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環說道:“老祖宗,老爺,忠順親王對我賈家十分仇視。今日更是一到甯國府便給我來了個下馬威。”
“試問,就算我對他恭恭敬敬,他就能放過打壓我,打壓我賈家嗎?”
賈母搖頭說道:“無論你如何做,都不能消除忠順親王對我賈家的敵意。”
這老太太算是個明白人,雙方已經是敵對關系了,你對他恭敬也毫無作用,那麽幹嘛還要對他如此恭敬呢?
賈政不由說道:“可是隻要你不把他得罪狠了,他也不會下死手報複。那可是堂堂親王,他若下死手整治我賈家,我賈家如何承受的住?”
賈環微微一笑說道:“父親,今兒那忠順親王,被我三言兩語擠兌的下不來台。父親以爲這忠順親王如何?”
賈政搖頭說道:“這忠順親王仗着自己是皇室宗親,橫行霸道,其本人實在是有些蠢的。然則單是他的身份,就把我們吃的死死的。”
賈環搖頭說道:“孩兒倒是覺得,這位忠順親王并非一位蠢人。孩兒覺得他在扮豬吃虎——就是故意示人以愚蠢假象,實則深藏不露。”
“今兒這事,宗正寺若真的要查,其實也很難查出什麽來。畢竟他們權責不同,并沒有太大權限。”
“孩兒認爲他今兒其實是對我賈家的一次試探,若我賈家果真軟弱可欺,那麽這位忠順親王怕是便要得寸進尺了。”
“而若我賈家表現的強硬了些,這位老狐狸,反倒是未必會着急出手。”
聞聽此言,賈母陷入沉思之中。
半晌之後她才說道:“這件事情,就先如此吧。政兒,你先下去,我還有幾句話和環兒說。”
賈政起身施禮道:“是,母親,孩兒先行告退。”
賈政直道走出房間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似乎哪裏不對的樣子。
咦?母親要和環兒說什麽事情?爲何還要避着我?
莫非還怕我走漏消息不成?
不對,不對,我明明才是二房的主事人,母親爲何要避着我?
賈政搖搖頭,忽然感覺現在自己的地位,怕是已經在環兒之下了。
等賈政走出去之後,賈母對賈環說道:“環兒,你很快就要步入朝堂,有些事情,老婆子便說給你聽聽。”
“前些年,我賈家和先太子走的很近。東府你敬大爺,更是東宮侍讀。”
“而忠順親王,則是站隊當今天子。不過當時當今天子勢弱,并沒有多少人看好。”
“後來,不知因爲何故,先太子被逼造反。那一夜,整座皇城厮殺聲不絕,不知死了多少人,當真是屍橫遍地,血流成河。”
“最終太子兵敗自刎而死,其他幾個皇子也受到牽累。太上皇更是大病了一場,此後便沒再立太子。”
“你東府敬大爺,也因爲此事,辭去全部職務,去廟裏做了道士。”
“你赦大爺,也因此自囚于府,從此隻知喝酒作樂。榮國府也是因爲這個原因,才讓你二房來執掌。”
“當今聖上登基之後,倒是并未對我賈家如何。倒是忠順親王,記恨了我賈家。幾次尋我賈家麻煩。”
聽到這裏,賈環不由陷入思索之中。
原來如此,賈敬出家當道士,還有如此隐情。
原來就連賈赦,都被牽扯其中。他原先還以爲老太太偏心一至如斯,沒想到裏面還有這等事情。
思索半晌,賈環不由再次問到:“老祖宗,那不知北靜王,又是站在哪一邊的呢?”
四王八公十二侯同屬開國一脈,但是至今爲止,北靜王仍舊未失其寵。
賈母思索片刻說道:“北靜王當同屬廢太子一脈,隻是不知爲何。廢太子造反那晚,北靜王一直按兵未動。”
“若是當夜北靜王參與進去,事情到底如何,尚在未知之數。也正因爲這一點,當今聖上,仍舊十分器重于他。”
“而現在,北靜王十分低調,并不與皇室往來。不過據老婆子暗中觀察,北靜王似是和秦王有些走動。”
暗中觀察?怕是賈家暗中的暗子吧。
一門雙公的賈府,果然還是有些底蘊的,并不像看上去那般簡單。
不過這應該才正常才對,賈家的底蘊,何至于如此淺薄?
賈環又問道:“老祖宗,不知這秦王又是?”
賈母說道:“秦王,便是廢太子之子。當初廢太子造反被廢掉之後,其子也被關押起來。”
“而半年之後,太上皇似乎有所悔意,封廢太子之子爲秦王。并且對其十分優待。”
“甚至有人暗中猜測,太上皇最終會不會将皇位隔代傳位于秦王。不過最終太上皇病重之時,還是将皇位傳給了事先誰都不看好的聖上。”
聽到這裏,賈環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他真的被驚到了。
到了此時,賈環終于猜到賈家被抄家滅族的真相了。
賈家還真是頭鐵,最早投資廢太子。結果廢太子被廢,賈敬出家當道士,賈赦成了一個隻知道吃酒玩小老婆的廢物——好吧,賈赦或許有點能力,但是人品是真的不行。
而接下來,賈家竟是跟着北靜王,再次投靠了廢太子之子秦王。
這一點,賈環并不僅僅是猜測而已。
紅樓書中,有一段北靜王送甯國府禮物的描寫,粗看的話,隻不過是年節下禮尚往來。
然而細看,則是讓人細思極恐。
人回:“北府水王爺送了字聯,荷包來了。”賈珍聽說,忙命賈蓉出去款待,“隻說我不在家。”賈蓉去了,這裏賈珍看着領完東西。
北靜王水溶送來禮物,照理說是應該賈珍接待的。要不然賈珍也不用躲着,還要讓賈蓉說他不在家了。
賈府明明和北靜王關系極好的,賈珍爲何要躲着呢?北靜王送的禮物又有什麽玄機?
這兩樣東西,咋聽也是平平無奇,都是年家下用的到的。
然而曹公又不是網絡作家,斷不會寫無用之文,如果将北靜王送的禮物前兩個字合在一起,便是聯合二字。
賈珍的躲,是心虛加避嫌。
漫言不肖皆榮出,造釁開端實在甯。
聯手北靜王,力挺秦王,這背後的圖謀不說自明。
而這,也是抄家滅門的罪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