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佳回到别墅已經是晚上十點多。
院子裏的智能燈在大門打開時自動亮起,建築内卻是漆黑一片。顯然主人并沒有回來。
狗男人這是沒從宴會上離開,還是又去了别的地方浪?
岑佳覺得肯定是第二種。
連她都提前跑出來了,更别說不耐煩應酬老頭子們的周珩。
“狗就是狗啊……”野出去就不想回家。
岑佳一邊嘟囔着,一邊倒車入庫。推門下車時,她還是給他發了條微信過去:【我今晚來郊外别墅了。】
萬一狗男人跑去她家裏呢?自從他拿了那邊的鑰匙,就徹底不把自己當外人了。好像房本上寫名字是他一樣。
電話那邊的人沒有回複。
岑佳也不在意。随手點開朋友圈,邊刷着邊邁步進了電梯,出來後直奔主卧室。
她記得那份合同放在了床頭櫃裏,連同幾分不太重要的項目分析書一起。
可項目分析書都在,那份合同卻不見了蹤影。
四處翻騰了半天,連衣帽間和雜物室都沒漏過。最後是在周珩書房的文件櫃裏找到的。大概是夾在了他公司的材料裏,誤收進去的。
岑佳翻動着紙張,又從頭到尾仔細看了一遍……沒缺頁,也沒髒污破損,簽字處清晰地落着她的名字。明天給于珍拿去蓋章就可以了。
她将其餘的文件歸攏好,重新塞回櫃子裏。正準備離開時,忽然腳步一頓。然後遲疑兩秒,轉身走回書桌旁,從筆筒裏抽出跟鉛筆,在桌角的空白A4紙上熟練地勾畫起來。
略有幾分潦草的人物側臉很快出現在紙上,和剛剛在宴會廳裏同岑駿說話的中年男人有五分像。
岑佳畫出個大概便停下筆。然後垂眸端詳片刻,又修改了幾處輪廓線條。
她怎麽看怎麽覺得不滿意。可再多的樣貌特征,腦子裏就回憶不出來了。
自己怎麽就沒有狗男人那過目不忘的本事呢?
“唉……”岑佳歎了口氣,将鉛筆往桌上一甩,轉身出了書房。
這會兒已經是徹底的深夜時分,她也不想再往市内折騰。确認門窗鎖好,安保系統也正常運轉後,便換了衣服,洗漱休息。
别墅主卧的床是定做的,很大。
岑佳一個人躺在上面,忽然空曠的有些不太習慣。就這麽翻來覆去地滾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困意漸濃。
這一覺也不知睡過去多久。迷迷糊糊的,她感覺胸口一陣憋悶,好像壓了塊大石頭,透不過氣來。
岑佳在半夢半醒間,第一反應是鬼壓床。
她想翻身将那東西甩掉,卻發現自己完全使不出力氣。
這種感覺實在叫人不美好,她隐約想起以前聽老人說過,夢裏醒不過來就咬舌頭。于是用盡全部意志用力咬了下舌尖。
那一瞬間疼痛蔓延,她總算激靈着醒了過來。這才發現自己睡着時也不知道怎麽翻滾的,整個胸口到脖子都讓被子纏得嚴嚴實實。
她松了口氣,把被子推開。緊接着又被靠坐在床頭的黑影吓了一跳。
“是我!”黑暗中想起低沉的男聲。她也辨認出對方身上熟悉的氣味。
岑佳一顆心忽悠着落回原地,這才發現自己被吓出一身冷汗。
心頭忍不住生出一絲怨氣:“周珩,你回來爲什麽不說一聲?”
“怕吵醒你。”
“那你直接睡啊!大半夜地,你坐在這當雕像,是不是有病!”
男人這次并沒有回答她,而是俯身過來,以吻封唇。
…………
再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中午。
岑佳經曆過昨晚的驚吓,這會兒有種剛剛攀登過珠峰的疲憊。她明明口幹的要命,卻連手指都不想動,更别說下地去倒水喝。
她不安地哼唧着,翻了個身。下一秒男人寬厚的大手便搭上她腰側。
岑佳身體一僵,下意識往外躲閃。卻被他強硬地拉至身邊。
“周珩你是不是吃錯藥了?你給我滾開!”她啞着嗓子罵他。
男人沒出聲反擊,也沒有任何不規矩的動作。隻是一下一下在她腰上揉捏起來,替她放松着勞損過度的肌肉。
力道輕柔,手法娴熟。
岑佳在他溫存小心的動作下漸漸放松下來,心底卻劃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情緒。
她覺得周珩好像精分了,和昨晚那個比起來,不像是同一條狗。
這麽想也不對……其實昨晚那個也是周珩,不過是兩人剛在一起時的他。
仔細說起來,她和他的開始并不是多麽的甜蜜美好。
一個趁人之危,一個心存利用。
最初的那段日子,她甚至覺得要不是兩人稀裏糊塗在一起,狗男人是要注定孤身的。因爲她的确在他身上感覺不到任何被溫熱對待的感覺,更别說珍惜。誰喜歡和這種男人在一起啊?這叫談戀愛嗎?互相報複還差不多。
後來她無意中暴露想法,卻被他嗤之以鼻……
“不是談戀愛?”
“不是談戀愛我他媽處處縱容你,遷就你?”
“你當我跟誰這麽好脾氣?”
岑佳不知道他跟别人是不是好脾氣,可至少她是沒感受過他所謂的縱容和遷就。
她是沒正經談過戀愛。但她知道自己和周珩之間這種戀愛模式是不正常的。
誰家男朋友幫女朋友做點事就要收利息?
周珩就要收。而且還是變本加厲那種。
誰家男朋友隻顧着自己,不管女朋友感受的?
周珩就是!
更過分的事,他喜歡把自己的高興建立在她不高興之上。
那首網絡歌曲怎麽唱的來着?
“你開心,我不開心。有人歡笑有人哭泣……”說的就是他們兩個。
哦不對,準确一點講,應該是他在歡笑她在哭泣。
反正種種罪行,罄竹難書。
要不是他的确是個合格的老師,那段時間教給她的手段,的确快速将東耀上下收拾的服服帖帖,又直接或者間接給了她不少合作徹底穩定住局面。她都想拿菜刀先砍他一頓出氣,然後再把人踹了分手。
後來或許是相處日久,彼此間多多少少有了感情。又經過了磨合,互相找到了相處的平衡點。兩人總算是有了那麽幾分談戀愛的感覺。
再後來他對她的确是漸漸變得耐心溫和,不光能忍受她的任性和小脾氣,還近乎有求必應。
仿佛一夜之間他就開了竅,懂得了做男朋友的技巧和本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