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安冷笑道:“到明兒你還印盒的時候,他必然會當着衆人的面打開,一旦打開是個空盒,那便是你弄丢了官印。”
“到時候你輕則丢官,重則掉腦袋!你說你還還是不還?!”
宋文怒道:“天下還有這等狗屁不通的道理?他給我的明明是一個空盒?憑什麽要我把官印變出來?如果官印不是我偷的呢?我上哪弄官印給他還回去?”
曹安冷笑道:“你若能還回去,固然是好。若是還不回去。那弄丢官印的罪名,也就落到你身上去了。”
“誰讓你從新縣令來到之後,你就一直和他作對!人家不拿你作筏子又找誰呢?”
宋文心裏兀自不甘,他忍不住說道:“官印丢失,便是我有過失,難道他就一點罪過沒有不成?便是我被罷官,隻要能把他拉下台來,我也認了。”
在宋文看來,如果能和那個狗官一換一的話,那他就不虧。左右他背靠宋家,即便這一次丢了官,過不二年,他也能東山再起的。
然後隻聽曹安冷笑道:“現如今,當今聖上可着實稀罕他的緊。你猜到時候陛下會處置他還是處置你?”
聽到這裏,宋文心裏不由咯噔一下。
這些年,他是跟着曹安橫慣了的。
仗着自己是地頭蛇、滾刀肉,誰都不放在眼裏。
平安縣前一任縣令,就是被他們聯手架空了的。
而新來的縣令,隻是一個毛頭小子,先前他絲毫不曾放在眼裏的。
而現在,新縣令這才來了幾天?
所作所爲,每每出人意料。
這一次官印失竊,拿他當替罪羊,讓他背黑鍋的手法,娴熟的讓他心寒。
他這個年齡,還是個未及弱冠的孩子啊!這可是他第一次任地方官!
難道王侯之家的子弟,真的都那麽優秀不成?
宋文第一次親自體驗到了什麽叫做官大一級壓死人。
下值之後,宋文帶着印盒,悶悶不樂地回家。
回到家之後,思慮再三,他終究是在書房的一個暗格中摸出一枚官印,放進了印盒之中。
……
曹安猜測的不錯,賈環的确是在躲着宋文。
但是賈環并沒有真的躲在宋文找不到的犄角旮旯,而是直接回了縣衙後宅。
他堂堂一縣縣令,稍微躲避一下,算是給宋文一點點面子。
哪裏還需要當真的躲着他?
賈芸也一并跟了進來。
書房之中,賈芸不由問道:“三叔,接下來還需要侄兒做些什麽?”
“倪二哥的人,目前在盯着曹府和宋府,随時聽候三叔吩咐。”
自己還沒吩咐,賈芸便安排倪二盯着曹家和侯家了。不得不說,芸哥兒真的是得用之人。
賈環不由對賈芸說道:“芸哥兒,我要你在平安縣尋一片空地,要地面大的,離水近的,又要出行便利的地方。”
“然後買下來,建一個制作馬車的作坊。人手就在平安縣招募,以百姓爲主。工錢就開到兩倍的價格,一日三餐飲食也要跟上。”
賈芸點頭說道:“好的,三叔。不過,三叔,侄兒倒是有個疑問。三叔要制作的,怕是真真國公主送給陛下的那種四輪馬車吧?”
“四輪馬車的工藝要求必然極高,在平安縣招募百姓,他們怕是未必有這等手藝吧?”
聽到賈芸的疑惑,賈環不由笑道:“芸哥兒,你考慮的很是周全。那些農夫,自是沒什麽手藝的。不過到時候,我會派一些墨家子弟來此當大師傅的。那些農夫,隻需要做一些體力活便好。”
賈芸還是有些不解,再次問道:“三叔,馬車作坊,在小青山村不是已經建了一個了嗎?爲何還要在這兒再建一座呢?”
“這兒離小青山村隻不過區區幾十裏路而已,在侄兒看來,實屬沒有必要。”
賈環笑道:“芸哥兒,你可知道,小青山村建的廠房,其實主要生産四輪馬車底盤的轉向系統,那才是四輪馬車的核心和精髓所在。”
“而這裏建設的作坊,其實主要生産車廂和輪胎等,工藝要求不高的那些部分。”
“我在這裏建廠,考慮的可不是運輸成本的問題。一來是于民讓利。”
“我在平安縣建一座大的馬車作坊,那麽就會招收大量的用工,能讓許多百姓富足起來。”
“而百姓一旦富足,手裏有了錢,他們就有了購買力,這樣就能夠進一步促進平安縣的商業發展。”
“二來就是,四輪馬車的利潤是極高的,可謂是暴利産業。平安縣的那些士紳,尤其是四大家族,見到如此暴利的行業,能不心動?”
“而他們想要進入進來也是可以的,但是前提就是先繳納足夠的稅收。”
“而他們繳納的稅收遠遠少于他們入股四輪馬車爲他們帶來的收益,在這種情況下,你覺得他們會不會極爲痛快的就答應全額繳納農稅?”
“芸哥兒你想,陛下派我來平安縣任縣令,不就是爲了推行新法變革嗎?而新法變革的關鍵,不就是稅收嗎?”
“隻要收上稅來,不就意味着新法推行成功了嗎?”
聽到這裏,賈芸不由豁然開朗,茅塞頓開。
他忍不住說道:“三叔果然最是高明,竟是想到如此高明的法子。”
“怕是三叔在離開京城的時候,便已是胸有成竹了吧?”
賈環笑道:“在我看來,推行新法其實不難。隻是沒料到下面的官員,竟然有這麽多的鬼蜮技倆。”
“芸哥兒,接下來你就全力投入到工坊建設中去。對了,倪二那些人手,你統統收回來吧,以保證你和工坊的安全要緊。”
賈芸忙說道:“三叔,侄兒小心一些,倒是不打緊的。若是将倪二哥他們全收回來,我們就不清楚四大家族他們暗地裏的小伎倆。這些人壞的很,實在是不可不防。”
賈環笑道:“芸哥兒隻管放心,你就全力做好四輪馬車工坊的事情便是。我另派人手去盯着他們便可。”
聽到這兒,賈芸忙應道:“是,三叔,侄兒記下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