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之下,賈環也隻好又來了一趟榮國府。
進了榮慶堂之後,賈環給賈母行禮道:“孫兒給老祖宗請安了。”
“本來到家之後就該過來的,不料親朋好友往來不絕,好容易才剛得了空。”
“正準備趁空過來給老祖宗請安的時候,琏二哥恰好上門來請,倒顯得老祖宗不提點,孫兒會忘了過來給老祖宗請安似的。”
一席話說的賈母和屋裏衆人都笑了起來。
賈母忍不住說道:“你瞧瞧這環哥兒,倒也是個會說的,他不說他自己忘了,反倒賴到我頭上來了。”
“其實老婆子今兒倒不是爲了這事,請不請安打什麽緊?”
“你出去帶兵打仗,兇險異常,不知要吃多少苦頭。回來就該當好生歇息幾日,給我這老婆子請不請安,又打什麽緊?”
“我叫你來,若隻爲了你給我請安磕頭,倒是顯得我這老婆子不知道心疼孫兒了。”
“我叫你來,其實是爲了别的事情。這不薛家寶琴姑娘來了,還有邢家的姑娘和你珠大嫂子的嫂子的兩個女兒一并來咱們家投親來了。”
“老婆子尋思着親戚家好不容易來一遭兒,讓她們姊妹們住在一處也好有個照應。”
“便想着将她們都安排進大觀園裏住下,隻是如今大觀園可是你們東府的産業。”
“少不得要将你這個家主叫來詢問一番,征得你的同意了。”
聽到這兒,賈環才恍然大悟,感情叫自己來是爲了這檔子事兒。
不得不說,賈母是真的喜歡生的好的人兒,不管男女。
賈環懷疑大臉寶的性格就是從賈母這裏遺傳過來的。
賈母之所以将自己叫來,怕是主要爲的是薛寶琴。
在紅樓書中,薛寶琴就因爲生的好,極讨賈母歡心,便将一個野鴨子頭臉上的毛織成的凫靥裘賞賜給了她。
還逼着王夫人認她當幹女兒。
雖然現在,賈母未必會逼着王夫人認她做幹女兒。
但是賈母真的喜歡薛寶琴也是有的。
想到此處,賈環不由說道:“老祖宗說哪裏話,這原是親戚家該當的事情,何必再來問着孫兒?”
“便是老祖宗不說,孫兒也要提起将她們安置進大觀園裏的。”
這番話倒不是賈環客套敷衍,他是真心是這麽想的。
一部紅樓夢,半部女兒國。
有多少故事是在大觀園裏面發生的。
菊花詩、聯詩,還有夜宴等等情節,都是這些女孩兒在一起留下的最美好的回憶。
賈環來到了紅樓世界,卻也不願意讓這些美好的事物缺失。
而賈母聽到賈環的話之後,不由越發高興起來。
她不由說道:“我就說環哥兒果然是個好的,老婆子叫你來,不過白問你一句。”
“老婆子幾月沒見到你人,倒是趁着這機會叫你來見見你是正經。”
“環哥兒你且過來,讓老婆子看看,是不是瘦了?”
賈環也隻好過去,讓賈母端詳了一番,又陪着說了會子話,這才告辭而去。
從榮國府東門穿過去,然後走甯國府西門進了甯國府。
這位置恰好就在天香樓附近的位置,距離秦可卿的院子也是極近的。
賈環順便去了秦可卿的院子一趟,安慰了秦可卿一番。
然後這才返回甯祿堂,舒舒服服洗了個澡,美美睡了一覺。
這些日子在外,風餐露宿,雖說住宿條件一直并不差。
但總沒有在家裏休息的這般舒心。
賈環一覺睡到大天光,第二天醒來已近中午。
起來洗漱一番,簡單吃過中午飯之後,又找林姐姐說了會子話,賈環便起身前往薛府赴宴。
不多時,賈環便來到薛府,毋須傳禀,直接被迎進了内宅。
卻見薛鼎、薛蝌、薛寶琴一家人都在這裏。
薛姨媽、薛蟠、薛寶钗作陪,還有一個賈環此前未曾見過的少女。
賈環見其生的頗有幾分姿色,更難得的是那股書卷氣,爲其平添了幾分大家閨秀氣派。
賈環猜測,這大約便是薛家新婦傅秋芳了。
所謂缺啥補啥,薛蟠最缺少的就是書香氣息了。
這大約也是薛蟠最爲迷戀她的緣故吧?
賈環上前斯見過,果然如他所料,那少婦正是傅秋芳。
而薛鼎一家人,再次提起舊事,向賈環緻謝。
連帶着薛姨媽也一再向賈環道謝不已。
衆人閑話了一番,那邊酒宴早就準備妥當。
薛蟠當即請賈環入席。
薛鼎因爲是長輩,怕其在場,沒的讓他們放不開,因此并沒有作陪。
薛蟠和薛蝌兩兄弟作陪。
沒喝幾杯酒,薛蟠臉上是藏不住事的。
賈環見其臉上有怒色,便忍不住問道:“薛大哥,不知發生了何事?”
薛蟠早按捺不住地說道:“今兒本是宴請環哥兒,本不該說這些掃興的事情的。”
“隻是那姓梅的活王八做的這沒屁眼的事情,着實讓人惱火!卻是讓人不吐不快!”
聽到這裏,賈環心裏其實已經猜到了事情的原委。
他本來已經料到了會發生這種事情的。
不過他臉上依然露出納罕的表情,忍不住問道:“薛大哥,你也是知道我的。”
“最聽不得這種半截話兒,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你告訴我,也讓我來評評理兒。”
聽賈環如此說,薛蟠哪裏還忍耐的住?
他不顧旁邊薛蝌阻攔,氣咻咻地說道:“環哥兒,我二叔一家進京,不是爲了送小妹寶琴來和梅家完婚的嗎?”
“不料那梅家的活王八,竟是做了那潘仁美,始亂終棄,竟是公然悔婚!”
“要不是二叔和母親拉着我,我非得提着刀打上他梅家家門不可。”
“給他來個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也讓他知道知道我的厲害。”
薛蟠被氣了個倒昂,旁邊薛蝌緊攔慢攔也沒攔住薛蟠快嘴,臉上不由露出無可奈何之色。
賈環哭笑不得地說道:“薛大哥,咱們兄弟在家裏這麽說說也就罷了,出了門可不興這麽說的。”
“梅家隻是悔婚而已,哪裏來的始亂終棄?這話要是傳揚出去,琴小妹的名聲還要不要了?以後還怎麽嫁人?”
聽到賈環的話,薛蟠也馬上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他一個巴掌扇在自己臉上說道:“嗨,你們都是知道我的,說話不過腦子,我可沒有壞琴小妹名聲的心思。”
“環哥兒,你隻說梅家這群活王八可惱不可惱?他們做的可是人做的事兒?”
聽到薛蟠的話,賈環心裏了然。
梅翰林之所以和薛家二房結親,是因爲當時的梅翰林很窮,窮翰林窮翰林可不是白叫的。
當初梅家看中的是薛家二房的财産。
而現如今,梅翰林已經發達了,如今已是翰林院掌院,可謂位高權重。
哪裏還會和區區商人出身的薛家做親家?
沒的會讓他們在士林中跌份。
再者薛家本是四大家族之一,和賈家關系極親近的。
而賈家賈環,曾是變革派的急先鋒。
而梅翰林乃是保守派的中堅力量。
便是從派系關系上來說,他也不能娶薛家姑娘進門的。
這些事情,薛蟠或許看不透。
賈環卻是早就看透的了,早就猜到這門親事必不能成。
不但是賈環,甚至連薛鼎也猜到了。
隻是在梅家沒退親之前,他們卻不能先行悔婚,隻能等梅家那邊提出來。
賈環看到薛蟠眼神炯炯地看向自己,他也隻好義憤填膺地聲讨起了梅翰林。
薛蟠再次看向賈環的時候,隻覺得賈環越發順眼。
酒宴結束之後,賈環返回甯國府,心裏還在想着薛鼎和薛寶琴的事情。
賈環感覺,經曆過梅家退婚之後,這位薛家二爺,怕是用不幾日,便會找上門來了。
這位可是久曆商場,不會連這點決斷都沒有。
……
且說衆姊妹們都在大觀園裏住了下來。
誰知保齡侯史鼐又遷委了外省大員,不日要帶了家眷去上任。
賈母因舍不得湘雲,便留下她了,接到家中。
原要命王夫人另設一處與她住。史湘雲執意不肯,隻要與寶钗一處住,因此就罷了。
此時大觀園中,比先更熱鬧了許多。
李纨爲首,餘者探春、惜春、寶钗、黛玉、湘雲、李紋、李绮、寶琴、邢岫煙,若再加上賈環,一共十一個。
叙起年庚,除李纨年紀最長,餘下十個人,皆不過十五六七歲。
或有這三個同年,或有那五個共歲,或有這兩個同月同日,那兩個同刻同時,所差者大半是時刻月分而已。
連他們自己也不能記清誰長誰幼,一并賈母、王夫人及家中婆娘、丫鬟也不能細細分析,不過是“弟”“兄”“姊”“妹”四個字随便亂叫。
而大觀園裏一下來了這麽多人,可着實歡喜壞了香菱。
香菱本就十分喜歡寫詩的,如今園子裏來了這許多詩翁。
那史湘雲又是極愛說話的,哪裏禁得起香菱又請教她談詩,越發高了興,沒晝沒夜高談闊論起來。
寶钗因笑道:“我實在聒噪得受不得了。一個女孩兒家,隻管拿着詩作正經事講起來,叫有學問的人聽了反笑話,說不守本分。”
“一個香菱沒鬧清,偏又添了你這麽個話口袋子,滿嘴裏說的是什麽:怎麽是‘杜工部之沉郁,韋蘇州之淡雅’,又怎麽是‘溫八叉之绮靡,李義山之隐僻’。”
“放着兩個現成的詩家不知道,提那些死人做什麽!”
湘雲聽了,忙笑問道:“是哪兩個?好姐姐,你告訴我。”
寶钗笑道:“呆香菱之心苦,瘋湘雲之話多。”湘雲、香菱聽了,都笑起來。
正說着,隻見寶琴來了,披着一領鬥篷,金翠輝煌,不知何物。
寶钗忙問:“這是哪裏的?”
寶琴笑道:“因下雪珠兒,老太太找了這一件給我的。”
香菱上來瞧道:“怪道這麽好看,原來是孔雀毛織的。”
湘雲道:“那裏是孔雀毛,就是野鴨子頭上的毛作的。可見老太太疼你了,這樣疼寶玉,也沒給他穿。”
寶钗道:“真俗語說‘各人有各人的緣法’。我也再想不到他這會子來,既來了,又有老太太這麽疼她。”
湘雲又瞅了寶琴半日,笑道:“這一件衣裳也隻配她穿,别人穿了,實在不配。”
衆女又見要下雪了,商議着開一社詩會,大家就在一起聯詩。
而既然要作詩,那麽賈環這個現成的大夏第一才子,就必須要邀請的。
商議妥當之後,探春就下了拜帖來請賈環。
不巧賈環明日要去赤焰軍軍營。
赤焰軍的軍功,在班師回朝的時候,賈環就統計好上報了上去。
如今兵部已經查驗清楚,将軍功獎賞了下來。
這種時候,賈環這個主帥倒是不好缺席的。
因而,他明日不得空兒,也隻得回絕了探春。
探春等姊妹們也無可奈何,隻好自去賞雪景寫詩。
而賈環則是來到赤焰軍軍營之中,開始爲赤焰軍全體将士分發獎賞。
這一次西南戰争,軍功幾乎全部歸功于赤焰軍。
當然了,大頭要歸功于他們的将軍賈環。
但是分到每一個人身上,都是一筆不菲的軍功。
而那些作戰最勇猛,殺敵最多的士兵,一次就能夠直接升兩級,還能獲得百兩銀子的獎賞。
而這種最幸運的士兵之中,其中就有火頭營的士兵。
其中有兩個,還是來自開國一脈的武勳二代。
當初一共有十六個走後門進來的武勳子弟。
其中有四人因爲受不了訓練的苦而選擇離開。
剩下十二人,死乞白咧地留了下來,最終都是留在火頭營之中。
不過賈環卻也暗中指點過他們。
機會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
他們隻要平日刻苦訓練,戰場上,未必便沒有他們發揮的空間。
而這一次,果真還被他們火頭營尋找到了機會。
這一次火頭營的戰鬥力,竟然絲毫不比正規軍差。
這也讓正規軍對夥頭兵們刮目相看。
而這兩個勳貴子弟,在赤焰軍才當了一年兵,便連升兩級。
雖然品級依然不高。
但這可和在家裏走後門升上來的可不一樣,這可是憑借軍功,實實在在升上來的。
并且赤焰軍現在可太出名了,簡直成爲了大夏第一強軍的代名詞。
隻要安穩留在赤焰軍中,以後升官發财的機會還會少嗎?(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