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老爺子波瀾不興地回視着她:“小佳,任何權利都不是靠人賦予的,而是靠自己争取……”
“嘁!”
不屑地輕嗤聲突然想起,将他打斷。
岑佳漂亮的眼中閃爍着諷刺:“靠Y染色體争取?爺爺,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事實如何大家心知肚明。還是你上了年紀,老糊塗了,除了說些冠冕堂皇的話來綁架子孫,再也想不出别的法子?”
岑老爺子的臉上終于浮現出一絲陰沉。
岑佳的反應早已經在他的意料之内,并不值得他爲之動怒。可越是年紀大的人,越是介意别人說他糊塗。
其實岑佳更想勸勸他,活不了幾年了折騰也沒意義,拼下的江山再大也帶不走。最後兩眼一閉,還不是留給不肖子孫敗光。
然而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算了吧,真要是把老東西給氣出個好歹的,她自己也麻煩。
隻要她心胸夠寬廣,她就不會乳腺增生。
一老一少誰都沒有再開口,室内就這麽安靜下來。
許久的對視後,岑老爺子收回目光,将手裏的兩支藥瓶放到桌上。
“好,不愧是我的好孫女。沒想到孫輩這麽多孩子裏,脾氣最像我的,竟然是你。”
“既然不想談責任,那我們就來談筆生意。”
岑佳眼皮突了突,直覺他要說的不是什麽好話。
岑老爺子走到辦公桌後坐下,沖着她唇角微勾:“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爸媽的那場車禍是誰做的嗎?”
岑佳愕然瞠目。她聽見心髒那裏傳來“咕咚”一聲,随即便節奏狂亂,不成個數。
蒼老的聲音還在剮蹭着耳膜。明明她整個人像是被罩進了透明的罩子,世界都變得朦胧。但偏偏接下來的每一個字,又清晰無比:“岑氏是爺爺一生的心血,隻要你聽話,幫我度過這次危機。爺爺就将那個人,親手奉上,任由你來處置。”
岑佳僵愣在原地。
朦胧的世界逐漸出現一道道裂痕,支離破碎。
“你……你說什麽?”她艱澀的聲音裏充滿了不可置信,還以爲剛剛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問題。
“你竟然……竟然知道那場車禍不是意外。”
“你早就知道兇手誰!”岑佳終于失控,忍不住歇斯底裏,“是你哪個兒子?!”
如果那個人不在岑氏,不是他親近的人,老東西不會一直裝聾作啞。
即便再理念不合,岑海豐和岑宏安也是親父子。能讓他委屈親兒子,閉口不言,那必定是另外一個親兒子。
“小佳……”岑老爺子歎息着,一瞬間又軟下語氣,流露出頹然和無奈,“等你做了母親,就會明白我的心情了。手心手背都是肉。”
岑佳氣紅了眼,恨不得直接抄起架子上的牛角擺件,砸死這個偏心虛僞的老東西,和他同歸于盡,“是啊,手心手背都是肉。就是有薄有厚罷了。”
說完她深吸口氣,轉身便走。跟老畜生有什麽人話好說!
“岑佳!”岑老爺子突然出聲叫住了她。
纖瘦的身影一頓。岑佳猶豫了兩秒,還是扭頭看向他:“你是有遺言想交代?”
岑老爺子皺眉,卻沒有因爲這句話跟她計較。
他擡手虛點了點放在桌角上那兩瓶藥,頗有幾分語重心長地說道:“爺爺是男人,也是過來人,這麽做或許有私心,但絕不會騙你。婚姻也好,愛情也好,都是一時新鮮。未有血脈相連的孩子,才是你們永遠的紐帶。”
“周珩是個重感情,有責任感的人。聽我的,就算不爲了岑氏,對你也沒有壞處。”
岑佳抿唇,然後盯着桌後的人看了片刻後,反身回去拿起了藥瓶。
岑老爺子看着她的舉動,露出滿意的神色。可一下秒,他所有的表情便凝固在臉上。
玻璃碎裂聲在書房内響起,尖銳切刺耳。
岑佳将藥瓶砸向他身後的牆壁,眼見着它們四分五裂後,露出笑容,但眼神卻冷得徹骨:“爺爺,知道您爲什麽做了一輩子生意,岑氏卻隻能勉強維持二流嗎?”
岑老爺子松弛的臉部肌肉抽搐,胸膛劇烈起伏着,這次是真的動了真怒。
岑佳見被他氣喘的模樣,心情從未如此刻暢快:“因爲你格局低,心胸窄,僅有的智商還不用在正途上。”
靠生孩子鎖住男人?
受過教育的新時代女性都不會有這種想法。虧得老東西商場打拼大半生,腦袋卻還被封建裹腳布纏得死死的。
靠自己得來的,再少也是自己的。
她跟周珩的開始是帶有交易性質沒錯,但他們的婚姻一定不會摻雜利益。
尤其是她的孩子。如果它會來到這個世界上,那一定是因爲它的父母全心全意的期待。而不是被當做工具。
老東西這一生,真是不管做商人還是做父母,都不夠格。
“你……你……”岑老爺子臉色鐵青,一手扶住胸口,一手顫顫巍巍擡起指向她,“你”了幾次都沒能說出下文。
岑佳“哼”了聲,大步走過去一把拉開房門,沖着外面高聲叫喊:“快來人啊,藥在哪?爺爺好像犯病了!”
話音落下沒一秒,就有“噔噔噔”的腳步聲響起。似乎就守在附近的老管家很快出現,滿臉焦急:“怎麽了?老先生怎麽了?”
岑佳一句話也不答,隻側開身讓他進去。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讓她惡心不已的地方。
老東西現在不能死。
他得睜眼看着,看自己一生的心血是怎麽傾倒的。看她是怎麽把他想要包庇的兇手揪出來,将他手心上的肉一刀一刀割爛的。
揪不出來也不要緊。
都姓岑不是嗎?等岑氏一倒,她就痛打落水狗,對他們進行無差别打擊。
反正她那些叔伯,看着道貌岸然。實際上沒一個好東西。
想威脅她?
滾吧!
仙女才不受人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