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的心焦無比,餓的饑腸辘辘,足足喝了三壺茶,去了四趟茅廁。
隻是這事關她賴家滿門安危,賴嬷嬷也不敢就走。
她并不知道的是,此時賈母房間裏,一個婆子正向賈母彙報着她賴家的情況。
“老祖宗,目前大概查清楚了賴家的一些事情,詳細情報還沒有整理出來。”
“這賴家在外面以賈家的名義放印子錢,一共逼死了七條人命。賴家還強買強賣了四家鋪子,同樣是以賈家的名義行事。”
“這些都是大事,其他小事還有許多,現在還正在打探着。”
聽到這裏,賈母忍不住閉上眼睛,她的身體在微微顫抖着。
她實沒有料到,賴家竟是如此作惡多端。
她像親人一般待賴嬷嬷,她對賴家也是全力扶持,如若不然,賴家兩兄弟,又豈能分别擔任東西兩府的大管家?
甚至連賴嬷嬷的孫子賴尚榮,從小就被放出奴籍,賈家甚至還幫助他運作了一個官兒給他當。
賈母萬沒料到,賴家非但不知感恩,反倒以賈家的名義做出這等惡事來。
這哪裏還是奴才?這分明是仇家!
半晌之後,賈母才睜開眼來,然後命人将賴嬷嬷請進來。
賴嬷嬷流着淚擦着眼睛進來,便要跪倒在地上哭訴央求。
這本是她盤算許久的套路。
然則賈母不等她跪下便是問道:“賴嬷嬷,我來問你,你賴家在外面做的事情,你可都知道嗎?”
咦?
這開局,和她想象中的并不一樣啊?
賴嬷嬷茫然問道:“小姐,什麽外面的事情?你是問外面采買的事情嗎?”
“奴婢那兩個逆子,雖然心裏念着主子恩典,但都是蠢笨不堪造化的。他們心裏存着貪念,貪墨了一些想必也是有的。”
“小姐,但是他們都和奴婢一樣,心裏從沒忘了主子的恩典的小姐……”
賈母呵呵一笑說道:“我問的不是這個,是他們在外面以賈家的名義放印子錢,還逼死了幾條人命的事情。”
聽到這話,賴嬷嬷頓時惶恐起來,她忙跪倒在地上,流淚說道:
“小姐,賴家得了小姐恩典,才有這潑天的富貴。奴婢一家人都是小姐的奴才,奴婢更是有幸得小姐指教,奴婢一家也算是積善之家。”
“奴婢兒孫,或許有貪心不足之處,但斷不會做出此等無法無天的事情來。這些事情,也不知是誰在背後造謠扯舌根子,這斷不是我賴家做出來的事兒,還請小姐明辨。”
賈母呵呵笑道:“你還是回去問問你兩個兒子,到底做沒做過這些事情再來見我吧。”
聞聽此言,賴嬷嬷害怕極了。
難道賴大賴升這兩個逆子,當真做過這等無法無天的事情來不成?
若果真如此,她若是真的這麽走了的話,怕是她賴家一家人,就徹底完了!
想到此處,賴嬷嬷不由拼命在地上磕頭,大哭道:
“小姐,家裏逆子做了什麽混賬事情,奴婢實在不知。這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教子無方,沒教好他們。”
“還望小姐看在奴婢服侍了你一場的份上,給他們一條活路!求小姐給他們一條活路!求……”
不多時,賴嬷嬷便磕的額頭一片血肉模糊。
她也是上了年紀的人,此時已難以支撐,随時都有可能暈倒過去。
賈母也流了淚,然後硬起心腸吩咐道:“來人,扶賴嬷嬷起來,給她上藥包紮好了,送她家去。”
很快,賴嬷嬷便被兩個婆子架了出去。
賴嬷嬷大聲求饒着,賈母隻當聽不到,隻是眼睛裏的淚水,卻是越流越多。
就在賈母正自傷感的時候,忽然聽到有婆子叫大老爺來了的聲音傳來。
緊跟着,賈赦便大步走了進來。
賈母忍不住冷笑了一聲,這個老大,倒也熱心的很。
一聽到有這樣的事情,便是忙不疊的跑了來。
殊不知自己被人當了刀還渾不自知。
老婆子到底做了什麽孽,竟是生下這等蠢才來。
賈赦進來之後,忙問道:“兒子給母親請安,不知誰惹了母親,母親說出來,兒子定要爲母親做主。”
賈母沒好氣地說道:“你也有了春秋,身子骨大不如前,我已經免了你的昏定晨省了。這會子你又來做什麽?”
聽到賈母詢問,賈赦義憤填膺地說道:“母親,兒子聽說東府的環哥兒昨兒查賬,竟是查出賴升那個奴才,當了十二年管家,竟是貪了甯國府三十六萬兩銀子去。”
“東府賴升如此,那咱們府裏的賴大,想也是好不了的。因此兒子想着咱們府裏也查一查賬目。”
“咱們府裏賬房,怕是一半被王家搬了去,一半都被這些無法無天的奴才搬空了。”
“母親,若是再這樣下去,怕是這座國公府,都要跟着别人姓了。”
賈母歎了口氣,心道這些人固然是壞了心腸的,難道你就是個好的不成?
若你果真是成器的,我又何必讓二房來管着府裏的事情呢?
不過環哥兒有一點說的極對,老大這個蠢才,讓他做這等事情,倒是一個好手。
想到此處,賈母不由說道:“難得你有此心,罷了,這件事情就交由你去做好了。”
“也不僅僅是賴家,其他幾個管家,也需要查上一查。不過必須要證據确鑿方可行事。”
“并且不僅僅是府裏的管家,便是我賈家旁支那些做出混賬事情的子弟,你都要一并處置了才妥。”
“不過處理這些事情,你須要查明證據,禀明我之後方可行事。你要能做到這些,這個差事,我便交由你去做。”
聽了賈母的話,賈赦不由大喜過望。
原本環哥兒說送他一樁至少一萬兩銀子的富貴,今兒便能有信兒,讓他耐心等待。
一開始賈赦還半信半疑,再沒料到,竟然是這等美差。
這樁差事,何止一萬兩銀子的富貴啊,怕是十萬兩銀子也打不住啊!
并且不止如此。
如今二房賈政媳婦那個蠢婦,因爲王家借了賈家銀子遲遲還不上的緣故,如今已經極少露面,羞于見人。
榮國府的管家權,已經落到鏈兒媳婦身上,也就是落到他們大房身上。
如今他再攬了這個差事,既得了外财,又能得到威信。
距離他重新執掌榮國府,怕是也爲時不遠了。
一時間,賈赦感覺自己的人生達到巅峰。(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