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鍾玉是主考官,這本範公文集對賈環來說,可謂是雪中送炭。
看完這本文集,賈環就能對範鍾玉的行文喜好,有一個根本的了解。
然後考試行文的時候,就會有所側重,投其所好,中舉的機會必将大增。
這樣想着,賈環拿起這本範公文集,開始翻看起來。
賈環的讀書速度一向是很快的,即便是字字認真閱讀,大半天的功夫,他也讀完了這本範公文集。
讀完之後,賈環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這位範公很厲害啊!讀完他的文集,賈環都不得不承認,這位範公的文章,已是自成一家,形成了自己的風格。
或許比曆史上那些文章大家還要差了一些,但也是一時之選。
自己的文章比之範公的文章,差了不少火候啊。
不過科舉考試嘛,既是命題作文,又是限時作文,難度自然是不一樣的。
即便是讓範公做這種限時限題的文章,他也做不到那樣精緻和優美。
賈環對範公的文章,有了大概了解。
八月初九,鄉試第一場考試就會正式開考,這幾天時間,賈環以範公的文章爲藍本,正逐漸熟悉他的風格。
當然了,賈環也不會一味模仿。
文如其人,通過文集,賈環大約能看出這位範公的人品。
若是一味模仿,未必就能讨好的。
而這幾天功夫,身體漸漸好起來的趙夫人,卻是忙碌起來。
她是忙着幫賈環收拾考試用品,雖然并沒有多少東西,也不用提前幾天就做準備。
但是她總覺得她虧欠賈環太多,鄉試在即,若是不爲賈環做些事情,她心裏也難安的。
時間一天天過去,很快便來到八月初八。
賈環早早起床,在晴雯服侍下穿衣洗漱,然後吃過晴雯做的早點,他提着考籃出門。
額,鄉試正考是八月初九,不過考生需要提前一天進考場。八月初八這一天,考生就要前往考場了。
晴雯一直将賈環送出府去,然後說道:“三爺這一去,必定旗開得勝,馬到成功,高中狀元。”
哈哈,又是一個不懂科舉流程的小丫頭,哪兒就狀元了。
賈環也懶得給她解釋,揮揮手,徑自上了馬車。
額,這幾天,門口站崗的兩個錦衣衛差役已經離開,不在趙府門口站崗。
趙府門口,也有馬車敢登門了。
這輛馬車,卻是早早就定好的。
不多時,馬車便将賈環送到考場門口。
這個時間,還不到淩晨,嚴格說起來,這時候還要算八月初七的深夜。
不得不說,這個考試時間,真的非常陰間。提前一天進考場還非得安排這麽早。
淩晨零點鳴放第一發号炮,半小時後鳴放号炮兩發,一點左右鳴放号炮三發。第三遍号炮後,打開考場大門。
淩晨三點左右在門前點名,省内幾十上百府縣的生員以十幾人爲一隊,稱爲“起”。一起大約包含七八個府縣。
第一起點名時挂一個燈籠,豎立寫有時刻和某起的大旗。
完成點呼的考生來到第一個入口“頭門”接受搜身。除了文具,寝具和簡單的炊具也可以攜帶入内,但印刷品和筆記一律禁止。
四個衛兵搜檢一個考生,一旦發現違禁物品就可獲得白銀三兩作爲獎賞,因此搜查極爲嚴格,甚至剖開包子檢查裏面的餡。
賈環再一次遭受到強人鎖男的侮辱性搜身,這一次,他可是連賈府這道擋箭牌都沒有了。
查完攜帶的物品,考生會拿到稱爲“照入箋”的竹牌,來到第二道門,也就是儀門。
考生提交照入箋後,接受服裝檢查,拜領印有考試守則的小冊子,稱作“三場程式”。
最後來到第三道門,也就是龍門。龍門内就是考試的地方,擺放着上萬張座席,看起來如同迷宮一般。
鄉試的考場稱爲“貢院”,是各省城的常設建築。隻不過三年才使用一次。
考生各自進入指定的号舍,考生全部進場完畢後鳴炮,同時關閉所有入口,由監臨官封印,第三天考試結束前都不得開啓。
考生進入号舍後,整頓室内,做好在裏面度過兩夜的準備。
飲食按規定是由官府提供,但其實量少而又劣質,考生常常自備包子、饅頭等。師母給賈環準備的是饅頭,這時候天氣還很炎熱,準備包子的話,怕是第二天餡就要酸掉。
八月初八晚上,賈環就可憐兮兮地在狹窄的号舍裏睡了一晚。
賈環實在想不出提前一天進入考場的意義何在。
額,大概是因爲考生太多,足足有一萬多人的緣故吧!
初八這一天,光是排号進考場,全部忙碌完就用了大半天的功夫。初九現排的話,時間真的來不及。
初九早上分發事先寄放的答題用紙和印有試題的題紙。
同時,再次檢查進入号舍的考生是否本人,點檢結束後在答卷上蓋上“對”的印章,稱爲“對号戳”。
第一天的試題是四書三題,四書文的正文不得超過七百字,加注和塗改加起來不能超過一百字。
賈環打開試卷,先看第一題,當他看到題目的時候,精神不由一振。
咦?這道題目很熟悉啊,好像在哪裏見過似的。
題目是:《百姓足,孰與不足》(論語·顔淵)
這道題目,實在是太熟悉了,賈環懷疑背誦過這道題目的時文。
仔細回想了一番,原來不是在這個世界背的,而是在後世上學的時候,背誦過這篇文章。
上過教科書的文章,其優秀程度可想而知。
并且這篇文章在這方世界是沒有出現過的,這樣賈環就徹底放心了。
然後他又看了看後面兩道題目,确認再沒有這麽好的運氣。
不過賈環也不灰心,有一道熟悉的題目,已經僥幸之至了。
接下來,賈環開始在草稿紙上書寫第一篇文章。
雖然文章幾乎就印在腦海之中,但是還是要先寫在草稿紙上的,并且還不能一字不易。
不多時,草稿紙上便呈現出了這篇文章:
民既富于下,君自富于上。
蓋君之富,藏于民者也,民既富矣,君豈有獨貧之理哉?有若深言君民一體之意,以告哀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