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媽拿起桌上的銀票,仔細數了數,統共是七千兩。
剛才蟠兒說,這些錢是他賣什麽香水,一天賺的銀子?
這一刻,薛姨媽不由頭皮發麻,脊背發涼。
薛姨媽嫁入薛家這麽多年,也不是個沒有見識的。然則什麽生意剛開始做,一天就能賺七千兩銀子?
反正正門生意,是肯定賺不到這麽多銀子的。
蟠兒這是,撈了什麽偏門?他是被人作筏子了?到底闖下什麽禍事來?
薛姨媽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然後平靜地問道:“蟠兒,你說,你到底是怎麽賺到的這七千兩銀子?”
一聽到這個,薛蟠就來精神了,他嘿嘿一笑,得意地說:“媽,不早告訴你了嘛,就是賣香水啊!這香水啊,剛一賣,就萬分火爆。一千瓶根本就不夠搶的。”
“這一瓶香水賣十五兩銀子,一千瓶就賣了一萬五千兩銀子。因爲這是合夥生意,一萬五千兩,去掉一千兩的本錢,每家淨分七千兩銀子。”
“媽,怎麽樣,現在你才知道你兒子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薛蟠越笑越是得意,根本停不下來。
而薛姨媽和薛寶钗,則是嘴裏一陣陣發苦。
她這個傻兒子唉(傻哥哥),什麽水一瓶能賣十五兩銀子?還賣的十分火爆?供不應求?
一天能賺一萬四千兩銀子?
但凡有兩個心眼的人,都知道這事絕對不靠譜。她這個傻兒子,分明是被人做了筏子,還在幫别人數錢呢。
薛姨媽顫抖着問道:“蟠兒,那你說說,這香水到底是什麽?爲何賣的這般貴?還被人一搶而空?”
聞聽此言,薛蟠一拍腦袋說道:“你看我,明明給媽和妹妹帶了香水的,偏生就忘了這茬了。”
說罷,薛蟠徑自去外面,将那一大包的香水提了進來。
“媽,妹妹,你們看,這就是香水。”
“這是噴頭,隻要按下去,就能噴出香水。隻需要在身上噴上幾下,就能香兩個時辰的。”
“并且這香水方便攜帶,一旦味道淡了,隻需要再拿出來噴兩下就可以。”
“媽,妹妹,你們聞聞這香味?是不是很香?這味道,比那百花樓裏頭牌彩衣小姐身上的熏香還要香呢!”
薛姨媽聽薛蟠說的不像,連忙啐道:“呸!你這說的究竟是什麽?當着你妹妹的面,也如此混說?還不快閉了你的嘴!”
薛蟠輕輕抽了自己一耳光,呵呵笑道:“媽,妹妹,現在你們可知道我了?”
此時,薛姨媽和薛寶钗看着眼前的香水,鼻端聞着香水的味道,倒是信了三分。
她們薛家,本是商賈之家,眼力自然是有的。這香水味道如此獨特,香味如此持久,使用如此方便,市面上又是獨一份的。
若說這香水一瓶能賣出十五兩銀子,并且供不應求,絕非不可能之事。
不過,一時之間,她們兀自不敢相信。
薛姨媽不由問道:“蟠兒,你沒騙我?你真的靠賣這香水,一天賺了七千兩銀子?”
薛蟠怒道:“媽,你就如此不信我?你就覺得你兒子這輩子都不能有出息?你若是不信,将高掌櫃的叫來一問也就是了!”
說完,他直接賭氣起身離開,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
薛姨媽和薛寶钗對視了一眼,彼此交流了一下眼神,然後果然派人将高掌櫃的請了來。
等高掌櫃的來到之後,薛姨媽隔着簾子仔細詢問了一番,發現薛蟠果然不曾騙她。
今兒竟然真的是賣出了一千瓶香水,一瓶香水十五兩銀子,賣出了一萬五千兩銀子,薛蟠分的分紅七千兩。
打發走高掌櫃之後,薛姨媽連忙将薛蟠又叫了來。
薛蟠再次進來之後,臉上依然沒有好臉色,他這一次真的是被傷到了。
然而薛姨媽看到他之後,眼圈不由紅了,然後無聲哭泣起來。
然後越哭越是百感交集,聲音漸大,眼淚已是滂沱。
旁邊,薛寶钗抱着薛姨媽連連勸着,不多時,也是跟着哭了起來。
此時薛蟠早收了心裏的憤怒,他連忙跪倒在地上,含淚說道:“媽,兒子真沒騙你,真的是賺了七千兩銀子。”
“媽要是不信,就跟兒子到鋪子裏去看看,兒子絕不敢騙你。媽你别哭,我以後都聽你的話,再不敢胡鬧的。”
“媽,你若是覺得兒子做的不對,你就打我罵我,千萬别再哭了。你這一哭,哭的我心都碎了,嗚嗚。”
半晌,薛姨媽才收了眼淚。
她忍不住抱着薛蟠說道:“蟠兒,媽沒怪你,媽是高興的!我蟠兒真的長大了,如今也上進,也能賺錢,懂的孝順娘照顧妹妹了。”
“我便是立刻就死了,也能放心了,也能閉上眼睛。到了九泉之下,見了你爹,見了薛家的祖宗,也有了交代了。”
這麽說着,薛姨媽早又流下眼淚來。
薛蟠哭道:“媽你說什麽呢?你一定長命百歲,你還沒等我娶妻生子,還沒等妹妹出嫁呢……”
一家人抱頭痛快哭了一場,好容易才收了眼淚。
母子三人淨過面之後,薛姨媽倒是想起了正事。
她忍不住問道:“蟠兒,我剛才隐約聽你說,你這生意是和人合作的。到底是和誰合作?這香水方子又是從哪裏來的?”
薛蟠頓時說道:“媽,和我合夥的人,正是環哥兒。上一次我給環哥兒陪不是,還送給他三千兩銀子,媽不是還把我叫來訓斥了我一頓嗎?”
“媽,你再也想不到,正是因爲這一頓飯,這三千兩銀子,我才入了環哥兒的眼。環哥兒說,我以前倒有幾分看不上你,隻這一次,倒是合了我的眼法。”
“又說什麽仗義多從屠狗輩,負心每是讀書人。然後環哥兒便問我要不要學好,想不想賺錢?我自然說是想,我何嘗不想能做大事,讓母親妹妹不爲我擔憂?”
“媽、妹妹,你們再也不知道環哥兒的好。環哥兒說,我一身毛病,若是不改,便是合作,怕也難走的長遠。”
“我答應都改,環哥兒便勸我學好,不要和東府那起子混賬走的太近,不要惹事生非。我都答應了,環哥兒才肯和我合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