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賈環感覺,這十七個家主,很明顯的并沒有想要和他合作的心思。
如果真有合作意向的話,不會不問他應當如何展開合作。
看樣子,他們心裏,還存着其他想法啊。
不過這也在賈環的預料之中。
……
清風樓酒宴散後,十七位家主并沒有因此而散去。
他們直接去了另外一家酒樓,這家酒樓叫做聚賢樓,乃是白家之産業。
這十七位家主,徑自去了三樓的雅間,小二上完茶水之後,便被打發了出去。
整座三樓,都有白家護院看守,确保這裏不會被人誤闖進去,确保他們的談話,絕對不會被外人聽了去。
不過,他們卻是并沒有檢查三樓的樓頂,因此并沒有發現。
三樓的樓頂上,還趴着一個黑衣人。
這個黑衣人已經揭開了屋頂的幾片瓦,将耳朵貼到瓦下面的泥面上,正聚精會神地聽着下面十七位家主在商談何事。
雅間之内,劉家主說道:“這位賈縣令才回去幾天?四輪馬車竟是便招攬了一千訂單回來?光是毛利,便有三十萬之多。”
“便是我們幾家全部入股,一月少說也有一萬多分紅。一年便是十幾萬兩銀子。一年分紅下來,少說也能繳納十幾年稅賦,不知你們如何看呢?”
劉家主說完之後,其他家主,有幾人,不由怦然心動起來。
此時,曹家主冷笑道:“四輪馬車的利潤固然是高,但怕就怕有命掙沒命花啊!”
曹家主的話,讓衆人心裏不由一寒。
白家主忙問道:“曹家主,願聞其詳,還請仔細說來。”
曹家主冷笑道:“諸位都是聰明人,又何必裝傻呢?你們難道真的不知朝堂之中的事情不成?”
“新法,損害的是士紳的利益。而我大夏朝,乃是皇室和士大夫共治天下,士大夫哪個不是出身士紳?”
“新法損害的,實則是全天下所有官員和士紳的利益,如何能夠推行的下去?”
“你們隻看到眼前的利益,而看不到以後的兇險,這難道還不是取死之道嗎?”
曹家主說完之後,衆人不由陷入到沉默之中。
半晌之後,王家主才是說道:“可是,現如今這位賈縣令,也非易與之輩啊!如果我等不答應他,難道他還能容得我等不成?”
“一個是近禍,一個是遠災。更何況,即便現如今我們繳納了稅賦,順從了新法。等以後新法被廢除之後,難道還會秋後算賬找咱們麻煩不成?”
“要倒黴的,也應該是推動變法的那幫人吧?現如今不順從賈縣令,馬上就要倒黴。順從他,以後有可能倒黴。請問諸位,我等該如何抉擇?”
這時,宋家主冷笑道:“無知!愚蠢!所謂萬事開頭難,如果在我平安縣,新法推行真的給他弄成了,說不定後面新法真的要推行開了。”
“一旦形成大勢,到時候便是真要阻攔,怕也沒那麽容易了。這樣的道理,你我都能想的明白,朝堂之上衮衮諸公,難道他們就想不到嗎?”
“他們既然想的到,你們覺得,他們會如此輕易的便讓那賈家子做成了嗎?你們若是敢倒向那賈家子,你以爲他們會如此輕易放過你們嗎?哼!到時候,等待你們的,怕就是抄家滅門的禍事了!”
宋家主的話,吓的剩下的家主們心裏都是一顫。
劉家主連忙問道:“宋家主,可是如今我們不配合賈縣令,也是一個死字。配合了他,同樣是個死字!左右都是死,我等又當如何呢?”
宋家主冷笑道:“蠢才,我又沒讓你們公然反抗新法。隻需要你們拖延時間便足夠了,隻需讓這小兒秋稅收不上來,到時候,朝堂諸公自然會出手将這小兒拿下。”
“到時候,朝堂諸公,自然會另派一位聽話的縣令前來赴任。”
王家主連忙問道:“宋家主,需要我等如何做?還請宋家主不吝賜教。”
宋家主說道:“賈家小兒想要收取稅賦,就必須要重新丈量土地才行。而要丈量土地,就必須要用咱們平安縣本地人帶領才行。”
“如果阻攔他們丈量土地,就不用我來教你們了吧?隻需拖延幾個月時間而已,這件事情,對你們來說,難道是很困難的事情嗎?”
宋家主說完之後,其他諸多家主,紛紛應允下來。
并且還相互交流了一番經驗心得。
計議已定,諸家主先後離去。
不過最後還剩下曹家主、宋家主和白家主三人未曾離開。
等人都散後,白家主擔憂地問道:“曹家主、宋家主,還請兩位給個準話,就憑我們這些家族,真的能公然抵抗新法?那賈家小兒,真的如此好糊弄?”
曹家主冷笑道:“白家主,你要弄清楚一點。反對新法的,可不是我們,而是朝堂之上衮衮諸公!”
“他們的手段之狠辣,完全超乎你們的想象。我隻給你們透漏一點便好。”
“若是拖延法子果真拖延不下去的話,我平安縣大小十七家士紳之家,最起碼超過一半的人會被滅門,全家死光。”
白家主倒吸一口涼氣說道:“這賈家小兒,恁地歹毒?”
曹家主冷笑道:“你以爲是賈家小兒?不,是朝堂之上,衮衮諸公。而一旦平安縣大小七八家世家全部被滅門,你覺得朝堂之上衮衮諸公彈劾之下,那賈家小兒還能坐穩這個縣令的位置嗎?”
“更何況,若是如此還不能将他搬倒的話,平安縣将會繼續死人。到時候死的,就不僅僅是世家。”
“若是大面積的百姓死亡,數百上千人死去,那賈家小兒一日不離任,平安縣便死人不辍,你覺得,他這縣令之職,還能繼續擔任下去嗎?”
嘶!
聽到這裏,白家主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膽顫心驚地說道:“曹家主,朝堂諸公,恁地歹毒?便是那些土匪,便是草原上那些金狗,怕也沒他們歹毒吧?”
曹家主冷笑道:“這是自然,這些朝堂衮衮諸公,本就是衣冠禽獸、豺狼虎豹,吃人不吐骨頭的。”
“和那賈家小兒作對,頂多身死,而和那朝堂衮衮諸公作對,便是抄家滅門的禍事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