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陪的有荊州和豫州兩州總兵,另外還有衛若蘭。
衛若蘭是衛宏長子,衛宏受傷之後,衛若蘭便馬不停蹄地趕來這裏。
看到衛若蘭,賈環忽然想起幾段紅樓書中的情節。
第一個情節便是因麒麟伏白首雙星一章,暗喻史湘雲最終嫁給衛若蘭。但是不久之後史湘雲就成了寡婦。
并且生活落魄,似乎被發賣。碰到賈寶玉,大聲呼救,然而賈寶玉這個渣男眼睜睜看着,無能爲力。
如果說衛若蘭死的話,大約就是在這西南戰場了。這證明南蠻實力強大,這場戰争,大夏會敗。
而衛家,大概事後獲罪,作爲衛家媳婦的史湘雲,才會落到個如此落魄的下場。
第二個情節就是探春被南安郡王妃收爲義女,然後遠嫁給南蠻蠻王。
這個情節說明這一場西南戰役,大夏戰敗了,而爲了和談,朝廷不惜将宗室之女送去南蠻和親。
這便是探春遠嫁之人了。
由這兩點推斷,南蠻果然十分強大。
不過,這一世,自己來了。
那就絕不能容忍南蠻如此嚣張。
酒宴之上,衆人并沒有飲多少酒。
而重點在商議如何應對南蠻的進攻。
經過這段時間戰場遭遇,衛宏和荊州、豫州總兵這三位将軍,深刻見識到了南蠻士兵的強悍戰鬥力,他們被徹底打服了,甚至内心對南蠻士兵産生了畏懼之心。
他們隻想着如何依托城池之固,抵擋南蠻大軍的進攻,完全沒想過克敵制勝之策。
對此,賈環也并沒有多意外。
賈環初來乍到,對戰場局勢并不清楚。
而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因此在宴會上,賈環主要以聽爲主,極少說話。
酒宴結束之後,賈環悄悄派出赤焰軍中的偵察營,去刺探南蠻軍隊的布防情況。
偵察營,算得上是赤焰軍中的特種兵。
是在赤焰軍中選拔出來的優秀人才,然後進行了大量的潛伏、化妝、刺殺、刺探、策反、偵測等方面的特訓。
戰争,信息爲王,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賈環必須要在充分了解南蠻大軍部署的情況下,才能做出正确的決策。
接下來幾天時間,南蠻方面,加大了攻城力度。
不過大夏軍方面,一是有了赤焰軍加入,兵力增強。
二來所有大夏士兵都知道,朝廷支援大軍,很快就能來到,心裏有底氣,士氣大增。
因此南蠻攻城,一直沒取得絲毫進展。
主要是南蠻的攻城手段十分粗糙,甚至連攻城器械也十分簡陋。
畢竟南蠻衆多部落,有些部落甚至住在樹上,或者是山洞裏面。
許多部落連城池都沒有,他們勇猛固然勇猛,但是他們所經曆的戰争都是野戰,哪裏有過攻城戰的經驗?
因此攻城戰會吃癟,也就不足爲奇了。
而南蠻蠻王在攻城吃虧之後,馬上放棄了攻城的戰術。
他們竟是放棄這幾座城池,選擇繞過這三座城,繼續北上進軍大夏腹地。
南蠻蠻王,主打一個不頭鐵。
而南蠻的戰術改變,打了三大将領一個措手不及。
依托城牆之固,他們全力防守,可保萬無一失。
但是現在南蠻不攻城了,選擇繞開城池繼續深入,他們又該何去何從?
出城攔截南蠻大軍?他們斷然不是南蠻大軍的對手。
甚至這就是南蠻大軍的陰謀也未可知。
總之,出城必敗。
但是不出城,就隻能眼睜睜地看着南蠻軍隊在大夏燒殺搶掠。
即便最終南蠻被朝廷大軍趕出大夏去,他們三人,也必然落不到好去。
最終,衛宏再次召集三人,商議對策。
“諸位,如今南蠻大軍不再攻城,而是選擇繞城而過,我們應該如何應對?”
沉默半晌,荊州總兵說道:“我等還是繼續固守城池吧,我們兵微将寡,不可力敵。”
“一旦出城,勢必會被南蠻所破,甚至這就是南蠻方面的陰謀,我等一定不能上當。”
豫州總兵點頭說道:“的确如此,我們一定不能中了南蠻大軍的奸計。隻要我們城池不破,南蠻便不敢太過深入。”
“畢竟我們這三座城池,相當于楔入在南蠻大軍身後的三顆釘子,随時都能抄他們後路。”
衛宏不由說道:“兩位将軍所言,固然是實情。隻是如此一來,周遭大夏百姓,必遭南蠻屠戮。”
“朝廷事後問責,怕是我等,都不好交代啊!”
豫州總兵不由說道:“兩害相權取其輕,如今也隻得如此了。”
衛宏看向賈環,忍不住問道:“不知賈将軍有何見解?”
賈環不由說道:“我覺得應該出戰,将南蠻大軍打怕了,打疼了,讓他們主動退縮回去,不敢掠奪我大夏百姓。”
“我乃大夏将軍,豈有眼睜睜地看着南蠻士兵殺戮我大夏百姓的道理?”
聽賈環如此說,衛宏忙是勸道:“賈将軍千萬不要意氣用事,我們兵微将寡,不是南蠻大軍對手。”
“一旦出城,随時都有覆滅的危險。到時候,不但我們會身死,城池也将落入南蠻之手。”
“一旦如此,南蠻依托城池,更是如虎添翼。我等豈不成了大夏罪人?必要遺臭萬年!”
賈環不由說道:“到時候,還請三位将軍固守城池,我會帶領一萬赤焰軍出城阻攔南蠻軍!我意已決,請衛将軍請勿再勸!”
聽到賈環的話,豫州總兵和荊州總兵,不由先後起身,對賈環深深一揖。
“賈将軍高義,請受我一拜!”
賈環向兩人還禮。
而兩人拜完賈環之後,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相視一笑。
對他們來說,賈環果真帶領一萬赤焰軍出城阻攔南蠻大軍,實在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區區一萬赤焰軍,如何是南蠻大軍的對手?
赤焰軍隻要出城,必定會死于南蠻大軍之手。
赤焰軍将會用他們的覆滅證明,固守城池才是最正确的選擇。
這樣一來,将來南蠻被趕出大夏之後,他們的罪責也會輕上許多,甚至能夠脫罪也未可知。
死道友不死貧道!
這位賈将軍,将會以自身身家性命爲他們脫罪。
這樣的好人,難道還不值得他們一拜?
而衛宏聽了賈環的話,則是大驚失色,連忙勸賈環不要意氣用事。
衛家和賈家是老親,又是同一陣營。
而若蘭更是和這位賈将軍的親姐姐喜結連理。
于情于理,于公于私,衛宏都不能眼睜睜地看着賈環犯糊塗白白送死。
隻可惜賈環決心已定,執意要出兵,衛宏苦勸不住,最終也隻得作罷。
畢竟崇康帝旨意已下,這一次朝廷反擊,将以牛繼宗爲大将軍,統領全軍。
賈環是先鋒官,并不歸屬他管轄,他無法阻止賈環。
衛宏苦勸無果,也隻能在心裏惋惜。
回到赤焰軍之後,賈環将赤焰軍所有千夫長召入軍帳議事。
等人都到齊之後,賈環不由說道:“南蠻準備繞過城池,屠戮我大夏百姓。”
“本将軍準備明日率大軍出城狙擊南蠻大軍,爾等回去之後,做好戰前動員和準備事宜,明日五更生火做飯,吃過飯後,全體出城作戰。”
“是,将軍!”
此時,周通不由問道:“敢問将軍,其他三軍有多少兵馬配合我們作戰?他們會如何接應?”
在周通看來,既然賈環說明日出城作戰,必然是四支軍隊都會派遣一隊士兵出城。
然後這四支軍隊隻要配合好了,當可狙擊南蠻大軍北上。
而周通想聽一聽其他三支軍隊會如何配合,這樣一來,也方便他做戰術安排。
雖然賈環沙盤推演很厲害,但這可是實戰。
周通覺得賈環不靠譜,真正實戰的時候,這家夥是絕對指望不上的,一切都要靠自己。
然後隻聽賈環說道:“明日隻有我們赤焰軍一支軍隊出城,其他三軍,都會留在城中,固守城池。”
聞聽此言,周通不由臉色大變。
他忙說道:“将軍,我赤焰軍隻有區區一萬兵馬,獨自出城狙擊南蠻軍,乃取死之道也,我反對大軍外出作戰!”
賈環不由嗤笑道:“周将軍,你不是作戰勇武嗎?怎麽如今反倒成爲懦夫了?”
“當初面對金國多出自身數倍的金軍,你都敢率部一戰,緣何如今反倒是怕了?”
周通闆着臉說道:“将軍,此一時,彼一時也!當時金軍急于退出我大夏境内,無心戀戰。我自然敢于與他們一戰。”
“而現在,南蠻大軍二十倍于我,并且南蠻還有野獸軍團。敵我數量,懸殊至此,出城必敗!”
“而最最關鍵的,還是南蠻軍有鷹隼,敵人能夠清楚地看清楚我們的所有動向,而我們絲毫不了解敵人的布置。”
“盲目出城,必然會陷入敵人的包圍之中。一旦出城,則必會全軍覆沒。”
“必敗之戰,爲何要接?本将軍又怎麽能眼睜睜地帶着兄弟們赴死?”
聽到周通的話,賈環不由笑道:“周将軍兵法果然沒有學到家,你說南蠻大軍二十倍于我,誠然如此。”
“但是南蠻二十萬大軍是聚集在一處的嗎?并非如此,他們是分散開的。”
“你說南蠻天空有鷹隼在,清楚地知道我們的一舉一動。鷹隼會說話嗎?它隻是畜牲而已,并不會說話。”
“既然如此,我們爲何不能利用這一點,反過來欺騙南蠻呢?”
“本将軍既然敢率領赤焰軍出城,便是有必勝的把握!你隻需聽從軍令,無需多言。”
賈環的話,如同一道晴天霹靂,直接炸響在周通耳畔。
賈環這番話,如同在他面前打開了一道門戶,讓他窺見了另外一片天地。
原來這便是我軍陣推演下不過他的原因嗎?
原來還是我格局太小的緣故嗎?
不過即便如此,周通仍然覺得帶兵出城十分危險。
雙方實力懸殊過大,已非謀略可破。
想到此處,周通開口說道:“将軍之言,固然有一定道理,然則末将仍然反對帶兵出城。”
“将軍,便是能騙過鷹隼,讓它産生誤判又如何?要知道,南蠻禽獸軍團,可并不僅僅隻有鷹隼啊!”
“他們還有狼軍、象軍、野牛陣等等禽獸軍團,這些軍團,隻憑本能行事,可不會被計謀所左右。”
“因此,我斷然不能眼睜睜看着将軍帶領我赤焰軍兄弟們出去送死,還望諸位将軍,同我一道勸勸将軍。”
說罷,周通不由看向其他十位千夫長。
經過這大半年來的經營,周通感覺自己在軍中的威望早已超過了賈環,他早已經架空了賈環了。
平日訓練,這十位千夫長,早已唯他馬首是瞻。
現在他一提議,這十位千夫長,必然會随他一道反對賈環。
如此一來,賈環下達一道軍令,但是手下将領沒有一個人聽他的。
在這種徹底被架空的情況下,他将毫無辦法。
周通本來不想做的這麽絕的,但是誰讓賈環下達如此荒唐的軍令?他也不得不站出來反對了。
而在周通說完之後,馬上有一個千夫長說道:“周将軍,将軍乃是文曲星下凡,将軍說能勝,必然能夠獲勝的!”
另一個千夫長馬上點頭說道:“對啊,周将軍,你要對将軍有信心!你忘了,你的戰術都是跟着将軍學的呢!”
第三個千夫長哈哈笑道:“是啊,是啊,這一次周将軍正好跟着将軍好好學習一番呢!”
第四個千夫長:“周将軍不會打的仗,将軍教你怎麽打!”
結果,十個千夫長,竟然全部信任賈環,沒有一個站在他這邊的。
當然了,這十個千夫長,沒有絲毫要疏遠周通的意思。
他們甚至完全沒看出将軍和副将在内鬥,他們早就被洗腦過的,以爲副将也和他們一樣,十分欽佩将軍。
他們以爲将軍和副将之間,僅僅隻是意見不同而已。
而周通則是徹底傻眼了。
怎麽會?
怎麽會這樣?
賈環不明明十分懶散,經常不在營房,基本不和士兵一起訓練,更沒和士兵同住過嗎?
他弓馬騎射,樣樣都比不過自己,爲何這十個千夫長,每一個都對他如此信賴?
爲何人人都覺得我不如他?
他到底啥時候給這十個千夫長灌的迷魂藥?
此時周通徹底傻眼。(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