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珩自嘲地笑了笑,本能地想要挂斷視頻去逃避,可心裏的另一個聲音卻又舍不得。
下一秒,岑佳的聲音再次傳進他耳朵裏:“周珩,你這種一有煩心事就搞危險極限運動的癖好,真的挺不好的。”
男人一怔,随即深邃的眸中幽光一閃而逝。
他的确是有這個癖好。隻不過他平時也喜歡做一些諸如蹦極賽車還有拳擊之類的運動,這個癖好也就不明顯了。
除了張毅峰,這件事沒有其他人知道。
小仙女是什麽時候察覺的?
明明他們兩個真正朝夕相處也不過才半年而已。
所以她其實也是在乎他的吧。
若不是在乎,又怎麽會有所留心發現這些?
周珩感覺到有熱流在胸腔裏翻滾。冰封在那一瞬間被驅散,然後萬物複蘇,生機勃勃。
“岑佳……”他低低地叫了她一聲,語氣隐忍又熱烈,帶着無限的缱绻,“我……”
“阿嚏!”小仙女用響亮的噴嚏聲打斷了他後面的話。
周珩一頓,某種情緒哽在喉頭不上不下,憋得難受。
“阿嚏!”岑佳猝不及防地又打了一個噴嚏。
這一次沒有剛才響亮,但是氣息沒調穩,鼻涕泡也跟着冒了出來。
亮晶晶的,雖然隻一閃而逝,但周珩還是看了個正着。
他盯着屏幕裏的人,一貫反應迅速的大腦竟也變得呆滞,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麽。
岑佳剛才打噴嚏時眯着眼,她隻是覺得鼻子不太舒服,并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麽。
她吸了吸鼻子,對上男人那一言難盡的眼神,不禁皺眉:“你幹什麽這麽看着我?”
他能說他看見小仙女冒鼻涕泡了嗎?
男人的直覺告訴他絕對不能!
周珩擡手摁了摁眉心,決定将這件事埋在心底。
“沒什麽。我就是想問你,是不是感冒了?”
“好像是。”岑佳用手背試探着額頭溫度,給自己下診斷,“沒發燒,應該就是小感冒。”
周珩對她的沒常識表示無語:“自己摸自己是很難判斷體溫的,除非你現在高熱。”
岑佳抻着胳膊在床頭櫃上扯了張紙巾,躲在攝像頭外擤完鼻涕才重新入鏡:“那就說明我現在沒有高熱啊。”
周珩:“……”
行,這個邏輯好像也沒有問題。
岑佳在那邊繼續說着自己的歪理:“人的免疫力是很強的,不高燒不用擔心并發症。低燒的話,睡一宿就能好了。我喉嚨沒發炎,應該就隻是着涼了,等會兒我去泡個熱水澡。”
可周珩聽着她不甚在意的語氣,心中滋味卻是百轉千回。
岑佳是真真正正被嬌養着長大的。兩人剛在一起那會兒,她熬夜多掉了兩根頭發都要心疼委屈半天。現在不發高燒都已經不算個事兒了。
小仙女在不知不覺間蛻變成了不怕困難的魔法巫仙。
是他不夠合格不夠好。背負着上一輩的仇恨,不能毫無保留地給她依靠,讓她信賴。
周珩暗自歎息着,強自壓下翻滾的情緒,低聲輕哄道:“别泡澡了,搞不好容易着涼。讓客房給你送碗熱姜湯,喝完蓋好被子睡一覺。”
岑佳“哦”了聲,打了個呵欠。她這會兒又開始犯困了。
周珩沉默兩秒,直接下決定道:“我把知難給你派過去吧,有他在你能輕松一點。”
岑佳迷迷糊糊的,下意識就要答應。下一秒又激靈着清醒:“大哥!我親哥!有他在我們兩個就露餡兒了啊。”
周珩說道:“劇組知道他身份的人應該不多。”
“孫乾認識他好吧!”岑佳煩躁地想抓頭發,“他是我爸心腹。他知道了,岑總就知道了。他現在還不适合知道這件事!”
她偷偷在外面找狗,還瞞了老父親半年時間,這種行爲是會被打斷腿的!
周珩很想告訴她,之前他過去那邊的時候,和孫乾碰見過好幾次。其中一次,還是在岑佳房間門外的走廊。
他覺得以對方的精明,應該是已經猜到了什麽。隻不過識趣的沒有多嘴,選擇把事情爛在肚子裏罷了。
不然岑宏安那女兒奴的程度,知道家裏白菜被他拱了,前兩天在醫院碰見時絕不可能對他那麽和顔悅色。
棒打鴛鴦的戲碼才是标配。
周珩能看出來,雖然準老丈人對他算得上欣賞,但并不屬意他做女婿。
不知道是因爲兩家恩怨,還是單純認爲他這個人不合适。
周珩直覺是後者,也希望隻是後者。但理智又撕扯着情感,不斷告誡他要保持清醒,在結果水落石出前,不要昏了頭。
想到這裏,周珩更心煩了。
他的确公司那邊有煩心事才去打拳,而不是像剛才說那樣隻爲消遣。和岑佳視頻也隻是想看看她的臉,聽她說說話。
哪怕現在相隔兩地,摸不着觸不到。但哪怕隻安安靜靜看着她,他就足夠滿足和放松。
結果倒好,這一晚上話沒說幾句,他一顆心卻被搞得七上八下,那叫一個稀碎。
更煩了。
岑佳也感覺頭更暈了。可她腦袋了還記着剛才說的事,态度堅定的拒絕:“你可千萬别讓趙知難過來哦,被發現真的就完了!”
“那你打算瞞到什麽時候?”周珩脫口問了一句。
不等對方反應,他又緊跟着逼問:“是不是隻要我們兩個在一起,就一直要偷偷摸摸?”
岑佳聞言微怔,然後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屏幕裏的人,有些迷惑又有些不知所措。明明一開始就達成共識的事,最近三不五時就要被提到桌面上來鬧點不愉快?
她覺得狗男人今晚是真的反常,胡攪蠻纏又咄咄逼人。
像極了欠抽的熊孩子。
當然他狂犬病犯了比熊孩子殺傷力可大多了。不過她現頭暈的很,實在沒精力和他吵架,也不太想說好聽的話哄他。
于是沉默兩秒後,岑佳決定實話實說:“周珩,我應該跟你說過很多次,我不想讓我爺爺利用我們之間的關系給岑氏謀利。”
男人牽了牽嘴角,語調諷刺:“不是翅膀硬了嗎?怎麽又慫了?”
還是說,這些都隻是搪塞敷衍他的借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