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甯祿堂裏熱鬧起來。
剛來甯國府的時候,賈環身邊原本隻有晴雯、彩雲和小吉祥三個丫頭。
之後賈環要來了林之孝家的,又将小紅要到了身邊。
後來因爲薛蟠的事情,薛姨媽将香菱送給了他。
今兒賈母又将鴛鴦送給了他,如今他身邊已是有了六個丫鬟。
這幾個丫鬟,都是大丫鬟。
自然是有小丫頭子的。
而這些小丫頭子,并不是原甯國府裏的。
原甯國府裏的丫鬟,無論大小,都被賈環打發了下去。
正如柳湘蓮所說的那般,這甯國府裏,除了門口的兩個石獅子是幹淨的。便是府裏的貓兒狗兒,都未必是幹淨的。
因此賈環是不肯将原甯國府的丫鬟留下來的。
如今他屋裏的小丫頭,都是從那些家生子兒裏,重新挑選出來的。
不過這些小丫頭,都是進不了這屋的。
這屋裏,也隻有這六個大丫頭能進來服侍。
這六個丫頭,叽叽呱呱的,看着倒也賞心悅目的很。
就在此時,門口有婆子來通禀,說是蓉大奶奶前來拜會。
秦可卿?她來做什麽?
賈環疑惑着,命人将秦可卿請了進來。
見到賈環之後,秦可卿盈盈拜倒:“侄媳恭祝三叔萬福金安。”
賈環笑道:“蓉哥兒家的,毋需多禮,快坐下來說話。”
秦可卿坐下之後,晴雯奉上茶來,秦可卿連連道謝不已。
賈環向秦可卿看去,發現秦可卿這段時間竟是清減了,連下巴都尖了起來。
倒有幾分像是後世網紅捯饬出來的尖下巴,不過秦可卿勝在清水出芙蓉,況且她容貌本就比那些網紅勝出了許多。
這一清減,倒顯得她越發柔弱,越是能激發起男人内心的一股保護欲。
賈環自不是那等用下半身思考問題的男兒,心裏也是有幾分怒氣。
他不由問道:“蓉哥兒家的,這段時日不見,你怎麽清減了這許多?莫非在這府裏有誰不好了不成?有什麽事情,你隻管和我說來。”
晴雯和彩雲被唬了一跳,連忙請罪道:“三爺,都是我們的錯。我們原不會管事,得三爺看中,專指派了我們。”
“沒料到我們行事不周,竟是讓蓉大奶奶受了委屈,還請三爺責罰。”
秦可卿忙說道:“晴雯姑娘,彩雲姑娘,你們這般說,真的是折煞我了。兩位姑娘對我多有照顧,我豈能不知?”
“我原是因爲夫君慘死,父親去世,各種事情疊加起來,心裏一時轉不過來才緻如此。三叔千萬莫冤枉了兩位姑娘才是。”
秦可卿話音剛落,她身邊的丫鬟寶珠忽然一下跪倒在地上說道:
“三爺是個是非分明的好家主,我家小姐不便說的事情,我替她說出來……”
秦可卿大驚,忙道:“寶珠,你說的是什麽混話?還不快起來?”
寶珠咬牙說道:“小姐,奴婢便是拼了這條命,也要将這件事情說了出來。小姐你莫要攔着我。”
賈環沉下臉來說道:“蓉哥兒家的,你讓寶珠這丫頭說完。”
秦可卿便不敢多說什麽,隻得放任寶珠去說。
寶珠磕頭道:“三爺,我家小姐近日受了許多委屈,她是個心善慈悲的,無論什麽委屈都隻放在心裏,不肯說出來。奴婢卻是不忍讓小姐受這般委屈,便是拼了性命,也是要說出來的。”
賈環點頭說道:“你隻管說來,我自會爲你做主。”
賈環旁邊,晴雯和彩雲忙跪了下來。小吉祥見了,也跟着跪了,小紅、香菱、鴛鴦也隻好一并跟着跪了下來。
見狀,寶珠忙道:“三爺,這件事情實和幾位姑娘沒有一丁點關系的,還請三爺讓幾位姑娘快起來。”
賈環聞言笑道:“你們都起來吧。”
晴雯幾女這才松下一口氣來,從地上爬了起來。
寶珠繼續說道:“三爺剛來這邊的時候,小姐一切都好。然則三爺來到之後,隻是攆了那些丫頭子出去,并不大管事,那些小人便生了其他心思。”
“先有尤大奶奶,常在外面說我家小姐是狐狸精,克夫克父,害的珍大爺父子相殘先後喪命不算,後又害死自己養父。若是再留在家裏,還不知會克死誰。”
“尤大奶奶如此,那些下人又是慣會捧高踩低的,越發對我家小姐不恭敬起來。如今我家小姐的一應待遇,便是比下人都頗有不如。”
“三爺,我家小姐,也是賈家明媒正娶進來的,珍大爺父子相殘,又豈幹我家小姐之事?賈家乃是公侯之家,何苦如此作踐我家小姐?”
聽到這裏,賈環不由歎了口氣。
尤氏一向軟弱,他真沒想到尤氏能說出這等話來,對待秦可卿竟是如此苛刻。
不過倒也能想象得到,賈珍父子相殘,雖然有賈環從中作局。
但是賈珍一心想要爬灰才是真正的導火索。
尤氏大概是将秦可卿當成了紅顔禍水,若是沒有她這個狐狸精,賈珍也斷不會落到父子相殘的地步。
尤氏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尴尬的境地,她對秦可卿心懷怨尤,倒也情有可原。
紅樓書中,秦可卿死後,尤氏直接裝病,都沒操持秦可卿的喪禮。還是賈珍将王熙鳳請了來,這才完成了喪禮。
尤氏對秦可卿的态度,由此可見一斑。
隻是秦可卿可是還有皇室遺孤的身份啊,若是真的逼死了秦可卿,那整個賈家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尤氏這個婆婆這麽做也就罷了,那些下人是怎麽敢的?
想到此處,賈環陰沉着臉說道:“寶珠,你起來吧,你做的很好。你放心,這件事情,我會親自處理。”
“至于尤氏那邊,我也會親自找她去說的。以後若有誰再敢胡說什麽話,你直接來尋我,我自會爲你做主。”
聽了賈環的話,寶珠連忙跪下磕頭道:“奴婢叩謝三爺。”
秦可卿拉起寶珠,滿臉愧疚地說道:“三叔見諒,侄媳前來的本意,原不是爲了告狀來的。都是寶珠這丫頭自作主張,沒的讓三叔白生了一場氣。”
賈環不由笑道:“蓉哥兒家的,你這也善良的過餘的了。我外面事情也多,沒怎麽管過家裏的事情。”
“那些下人都騎到主子頭上來了,你如何還一聲不響?白白自己受委屈?不知道的,還以爲我是那不能容人之人。”
“以後家裏誰不好了,你隻管和我說,我必讓人打殺了他們。這些不敬主子的刁奴,須留他們不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