什麽明顯的迹象了,結果……
“她一直都這樣,壓力大了情緒不好就聞不得油膩,喜歡吃清淡的。吃燒烤最愛菌菇和蔬菜。”
男人語速緩慢,叫人聽不出情緒。可心底那種說不出是遺憾還是釋然的情緒,卻已經溢滿整個胸腔。或許還夾雜了幾分酸楚和苦澀。
趙成默然幾秒:“這樣啊。反正我也是胡亂猜的,給你提個醒。”他沒跟周珩分辨,内心卻認爲不是這麽回事兒。
趙家人多,時不時就添丁進口。就算當爹的從來不是他,可見得多了,怎麽都能積累出經驗。他就是覺得自己的直覺是對的。
“我明白。”周珩語氣中流露出一絲疲憊,也沒再多說什麽,便結束了通話。
睡褲上的水印比剛才又擴大了幾分。他動了動,這才發現床上也不濕了一小片。
男人沒有理會。
他坐在那裏呆愣片刻才摁響鈴聲叫來護工收拾。然後放下手機,起身去浴室裏換上幹淨衣服準備就寝。
醫生的确是交代他一定要早睡覺,多休息。
隻是這一晚卻注定要無眠。
人是很奇怪的動物,很多事情别人不提便不會往那上面想。一旦有了開頭,就會陷入不斷琢磨的怪圈,逐漸癡心妄想。
他跟岑佳在一起時雖然瘋狂,但一直注意防護措施。哪怕是關系曝光後一樣。
然而凡事都可能出現例外。藥物都是有失敗率的,這世界上就沒有萬無一失的措施。
說不定岑佳真的有了他的孩子呢?
可就算是這樣,他又能如何?
如今的局面和他的身體狀況,他根本沒有任何資格去期盼一個新生命的到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