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這段時間,賈環開始打探起了大夏江南倭寇的情況。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既然接下來準備去平倭,即便是做做樣子,事先也要有所了解才好。
這些信息,賈環都是命人在暗中搜集的,避免被有心人發現,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不過江南倭患,并不是多隐蔽的事情,消息倒是很容易就能夠打探到。
很快,賈環手頭就積累了大量的有關江南倭患的信息。
将這些信息綜合整理起來之後,賈環發現,江南的倭患似乎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嚴重。
或者說,朝廷在有意無意的隐瞞倭患的消息。
畢竟前些年大夏的财政極爲緊張。
而平倭需要擴建海軍,需要大量的軍費。
大夏的财政,不足以支撐如此高昂的軍費。
而倭寇危害的,也隻是沿海百姓而已,不會深入到内陸來。
在朝堂之上的衮衮諸公看來,倭患隻不過是芥藓之疾罷了,并未引起他們的足夠重視。
而根據賈環搜集到的信息來看,其實倭患已經頗爲嚴重了。
并且,根據這些信息推測,賈環感覺江南的倭患,似乎并非全部都是純粹的倭寇。
這裏面似乎還有江南大族的影子。
看樣子,這裏面的水很深啊。
如今賈環越發感覺到,林如海在走一步棋。
而自己,怕是成爲了他手中的一顆棋子。
林如海說,趙衡乃是孤臣,願意爲了變革而付出一切。
而林如海自己,又何嘗不是孤臣?
他又何嘗不是爲了報答崇康帝的知遇之恩,而不惜以身許國?
林如海将林黛玉托付給自己,又給自己說了那麽多,大約也是存着托孤之心。
神州大地,每個時代,都少不了有舍身取義的仁人志士。
對林如海之氣節,賈環也唯有感歎贊賞不已,但是并不能夠理解。
……
幾日之後,便到了會試開考的日子。
榮國府裏,提前幾天,便緊鑼密鼓地準備了起來。
這一次可是蘭大爺第一次參加會試大考,若是考過去了,那麽蘭哥兒可就是最年輕的進士老爺。
比當初東府的環三爺都要年輕一歲的。
雖然在名次上比不上環三爺每次都摘得魁首那麽驚豔,但是至少能夠占據最年輕這一個名頭。
因此這幾日,整座榮國府中,連貓兒狗兒走道都輕來輕去,輕聲輕氣的。
更不要說府裏的那些奴仆婆子丫鬟小厮了,唯恐打擾到蘭大爺休息。
開考這日,榮國府這邊,恨不得将所有人都派出去清道。
前面兩輛四輪馬車開道,後面兩輛四輪馬車殿後。
一路護送賈蘭到了考場。
接下來從二月初九,一直考到了二月十六日,整座榮國府緊繃的這根弦,這才算松了下來。
剛剛考完,回到榮國府洗過澡之後,賈蘭便是被賈母叫了過去。
見到賈蘭,賈母忙是問道:“蘭哥兒,不知考的如何?可曾有信心考中?”
賈蘭老老實實說道:“老祖宗,重孫兒倒是将題目都做完了,至于考的如何,實在不知。”
“不過多半是考不中的,這一次,就隻當去漲漲見識便好。”
聽賈蘭如此說,賈母頗爲失望。
她這個重孫兒年齡尚小,原本考不中才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
不過當真正聽賈蘭說考不中的時候,心裏按捺不住内心的失望之情。
不過很快賈母便是想到了賈環。
他這個孫兒以前每次考試問他,他都說不知考的如何的。
但是每次總能考上第一名,沒的人讓又愛又恨。
蘭哥兒前兩次考試其實也是如此的。
這一次說不定也是他謙虛也未可知。
想到此處,賈母重又歡喜起來。
她勉勵了賈蘭幾句,便讓他退了下去。
賈蘭行禮告退,出了榮慶堂,賈蘭擡腳便來到甯國府,前來拜會賈環。
等他來到之後,發現秦鲸卿已經先他一步來到了這裏。
兩人卻是想到了一處,考完試之後,第一個想的便是前來拜會賈環這個不是師傅的師傅。
不過因爲賈蘭一回來就被賈母叫了去,倒是比秦鲸卿晚來了片刻。
等兩人見過禮之後,賈環讓兩人坐下,讓他們将這次考試的題目和他們的答卷都默寫下來。
一個時辰後,兩人将試卷全部都默寫下來。
賈環打開之後,仔細翻看了一遍。
發現秦鲸卿算是正常發揮,能不能考中,尚在兩可之間。
而賈蘭這一次,竟是超常發揮了。
其文章,竟是比秦鲸卿寫的,還略微好了一籌,竟是有極大的把握能夠考中。
看完之後,賈環不由說道:“不錯,不錯。鲸卿這一次算是正常發揮。”
“而蘭哥兒這一次竟是超常發揮了,你們兩個,這一次都有極大的把握被取中的。”
“便是這一科不中,再考一兩科,也是必然能中的。你們的文章水準,已是足夠的了。”
秦鲸卿恭恭敬敬地說道:“全是三叔教導的好,若沒有三叔教導,侄兒哪裏能夠走到如今這一步?”
賈蘭嘻嘻笑道:“侄兒不說先前考秀才中舉的事情了,便是這一次會試的題目,侄兒也是得了三叔的教誨,才寫的這麽出彩的。”
賈環笑道:“我不過是些許提點過你們幾次而已,這都是你們自己努力的結果,和我關系倒是不大的。”
“耐心等待一月時間,便知道結果了。”
等兩人告退之後,晴雯拿着一件長衫走了進來。
“三爺,我剛給你做了一件衣服,你快穿上看看,合不合身?”
賈環點了點頭,在晴雯服侍之下,穿上了長衫。
晴雯的針線活計,是掐了尖的好,這件長衫自然不用多說,是極爲合身的。
穿好之後,賈環到穿衣鏡前照了一照,發現這件長衫,不但合身,并且款式似乎做過一些微調。
讓這件長衫在原有基礎之上,多出幾分淡雅飄逸出來。
賈環忍不住問道:“晴雯,這件長衫,是你自己改的款式嗎?”
晴雯笑道:“并不是呢,我哪裏懂得這些?”
“這是琴姑娘告訴我的,她走過不知多少地方,見多識廣。”
“她見識過許多款式的衣服,我讓她說了出來,然後畫出圖樣來,照着做了一件。”
“不知三爺喜不喜歡這款式?若是喜歡,我以後再多做幾件給三爺穿着。”
“若三爺不喜歡,我再改回來也便是了。”
賈環不由說道:“這衣服很好,我也很喜歡的,哪裏還用改回去呢?”
聽賈環如此說,晴雯不由喜滋滋地說道:“那就好,對了,我那裏還有好幾種款式呢!”
“等有空了我拿給三爺瞧瞧,三爺喜歡哪種,我便做出來給三爺穿。”
賈環聽到這兒,不由靈機一動。
他忽然間想到,晴雯等丫鬟子跟着他,固然是錦衣玉食。
但與此同時,也如同被關在籠中的雀兒一樣,失去了大部分的自由。
固然這個時代的女子大抵都是如此的,但是賈環卻不願意眼睜睜地看着她們一個個的失去了靈氣。
賈環不由向晴雯問道:“晴雯,你們幾個,想不想自己經營一家鋪子,專門賣成衣呢?”
“也不圖你們能賺到多少錢,左右平日也有了正經事情做,你們也不會覺得悶的慌的。”
聞聽此言,晴雯遲疑不定地問道:“三爺,這似乎是不太好吧?我們如何能夠抛頭露面?沒的會讓别人笑話,也丢了三爺的臉面。”
賈環笑道:“你們若不想抛頭露面,隻管打發幾個可靠的丫鬟婆子去照看店面也就是了。”
“再者說,你們若想抛頭露面,隻管前往便好了,毋須顧忌什麽的。”
晴雯聽了,忍不住笑道:“若果真能成的話,當真是太好了!”
“姊妹們一處閑的時間長了,也覺得無聊呢!都快閑出病來了。”
“如今有正經事情給她們做,她們自然是極爲開心的。多謝三爺疼着我們。”
賈環笑道:“那你又該如何答謝三爺的恩情呢?”
晴雯羞答答地走到賈環身邊,輕輕在他臉上嘬了一口,然後轉身便走。
她一溜煙兒地找到彩雲、小紅、小吉祥、香菱、鴛鴦等女,将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她們。
衆女得知這個消息之後,也都高興的什麽似的。
正如三爺所說,不拘能賺多少錢,今後總算有了正經事情去做,也不至這般無聊的了。
接下來,一幹丫頭子就開始商議着,這成衣鋪子,要如何做起來才好。
鋪子的位置和大小,并不用她們操心,三爺既然說了。
必定會勻一個位置上佳的鋪子給她們的。
如今她們要商議的,是這成衣鋪子要走什麽路線。
幾個丫頭一番商議之後,意見相左,遲遲無法做出決定來。
這時候鴛鴦不由說道:“我們何不将琴姑娘叫來,讓她幫我們參詳一二呢?”
“琴姑娘本身見多識廣,不知去過多少地方。見識比我們不知高出多少來。”
“并且她家裏本就是做生意的,她給出的意見,自然是好的。”
小紅聽了不由說道:“鴛鴦姐姐說的對,将琴姑娘叫來,讓她幫我們拿個主意,比我們幾個不懂的胡亂商議的好。”
“再有一樁事情,我聽晴雯姐姐說,你畫的幾個樣子,都是得了琴姑娘指點的。”
“我們若果真開一個成衣鋪子,便是無聊打發時間,既然做了,也斷要做好了才是。”
“既然如此,以後少不得要常麻煩琴姑娘的。一次兩次尚可,時日長了,便是琴姑娘不說,我們也自不好意思的。”
“既然如此,何不将琴姑娘也拉進來,讓她也入上一股,這樣再怎麽煩她,都不爲過的。”
晴雯聽了之後說道:“還是小紅想的周到,就是這麽做。就是不知琴姑娘肯不肯入股?”
小吉祥拍手笑道:“這個容易,我去請了琴姑娘來,當面問着她不就是了?”
鴛鴦笑道:“就如此做。”
小吉祥忙抱拳說道:“得令!”
說罷,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不多時,薛寶琴便被請了來,惜春也一并跟了過來。
原來惜春正在薛寶琴處玩耍,聽到小吉祥邀請薛寶琴,她便也一起跟了過來。
晴雯、鴛鴦等女,讓薛寶琴和惜春坐下之後,鴛鴦便将她們想要開個成衣鋪子,邀請薛寶琴入股的事情說了一番。
薛寶琴聽了之後,不由靈機一動。
她過幾個月,等賈環出了孝期,林黛玉嫁過門來之後,她大約也就嫁進來的了。
雖然在身份上來說,她要比晴雯等幾女要高。
即便都是妾,也有高低貴賤之分,大約可分爲四個檔次。
貴妾、良妾、平妾和賤妾。
她本就是良家女子,嫁進門之後,隻要有了子嗣,便是貴妾。
而晴雯等女,乃是侍女出身,都隻是賤妾而已。
她們的生死,甚至都操控在賈環手中。
因此薛寶琴隻要嫁過來之後,在身份上,是比晴雯她們要高的。
但是薛寶琴知道,賈環最是重情。
他待晴雯等幾女的感情是不同的。
薛寶琴正愁着一旦嫁過來,難以融入她們之中,會被她們所排擠。
如今有了這個機會,倒是正好可以趁機加入她們。
面對這樣的機會,薛寶琴怎麽會錯過?
并且她不但要入股,還決定要将這個鋪子做大做強。
薛寶琴可不是這個時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小姐。
她自幼跟随薛鼎行商,整個大夏,十亭之中倒是去過七亭。
因此眼界還有經商的經驗,都是不缺的。
薛鼎臨行之前,曾和薛寶琴有過一次長談。
在父女兩人的交談之中,薛鼎對賈環的商業眼光和布局推崇備至,甚至自愧不如。
這讓薛寶琴對賈環越發欽佩起來。
并且通過這次交談,薛寶琴也隐隐琢磨到了賈環布局的一些思路。
而這一次既然晴雯等女要做一家成衣鋪子,這對她來說,或許倒是一次機會也未可知。
如果能夠做到契合環哥兒的布局,或許也會讓他對我另眼相看吧?
想到此處,薛寶琴不由說道:“姊妹們願意帶着我一起賺些零花錢用,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不知入一股需要多少銀子?我這裏還有一萬兩銀子的零花錢,若是不夠的話,我再給父親寫信去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