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珩做夢都想不到岑佳已經把信任他等同于腦子有坑。
但他想要供養小仙女的心是真的虔誠到不能再虔誠。
不管這件事岑宏安當年有沒有牽連其中,岑佳都不能流落街頭。
上一輩的恩恩怨怨牽扯不清,他不可能放棄仇恨,也無法坦坦蕩蕩、清清白白地喜歡她。
他在感情上已經對她有所欺瞞,又怎麽會讓她連物質都無法保障。
别說是流落街頭。岑佳哪怕是因爲錢皺皺眉頭,他都要心疼不已。
小仙女怎麽能夠受那些俗物煩擾。她就應該端坐在神壇之上,由着他将這世間最好的一切都拱手奉上便好。
“岑佳。”他低低叫了她一聲,低沉的聲音裏隐隐帶着鄭重,“我認真的。隻要有我在,沒人敢動東耀分毫。你也不會流落街頭。”
“所以岑氏真的有問題咯?”岑佳聽着他的話,還沒來得及感動就抓住了另外的重點。
周珩突然有種抛媚眼給瞎子看的憋屈感。
他沉默一秒:“我不知道啊。我又不知道岑氏和胡氏之間牽扯多深。有沒有參與到一些違法違規經營中。”
岑佳噘了下嘴:“那就沒聽見一些風聲嗎?”
“沒有。”周珩語帶無奈,“小仙女,胡家的事也才剛剛介入調查。先不說人家辦案有保密原則。就算我本事再大,那也得風聲漏出來,我才能聽到啊。”
岑佳被他講道理講到啞口無言。
她對着電話哼哼唧唧兩秒,忽然想到什麽:“那個……我問你個事……”
“什麽事?”周珩聽着她吞吞吐吐地語氣,又新奇又奇怪。岑佳也就剛和他在一起的那小段時間裏才會這樣,還得是有要緊事求他的時候。
後面她就在不知不覺間,越來越理直氣壯了。
尤其是他從國外回來鬧過那一場後,兩人的地位簡直是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當天小仙女是天,他是那卑微的塵埃。
“說啊,到底什麽事?”周珩等了一會兒也不見她繼續,便出聲催促。
“那我問了你别不高興啊!”
“小仙女怎麽也學會磨叽了。”周珩歎氣,“唉……岑佳,隻要你不是出去找野男人,不是提分手。不管你說什麽我都不會有半點不高興的。”
“那都不是。”岑佳慢吞吞地開口,“就是純好奇,順帶請教點經驗。當初你家破産後,你去哪裏了啊?有流落街頭撿破爛嗎?怎麽東山再起的?”
她話音落下,電話裏是長久的沉默。
周珩什麽都沒有說,可岑佳就是能夠肯定,他此刻心情已經跌到了谷底。
也是。家裏一夜破産,從大少爺變成小可憐,那得是多麽灰暗的日子啊。
越成功的人越不喜歡被人提起落魄往事。很多男人發達後急三火四換老婆,也是有一部分這種心理在作祟。
岑佳倒是不怕他不高興換女朋友。但他怕狗男人既不把她換掉,又找她麻煩。
于是她趕緊提醒道:“你答應我了哦,不會不高興的!你要是出爾反爾小心眼兒,你就不是男人!”是狗!
“我沒不高興。”周珩語氣平靜,的确不像是有哪裏不愉快。
岑佳擡眼望天:信你才有鬼!
“我隻是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說。”男人話音微微停頓,而後發出一聲似有若無地歎息,“岑佳,我并不想告訴你那些。我也不會讓東耀出事,讓你流落街頭的。”
岑佳“哦”了聲,有種捅了馬蜂窩後的郁悶和低落。
“行了。”周珩低笑了聲,剛才的陰霾仿佛一掃而光,“我要忙了,不陪你說廢話了。你去找毅峰他們玩兒。”
岑佳應了聲“好”,随即挂斷電話。
周珩那邊也收了手機,然後站在原地點燃顆煙,等慢悠悠地抽完之後才轉身返回。
江城今天舉辦了一場電子科技行業的大會,他是來參會的。
樓梯間裏會場有一段距離。這一路上碰見兩個熟人,彼此點頭招呼便錯身而過,并沒有停留下來刻意寒暄。
快到會場門口的時候,深色木門忽然被人從裏面推開。
沈煦走了出來。
兩人隔着一段距離迎面碰上,俱是一愣。
此刻旁邊沒有其他人。周珩連面子功夫都懶得做,直接将對方當成了空氣。
沈煦見狀眸光閃了閃。
他往前一步徹底出了會場,回手帶上木門。然後主動開口:“周總,胡家出事,是你做的吧。”
周珩步伐一頓,終于轉眸正經了對方一眼。
“沈總這話什麽意思?”他表情裏半是好笑半是驚異。
沈煦勾唇笑笑,眼神裏帶着諷刺:“我是什麽意思,周總何必揣着明白裝糊塗呢?”
“哈……”周珩笑聲略有些誇張,仿佛聽見了什麽荒謬的笑話,“沈總一個大男人還喜歡和同性玩兒心有靈犀的把戲?可惜啊,我隻跟我女朋友心有靈犀。”
聽他用這樣親昵的語氣提起岑佳,沈煦心頭抽痛了一瞬,不自覺便皺起眉頭。
情敵心裏難受,周珩心裏就好受了。
他仔細欣賞着沈煦的表情,生怕錯過一點細節。口中慢悠悠地說道:“沈總,胡家出事,是他們自己做了不該做的事。跟我有什麽關系呢?又不是我栽贓陷害的。都是按照最高檔繳納個稅的人,話可不能亂講。”
說完,他不在搭理對方,擡腳繼續往門口走。
沈煦站在原地沒動。
兩人還差一步就要并排時,他突然開口:“對付完胡家,就是岑家了吧。”
周珩腳步一頓,眸底深處的光線倏地淩厲。
他克制着自己沒有轉頭去看身旁的人,隻是淡聲說道:“沈總,我說過了,話不能亂講。”
“呵……”沈煦輕笑側目,看着他線條明顯緊繃的側臉,笑不可支,“哈哈哈……哎呀……周總,有些事騙騙不知情的人就算了。我也還是那句話,你沒必要在我面前揣着明白裝糊塗。還是你在岑佳面前演戲演慣了,已經脫離不了角色了?”
周珩下意識牙冠緊咬,接着扭頭對上他的視線,目光鋒銳如刀。
沈煦又沖他勾了勾唇,一邊擡腳前行一邊别有深意地低聲感歎:“再真實的戲也都隻是戲,早晚有落幕的一天。就是不知道那個時候,男女主角要怎麽在戲外相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