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件事,王熙鳳不由遲疑了一番。
賈環先前的警告還曆曆在目,王熙鳳心裏自是怕的。
她吃齋念佛的好姑母,怕是正準備着拿她的錯處。
先前她所放的印子錢,是早已經斷了的。不過正因爲斷了這一樁買賣,讓她一年少了一二千銀子的進益。
雖然她管着西府的事情,其他地方也有進益的,然而這些進益,她也不敢十分貪婪。
若是出了差池,她反倒是沒臉見人了。
因此,盡管吃喝不愁,因爲丢掉了放印子錢的這項收益,讓她收益銳減,總讓她覺得虧損許多。
如今她聽到老尼靜虛所求的事,忍不住說道:“這事倒不大,隻是太太再不管這樣的事。”
老尼道:“太太不管,奶奶也可以主張了。”
鳳姐聽說笑道:“我也不等銀子使,也不做這樣的事。”
淨虛聽了,打去妄想,半晌歎道:“雖如此說,張家已知我來求府裏,如今不管這事,張家不知道沒工夫管這事,不希罕他的謝禮,倒象府裏連這點子手段也沒有的一般。”
聽到這話,一生要強的王熙鳳就忍受不了了。
她最恨的就是别人看不上她了。
當然,當初她受到環哥兒的言語警告,老實了這一二年,如今這警告的作用,已經漸漸弱化。
況且現在府裏大姑娘已經被封爲皇妃,他們榮國府也算得上皇親國戚了。
更何況還有東府環哥兒這個狀元在,如今的賈家,早已不是一二年前可比拟的了。
想到此節,王熙鳳便發了興頭,說道:“你是素日知道我的,從來不信什麽是陰司地獄報應的,憑是什麽事,我說要行就行。你叫他拿三千銀子來,我就替他出這口氣。”
老尼聽說,喜不自禁,忙說:“有,有!這個不難。”
鳳姐又道:“我比不得他們扯篷拉牽的圖銀子。這三千銀子,不過是給打發說去的小厮作盤纏,使他賺幾個辛苦錢,我一個錢也不要他的。便是三萬兩,我此刻也拿的出來。”
老尼連忙答應,又說道:“既如此,奶奶明日就開恩也罷了。”
鳳姐道:“你瞧瞧我忙的,哪一處少了我?既應了你,自然快快的了結。”
老尼道:“這點子事,在别人的跟前就忙的不知怎麽樣,若是奶奶的跟前,再添上些也不夠奶奶一發揮的。隻是俗語說的,`能者多勞',太太因大小事見奶奶妥貼,越性都推給奶奶了,奶奶也要保重金體才是。”
一路話奉承的鳳姐越發受用,也不顧勞乏,更攀談起來。
卻說那秦鍾,如今見了智能,哪裏按捺的住?
少年慕艾,血氣方剛,所思所想,也就那點子事。
秦鍾趁着天黑無人,便來尋智能。
剛至後面房中,隻見智能獨在房中洗茶碗,秦鍾跑來便摟着親嘴。
智能急的跺腳說:“這算什麽!再這麽我就叫喚。”
秦鍾求道:“好人,我已急死了.你今兒再不依,我就死在這裏。”
智能道:“你想怎樣?除非等我出了這牢坑,離了這些人,才依你。”
秦鍾道:“這也容易,隻是遠水救不得近渴。”
說着,一口吹了燈,滿屋漆黑,将智能抱到炕上,就雲雨起。
那智能百般的掙挫不起,又不好叫的,少不得依他了。
正在得趣,隻見一人進來,将他二人按住,也不則聲。
這人正是暗中偷偷觀察秦鍾的賈寶玉,他見秦鍾鬼鬼祟祟的,便偷偷跟了進來。
然後果然見秦鍾正和隻能小尼姑行那警幻仙子所授雲雨之事,便跑進來拿奸。
二人不知是誰,唬的不敢動一動。隻聽那人嗤的一聲,掌不住笑了,二人聽聲方知是寶玉。
秦鍾連忙起來,抱怨道:“這算什麽?”
寶玉笑道:“你倒不依,咱們就叫喊起來。”
羞的智能趁黑地跑了。
寶玉拉了秦鍾出來道:“你可還和我強?”
秦鍾笑道:“好人,你隻别嚷的衆人知道,你要怎樣我都依你。”
寶玉笑道:“這會子也不用說,等一會睡下,再細細的算帳。”
鐵檻寺裏的事情還沒完,寶玉好容易能請一次長假,更是不肯走。
而秦鍾才剛剛得趣,更是離不得智能,因此兩人百般撺掇,硬是讓王熙鳳在鐵檻寺裏又多留了一日。
……
且說甯國府喪事已畢,賈環也得了旨意,襲了甯國府爵位。
而他的假期再有四五日便滿,因此賈環便命人收拾妥當正房,賈環準備搬家。
在搬家之前,他先請了甯國府一幹族老,先對甯國府的财産,進行一番清點。
這個工作是必須要做的。
如果是賈珍将爵位傳給賈蓉,那自然不需要再來這一道手續。
人家父傳子,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而現如今,賈環對甯國府一脈來說,其實算是一個外人。
如果賈環不清點甯國府财産,而是一聲不響心安理得的繼承了這些财富。
那些甯國府一脈的賈家人,當面不說,背地裏也是會嚼舌根的。
而賈環并不稀罕甯國府的财富,也不願因此落下一個不好的名聲。
因此,清點甯國府财富,倒是必須之舉了。
很快,甯國府的财富便是清點完畢,除去那些莊子祭祀田等固定産不去說。
甯國府庫房内有現銀一十八萬兩,其他金銀器皿若幹。
當然了,甯國府的固定産還有金銀器皿,其實和這一脈其他族人并不相幹。
他們眼饞的隻有庫房内的一十八萬兩銀子。
清點完财産之後,賈環正式準備搬家。
如今他身邊的正經丫鬟隻有三個,便是晴雯、彩雲和小吉祥。
他在聽風軒裏使喚的那些婆子,并柳家的,也被賈環一并帶去了東府。
搬家這日,賈家姊妹們都來相送,唯獨賈寶玉還在饅頭庵逗留,不曾前來。
好吧,即便他在家,也是要返回國子監的,怕也是無法來送賈環的。
收拾好所有東西,裝了車,賈環先讓人将東西送去東府。
賈環去了榮慶堂,給賈母磕頭。
這一去,他便不再是榮國府之人。
他的族譜也會從榮國府移到甯國府那邊,已算出支。
賈母看着跪在地上的賈環,一時間百感交集,忍不住垂下淚來。
她嗚咽道:“環哥兒,你去吧,到了甯國府,安生過日子,有空了就來看看我老婆子。”
賈環連忙說道:“老祖宗,無論如何,你都是孫兒的祖母,孫兒豈有不常來看望老祖宗的道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