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佳聽着他那聲“哼”,就覺得牙疼。
她跟蔣哲也算是一起穿過開裆褲的交情了。可兩個人在一起混了這麽多年,她的聰明才智蔣哲是一點兒都沒被潛移默化到,就這聲“哼”學了個最像。連時長和音調都分毫不差。
她的傻大兒……要是一直都學不聰明可怎麽辦才好?恐怕要靠麻麻來保護一輩子了吧。
“唉……”岑佳歎了口氣,決定大人大量,不再跟他計較,“行了行了,知道你辛苦。晚上帶你去吃好吃的,好好給你補補。”
“哼!”蔣哲一臉傲嬌地偏過頭,表示一頓晚飯哄不好。
岑佳懶得繼續搭理智障,翻了白眼兒拎起地上的兩個袋子開始翻騰。
裏面裝的都是拽地長禮服,應用元素相同,設計風格卻完全迥然。雖然都是蔣哲一手裁剪縫制,設計圖卻是分别出自他們兩人的手。
家裏就有裁剪室,岑佳将兩件衣服分别穿在展示模特身上,退到門口仔細觀察對比。
十多分鍾後,她心頭掠過一絲沮喪。
這大半年不是忙着跑醫院療養院,就是被家裏那邊鬼親戚還有公司的事煩的焦頭爛額,她的設計的确是退步了。
“怎麽樣,看出問題來了嗎?”蔣哲這時跟了過來,挨在她身後站定。
岑佳先看了眼左邊那件,然後将視線移向旁邊。這一件是她的……“欠缺飄逸感,不夠靈動。”
蔣哲也認同她的判斷:“我覺得是下擺剪裁和布料選取的問題。”
岑佳抿着唇,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才開口道:“不隻是這些。”但具體差在什麽地方,她又說不出來。這都已經是改了好幾版之後的了,最原始那件……真心更差!
蔣哲又仔細看着那件禮服打量幾遍,想了想道:“要不……發給老林看看?”老林是兩人的教授,圈内有名的服裝設計師,算得上泰鬥級人物。
岑佳遲疑着,搖頭:“先不了。”
前幾天她發了份最近畫的初稿給他,結果老林痛心疾首,說她以前那些靈氣差不多全都丢光了。大概考慮到她家裏出了事,近一段太忙,倒也沒苛責太多。
但岑佳心裏很不好受。
她也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态不對。設計這種東西,光有天賦不行,還得能抓住那靈光一現的感覺。可她現在不是勾心鬥角,就是财務報表。腦袋裏每天裝的亂七八糟事情太多,沒有那靈光一現了。更别提抓住感覺。
“無所謂。”蔣哲拍了拍她肩膀,“反正你也不缺這兩個錢。而且吧,是你對自己要求太高了。”說着他指了指她那件衣服,“就這個,你前腳把效果圖發網上,信不信不到24小時就能被仿個精光。明天并夕夕上絕對滿屏都是各種改版,99包郵,還帶運費險!絕對引導潮流。”
岑佳:“……”我謝謝你啊,完全沒有被安慰道。
蔣哲又問她:“所以我家周年酒會你穿哪件?”安華實業的周年酒會就在後天晚上。
岑佳走去過去,将他設計那件取了下來:“這個吧。”小仙女怎麽穿件不完美的醜衣服出席晚會呢?
“行!”蔣哲打了個響指,“那你再試試,看哪裏不合适我趕緊改。”
其實沒什麽不合适的。
本來就是按照她的尺寸做的,之前又上身改了好幾次。如果非要挑出點兒問題的話,大概就是岑佳這幾天莫名其妙瘦三斤,腰身裏略顯寬松了些。
不過她覺得這不是病。去晚會之前多吃一碗飯不就解決了,多大點事兒!
岑佳穿着禮服在屋子裏四處臭美了一圈兒,然後小心翼翼地換下來,帶着蔣哲一起出了門。
江城最近開了好幾家新店,口碑都很不錯。
兩人挑了評分最高,流量最火那個。結果卻發現有那麽點兒名不副實。
一桌子菜剩了不少,卻誰都不想打包。
蔣哲靠在椅子上,拍着不算撐的肚子感歎:“真不如咱們大學後面那家店。”
岑佳點頭贊同:“那當然。還是那家的地溝油夠味兒!”
說完起身去結賬。
江城的假期向來全天交通擁堵。兩人本來還想找個地方逛逛,結果半路塞車,一耽誤就是一個小時。最後都沒了興緻,幹脆各回各家。
岑佳路上收到了兩份工作郵件,都是需要盡快反饋批示的。她到家先處理工作,又邊打遊戲邊泡了個熱水澡,然後去了裁剪室。
她設計的那件禮服還穿在展示模特身上沒有收起來。
岑佳把它推到屋子中間,前前後後圍着轉了一圈兒,随後翻出收納設計手稿的本子。
最早的一張是小學二年級時候畫的,用的還是兒童水彩筆。不管是誇張的樣式還是五彩斑斓的配色,都十分辣眼睛。岑佳想象了一下自己當年中二的樣子,繼續往後翻。
後面倒是越來越好。因爲小學畢業那年,岑宏安專門給她請了老師。
反正岑家不差錢,他也不求小棉襖能成爲什麽頂尖設計師,隻要她能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豔壓同齡人就可以了。結果岑佳不光熱愛,也的确有這方面的天賦。
原本她可以考國外的設計學院,是爲了遷就蔣哲才念得江城大學。反正有岑氏做後盾,她想要進時尚圈不一定非得去留洋鍍金。而真要潛下心來學習,國内才更不缺藝術底蘊。
岑佳邊看邊回憶往昔,隐隐約約聽見外面似乎有動靜傳來。她也沒在意,直到周珩推門進來……
“這麽晚了還沒睡?”
低沉的男聲忽然響起,吓了岑佳一跳。
她險些把手裏的本子扔出去,轉過頭看着門口的狗男人眼帶不滿:“你怎麽又跑我家來了?”
周珩聽她這話有些不悅:“男女朋友間,互相對方家裏留宿,不是很正常的事嗎?就許你跑我那裏,我不能來你家?”
岑佳的确是這麽想的。畢竟狗男人狡兔三窟,誰知道他有多少住處?那别墅不過就是他落腳處之一,算什麽家?但她這裏就不一樣了,是實實在在屬于她的空間。
但這話不能說。說出來要麽吵架,要麽妖精打架被他折騰半死。前者就算她吵赢了,小心眼兒的狗男人也會在别的地方找補。後者她得付出身體代價,太傷腎。
反正都是她吃虧。
“你不是晚上有事談嗎?”岑佳把本子放到桌上,轉移話題。
周珩也沒跟她計較:“一個談崩了,一個半路天氣不好飛機中途迫降,得改天才能約。”然後邊說着,邊走進去,站到了穿着禮服的模特前,上下打量了幾眼,“新買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