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千古艱難唯一死,在生死存亡之際,被吓尿也算是一種正常的生理反應。
賈環也懶得搭理她,直接無視了這個毒婦。
他向賈母行禮道:“老祖宗,孫兒救駕來遲,讓老祖宗受驚了。老祖宗身子可還安康?”
接着,賈環又給賈政和趙姨娘見禮。
端坐在椅子上的賈母,這一刻眼神不由恍惚起來。
在她面前傲立挺拔的賈環的形象,竟是漸漸變成了老國公年輕時候的模樣。
賈母忍不住說道:“像,真的像!國公爺年輕的時候,便是這個樣子!一樣的英武挺拔!”
“這才是我賈家的好男兒,這才是将門子弟,這才是我賈家才俊啊!”
“環哥兒,這次真是多虧了,若不是你,我榮國府這一次真的是要……”
那些亂軍,倒是未必會殺人。
但是王夫人等賈家女眷,怕是都要慘遭這些亂軍污辱。
如果不是賈環及時來援,榮國府這邊,真的要蒙羞了。
賈環說道:“老祖宗,孫兒也是賈家子弟,這都是孫兒應該做的。老祖宗這邊,怕是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置,孫兒就不打擾了,先行告退。嗯,孫兒會留一些侍衛在這裏,可保榮國府周全。”
聽賈環這麽說,賈母忙是說道:“環哥兒,你不忙就走,還是留下來吃了晚飯再走吧。”
賈環不由說道:“老祖宗,留飯就不必了,我東府那邊,也有事情要處置,等下次有空吧。”
說罷,賈環留下十幾個墨家子弟護衛榮國府,自己帶着墨大、墨二等人,徑自離開。
看着賈環離去的背影,賈母不由歎息了一聲。
環哥兒是個重情的,隻可惜先前寶玉他娘那個蠢婦,将環哥兒得罪狠了!倒是要想個法子來彌補雙方關系才成。
且說直到此時,榮慶堂中,滿屋子的丫鬟婆子才是反應過來。
她們忙掙紮着從地上爬起,上前扶起邢夫人、王夫人等人。
王夫人剛才接連遇險,又被吓尿了,裙子下擺還濕漉漉的,散發着一股尿騷味兒。
她沒臉繼續待下去,匆匆和賈母打個招呼,便帶着她的丫鬟子匆忙離開。
此時,鑽在桌子底下的賈寶玉也被人拉了出來。
此時賈寶玉仍然在胡言亂語,滿嘴裏喊着不要殺我,不要殺我等語。
賈母忙是摟在懷裏一陣安慰,好讓他回魂。可憐他小小人兒,便受到如此驚吓,如何能承受的住?
不過,再想想環哥兒比他還小了兩歲,就能提着刀殺亂軍保護她們,賈母臉色又複雜起來。
一邊連聲吩咐人去請太醫。
下面人忙是答應着,不過出了榮慶堂的門,卻是沒人真個敢出去。
外面兵荒馬亂的,亂軍還沒被鎮壓下去呢,出去說不得小命都要不保。
……
且不說榮國府這邊的亂象,且說賈環出了榮國府之後,忙是向大觀園走去。
他很快便是進了潇湘館,進到裏面之後,賈環才是發現,原來姊妹們都在這裏,就連薛寶钗也在的。
看到薛寶钗,賈環倒是想起一件事來。
剛才在榮國府榮慶堂那邊,倒是沒看到薛姨媽和薛蟠母子兩個。
也不知他們是沒住在賈府,還是沒被賈母叫過去。
而林黛玉在看到賈環進來之後,忙是問道:“環哥兒,外面如何了?你,你還親自去殺賊了?受傷了沒有?”
賈環笑道:“林姐姐隻管放心,外面那幫賊人,隻不過是一群烏合之衆罷了。”
“我已經帶着墨家護衛将他們全部趕走了,大家都無恙的。”
說到這裏,賈環遲疑了一下,又向薛寶钗說道:“寶姐姐,我剛才在老祖宗處,并沒看到姨媽和薛大哥,倒是不知他們如何。你要是不放心的話,就派個丫鬟子過去詢問一番。”
薛寶钗強做鎮定地說道:“環哥兒,我母親已經搬出賈府,搬過去和我哥哥一起住了。”
“我哥哥那裏,有薛家近百家丁護衛,想必是無礙的。”
咿?
薛姨媽竟然搬出賈府去了嗎?
賈環瞥了一眼薛寶钗,看到她臉上露出一抹尴尬之色,賈環頓時若有所思起來。
薛姨媽搬出賈府去,怕是因爲薛寶钗婚事的緣故吧?
原本薛家入京城,就是爲了讓薛寶钗嫁入賈家做準備的。
薛家已經沒落,薛蟠又不是個能立的住的。
唯有讓薛寶钗嫁入賈府,借着賈家的勢,才能保住薛家的家産。
原本布局還是十分妥當的。
不料在元春晉升爲皇妃,賈寶玉進國子監讀書之後,王夫人已經有些看不上薛寶钗了。
若過二年寶玉中了狀元,薛家一個商人世家的女兒,怎配嫁入賈家當正婦?
給寶玉做個姨娘還是使得的。
王夫人倒是相中了薛寶钗這個人,因此盡管她已經不太滿意薛家的門第,卻還是一直吊着薛家。
直到賈寶玉犯癡,賢德妃娘娘賜婚,緊跟着崇康帝賜婚,環哥兒徹底和榮國府鬧翻之後。
薛姨媽才幡然醒悟。
原來自己的姐姐王夫人,一直就沒把他們家當回事兒。
若不然的話,何至于讓娘娘給賈寶玉賜婚?
在此之前,根本就不曾知會過自己一聲?竟是直接将他們全部瞞在鼓裏?
現如今,薛蟠靠着環哥兒,已是立起來了。
如今薛家商會,生意蒸蒸日上,甚至比老爺在時還要興盛。
也已經不需要再用薛寶钗聯姻了。
眼見薛寶钗如今越來越大,已經成了大姑娘了。
再耽擱二年,便要成爲一個老姑娘了。
薛姨媽已經對王夫人徹底死了心,幹脆從榮國府裏搬了出去,搬進了薛蟠買的宅子裏面住着。
這段時日,薛姨媽正愁着給薛寶钗尋親事呢。
隻是薛家到底是商人世家,薛寶钗年齡也着實大了些。
但凡有點身份地位的,都看不上他家。
趕着上門要和薛家結親的,也都是商人世家。
而薛姨媽哪裏肯讓薛寶钗嫁入商人之家,讓她去做商婦?
一時之間,哪裏能尋的到好人家。
剛才賈環詢問薛寶钗的時候,薛寶钗恰好想到了這段時間媽媽忙着自己的親事,臉上這才露出不自然之色。
其實此時薛寶钗心裏,也着實惦記着媽媽和哥哥的(在紅樓書中,薛寶钗就叫薛姨媽媽媽)安危。
隻是如今環哥兒才剛剛厮殺過,剛殺退了來敵。
薛寶钗倒是不好求着賈環去看看媽媽和哥哥是否安全。
卻聽賈環說道:“寶姐姐不用擔心,我這就派人去瞧瞧,看姨媽和薛大哥是否安全。”
說罷,賈環果真派人出去到薛府去打探一番。
見狀,薛寶钗自然感激不已。
林黛玉在旁邊抿嘴笑着,不停地看着兩人。
姊妹們在一處說着話兒。
大半個時辰過後,墨梅趕過來彙報道:“公子,派去薛府的兄弟剛剛回來,薛府那邊,雖然也遭遇了亂軍,但是被他們的護院打了出去。”
“現如今外面已有朝廷大軍出面鎮壓亂軍,亂軍已經不成氣候,想是很快就會被鎮壓下去。薛府那邊無礙的,請公子放心。”
“薛大爺見了咱們的人,讓他們給公子帶個好,還請公子保護好寶姑娘呢。”
聽完之後,賈環不由向薛寶钗笑道:“寶姐姐,姨媽和薛大哥都無恙,姐姐這下可放心了吧?”
薛寶钗忙是說道:“多謝環兄弟打探到我薛府的消息,這下晚上總能睡踏實了。”
薛寶钗說完,林黛玉笑吟吟地說道:“寶姐姐便是睡不踏實又有何妨?讓環哥兒去哄哄,保管你就睡踏實了。”
聽到林黛玉的話,薛寶钗不由羞紅了臉,她忙起身惱道:“颦兒,你聽聽你嘴裏說的是什麽?可不可饒?我今兒再饒你不得!”
說罷,便伸出手去呵癢。
林黛玉素來觸癢不禁,薛寶钗手才伸出來,林黛玉便忙縮身大笑着躲避。
薛寶钗不依不饒地追了上來,林黛玉便跑到賈環身邊,圍着賈環繞起了圈。
賈環怕林黛玉摔倒,忙起身幫忙攔着薛寶钗。
薛寶钗倒是不好和賈環鬧,不由笑道:“果然不愧是定了親的,這便護上了。”
林黛玉紅着臉說道:“寶姐姐,你也不是好人,沒得和那起子小人一樣拿我們說嘴。”
姊妹們一處玩鬧了一番,薛寶钗和探春、惜春起身告辭。
屋裏的丫鬟子也知趣地躲了出去。
賈環習慣性地抱着林黛玉說話兒。
林黛玉嘻嘻笑道:“環哥兒,我看寶姐姐必是喜歡你的,不如你把她娶過門來?”
小心眼林姐姐怕是又上場了。
賈環忙正色說道:“林姐姐,南海弱水三千,我隻取其中一瓢,什麽寶姐姐、貝姐姐的,與我何幹?”
林黛玉似笑非笑地看着賈環問道:“環哥兒,你這麽緊張做什麽?我可是陛下下旨賜婚的呢,你便是想娶寶姐姐爲正妻也不能夠。我是說,你納寶姐姐爲妾。”
“男子三妻四妾,左右你以後也是要納妾的。寶姐姐倒還是相熟的,知根知底,倒不如将她納進來的好。”
賈環搖頭說道:“我有你一個便夠了,納的哪門子妾?”
林黛玉白了他一眼說道:“你屋裏的丫鬟子,你收的難道還少了?不過她們身家清白,倒都是好的,這也就罷了。”
咿?
林姐姐竟然不是試探和吃醋?竟然真心是準備幫我把寶姐姐收入房中?
林姐姐竟然如此大方的嗎?
不過這大約也是這個時代的緣故吧,在這個時代,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常态。
便說她父親林如海,在賈敏亡故之後,并沒有續弦,但是身邊也是有幾個侍妾的。
不過并沒有留下子女來,原著中林如海死後,都被賈琏給發賣了。
而在這方面,林黛玉其實也并不小氣的。
比方說原著中,林黛玉知道賈寶玉和襲人的關系,她還曾喊過襲人嫂子,并不曾打壓排擠她。
倒是襲人一直猜忌林黛玉的。
想到此處,賈環不由說道:“寶姐姐畢竟是薛家嫡女,哪裏肯給人做妾,此事再也休提。”
林黛玉抿嘴笑道:“我是見你們襄王有意,神女含情,不忍棒打鴛鴦讓你們分離,才做這個紅娘的。”
“七張機,鴛鴦織就又遲疑。隻恐被人輕裁剪,分飛兩處,一場離恨,何計再相随?”
賈環笑道:“我今兒不過是白關心幾句,你也知道我和薛大哥關系的,我倒是更關心薛大哥多一些呢。”
“我哪裏理會的什麽寶姐姐?隻要和你:四張機,可憐未老頭先白,春波碧草,曉寒深處,相對浴紅衣。”
要說賈環對薛寶钗全然無情自然是假的,面對任是無情也動人的寶姐姐,心裏怎麽可能沒有泛起一點漣漪?
隻是對薛寶钗的那種感情,遠不像對林黛玉這般深情。
而薛家自是不可能将薛寶钗當妾嫁進門來的,兩人隻能說有緣無分,也就罷了。
林黛玉聽賈環如此說,不由抿嘴一笑,心情似是十分愉悅。
……
且說京城内,因爲崇康帝派出了禁軍和禦林軍來,很快便是将京城内的亂軍鎮壓了下去。
這些亂軍本就是被驅逐的兵油子,哪裏是如狼似虎的禁軍和禦林軍的對手?
在兩支大軍的無情屠戮之下,闖入京城的亂軍,被殺的殺,抓的抓。
還有些亂軍見勢不妙,拔腳便走,趁亂躲了起來。
想要将這些人全部抓捕歸案,怕是還要一些時日,費一番功夫才成。
不過動亂是被止住了。
不過,皇上派出去尋找王子騰的使者,卻是遲遲沒能找到人。
原來昨兒晚上,王子騰被亂軍追的急急如喪家之犬,忙忙如漏網之魚。
他一路狂奔,自己也不知道跑到了哪裏。
這一路上他連鞋子都跑掉了,更是不知摔了多少跟頭,好容易才逃脫亂軍追殺。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遠遠的便能聽到亂軍入城的動靜。
見狀,王子騰便知大勢已去,不由放聲大哭。
昨兒逃跑的時候,他身邊就沒跟着幾個親衛。
中途又跑丢了好幾個,如今他身邊,就隻剩下一個親衛跟随在身邊。
兩人忙是向軍營趕去,王子騰還希望能盡快回去集結大軍,鎮壓反叛。
這樣的話,怕是罪責還能輕上一些。
一路疾行,忽然之間,王子騰腳下一輕。
下一刻傳來咔嚓一聲聲響,王子疼不由發出一聲慘叫。(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