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聽着岑佳的問話,薛靜表妹詫異了一瞬,否認道,“不是他。”然後頓了頓,“你認識沈總?”
她不在江城長大,父母都是學者。除去薛靜這一層關系,可以說是和和他們完全沒交集。而薛靜給兩人引薦時,也隻說了岑佳和苗琳有過節,再多的便沒提起。
“中學校友。”岑佳含糊地應了一句,略一思索後還是提醒她,“苗琳和你們沈總以前是情侶你知道吧?”
“知道些。不過兩人應該早就沒事了,沈總現在避她都來不及。”
岑佳聞言便沒再說什麽。
她說這些的本意是怕對方信息不全,别目标沒搞掉再自己翻車。既然合作夥伴心裏有數,自然也沒必要提那些有的沒的。
兩人又聊了幾句。
薛靜表妹再三确定岑佳給的那些材料絕對真實可靠後,便挂斷了電話。
屋子裏重新安靜下來。
岑佳握着手機發了會兒呆,主動給蔣哲撥了電話過去。
從事發到現在,傻兒子也找了她好幾次了。她一直沒倒開精力聯系他。
可蔣哲的電話卻一直無人接聽。
這什麽情況?是陪着妹子跑去哪裏浪了?
岑佳撇嘴,給他發了條微信。然後将手機一扔,歪頭倒進了床上。再然後,竟然就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這一覺很沉,卻并沒踏實。
夢境光怪陸離,走馬燈一樣,卻又順序混亂。
一會兒是幼兒園,一會兒是學校裏。她還夢見父母出事那天的場景,醫院的燈亮的刺眼,蓋在母親身體上的白布,父親的病危通知書。
最後的畫面是高中後牆外那條昏暗的巷子……
她看見周珩站在路燈下,是他少年時的模樣。
光從他頭頂打下,影子投射到地面,在他腳邊被拉得老長。男孩額頭上滲着血,順着太陽穴和臉頰一路向下,滴落在校服領子上。
他看着她的眼神深沉又可怕,像是随時能撲來将她脖子咬斷的餓狼。
岑佳猛地睜眼開,驚醒過來。
入目的光線昏黃柔和,室内的布置已經發生了變化,她睡着的時候被人從客房挪回了主卧。
“做噩夢了?”低沉熟悉的聲音這時響起。與此同時,男人略微粗粝的指腹劃過她眼角細嫩的皮膚,帶走溢出的淚。
微微刺痛的觸感讓岑佳不禁皺眉。她重新閉上眼,沒有說話。
夢中的場景大多不太美好,這一覺睡得就像是曆經一場輪回。讓她身心都十分疲憊。
“晚上十點了,想不想吃點東西?”男人再次開口。
岑佳聽着他的聲音,總覺得神思恍惚。
她沉默兩秒後用一種叙述的口吻說道:“我想起來了,上學的時候,我好像遇見過你在學校外面和人打架。”就是夢裏的那條巷子。
周珩表情微僵:“你記錯了。”
岑佳睜眼看他:“沒記錯。”
她記不起來自己爲什麽會路過那裏了,但事情肯定是有的。當時他一挑四,還是一挑五來着?少年眼神兇狠,頭上見了紅,腳邊還躺了兩個。
小仙女哪見過這樣的場面,當場吓哭出來。
記憶一瞬間又清晰了幾分。
岑佳明亮的眼眸裏浮現出幾分意味深長:“你那天還罵了我。”
周珩整個人都僵硬了幾秒。他睜眼說瞎話:“沒有,你肯定記錯了。我上學時候從來不打仗。”
其實這件事他比她記得更清楚。更标準的說,有關她的每一件事,都珍藏在他的記憶裏。怎麽可能會忘。
那天他落了單,一挑五。的确是挂了些彩,并不嚴重。
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戰局快結束的時候岑佳經過了那裏。
他已經想不起那場以少勝多的戰役究竟是因什麽而起了,卻仍舊清楚的記得她穿戴的每一處細節。
淺粉色碎花連身裙,白色漆皮的中跟鞋,頭上鑽石發卡熠熠生輝。就像是擺在櫥窗裏的漂亮洋娃娃。
可洋娃娃被被他吓壞了。
精緻的五官皺在一起,大眼睛含着淚,看着他的眼神裏滿是忌憚和驚恐。隐約還有幾分嫌惡。
周珩受不了小仙女滿心滿眼都是沈煦,更受不了她用那樣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也不願意讓她看見自己滿頭是血的狼狽樣子。
周珩十多歲就被他親爹帶在身邊教導,他會看财務報表,懂得如何禦下,如何同那些老狐狸們周旋。
卻不知道眼下這種情況裏,該如何溫柔體面的去對待自己的喜歡的女孩子。
于是他惡聲惡氣地把岑佳給趕跑了。
小仙女是哭着離開的。
暗戀她的那個少年心都碎了,他很想追上去跟喜歡的姑娘道歉。可最後隻是轉身,将還剩下的那三個人痛揍一頓,也打趴下了。
後來的一段時間裏,岑佳每次繞着他走。
再後來周家出了事,他們便再也沒有了交集。
這些回憶也讓周珩感到一絲恍惚。
年少時的暗戀總帶着求而不得的酸澀,并不完全甜蜜。所幸他心心念念的人如今就在他身邊,即将完完整整,徹底屬于他。
周珩心頭微熱,俯身吻上了她。
岑佳沒想到他突然就開車,怔愣之後擡手抵住他肩膀用力往外推。
周珩這兩天的所作所爲是真的讓她憤怒。此刻她打從心底排斥和他親近,更不想陪他一起上高速。
好在這一吻隻是溫柔的淺嘗辄止。
感覺到她的抗拒,周珩便沒沒有進一步動作。
他将人摟進懷裏,發出滿足的喟歎,下意識便問出了口:“婚紗你想找人設計,還是想親自動手。”
然後話音才落就感覺小腿一疼。
岑佳這一腳踢得毫不留情。她才平靜下來的怒氣,被他這一句話又給點燃了。
“周珩你别太過分!誰說我就一定會嫁給你?”
男人目光幽深的看着她,沒有出聲反駁。可那神情卻已經說明一切……你跑不掉的。
他這副笃定的模樣讓岑佳更氣了,于是又一腳踢在他身上:“狗男人,你滾去睡客房!我現在不想看見你!”
說完重重地“哼”了一聲,氣呼呼地一翻身,将腦袋埋進了被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