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怎麽樣？”
盛紘見大夫号完脈，連忙問道。
“大人，貴妾受了外傷身體虛弱，心情郁結下又感染了風寒，有些嚴重。風寒藥物可以醫治，但是心病還需心藥醫。若是不能解開心結，藥石也沒有多少效果。”大夫說道。
“多謝大夫，勞煩大夫開個方子，心病的事情，我會想辦法的。”盛紘說道。
“是。”
盛紘讓雪娘給大夫二兩賞錢，跟着大夫前去拿藥。
“霜兒，你聽到了麽？你沒有大礙，隻要你能好起來，我什麽都答應伱。”盛紘抓着林小娘的手，深情的說道。
“紘郎待我情深義重，我十分滿足，并無所求。隻求紘郎讓墨兒前去跟着嬷嬷學些規矩，以後能嫁個好人家就行了。”林小娘柔聲道。
林小娘現在可憐兮兮的樣子，那叫一個我見猶憐，讓盛紘的心都要化了。
聞言連連點頭：“好好好，我都答應你。”
雪娘領着大夫從林栖閣出來，走到一個無人的地方，四處張望了一下，從袖子裏掏出一張銀票遞了過去，說道：“管好你的嘴。”
“嘿嘿，你放心。”大夫将銀票收起來，笑眯眯道：“我給汴京好多官宦人家看病，嘴巴甚言，不會亂說的。”
雪娘又叮囑了幾句，将大夫送到府門口，讓一個小斯跟着去拿藥，便回到了林栖閣。
……
葳蕤軒
自從林小娘受了罰，盛紘這幾日一直在她這裏安歇，讓王氏很是開心。
算着時間盛紘快回來了，便讓人做了一桌子菜。
然而左等又等不見盛紘回來，便派劉媽媽前去打聽。
“大娘子，不好了。”
劉媽媽急匆匆的走了進來，說道：“大娘子，聽前院的人說，雪娘一直在府門口守着，主君一進府，她不知道和主君說了什麽，主君便前往了林栖閣。我去打聽了一下，說是林小娘病的不輕。”
“我當那個賤人被禁足後就會老實一點，沒成想才幾日，又開始興風作浪了。”王大娘子聞言罵罵咧咧道：“主君又不是大夫，病了不請大夫，反而把主君請了過去，一看就是裝病。”
“大娘子，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她早不病晚不病，偏偏這個時候病。我覺着她是不是知道孔嬷嬷的事情了，想把四姑娘也送過來跟嬷嬷學規矩。”劉媽媽說道。
“想都别想。”王大娘子氣乎乎道：“一個庶出，也配和嬷嬷學規矩？”
要不是人是老太太請來的，明蘭又養在老太太跟前，她都不想讓明蘭跟着學。
跟宮裏嬷嬷學規矩，并不在乎學到多少，這玩意就和後世的名校畢業證一樣。
說親的時候，别人家一聽跟嬷嬷學過規矩，也會高看幾分。
在王大娘子看來，隻有嫡女才有資格。
“我的大娘子，如果主君要是提讓四姑娘也跟着嬷嬷學規矩，你可千萬不能這麽說。”劉媽媽連忙說道。
“我知道官人不喜歡聽到什麽嫡庶之分，自然不會這麽說。不過想讓墨蘭那個死丫頭跟嬷嬷學規矩，休想！”王大娘子說道。
“大娘子你是嫡母，當家大娘子，若是真不答應，難免有失嫡母和大娘子的風範。依我看主君要是真說了此事，你不如就答應下來。”劉媽媽勸道。
在她看來，不讓四姑娘去，根本站不住腳，反而會惹怒主君，并不是明智的選擇。
更重要的是，這件事根本阻止不了。
“不行！”王大娘子說道：“我一旦答應，那個賤人豈不是要得意了起來？”
劉媽媽心中着急，卻沒有辦法，她了解王大娘子的性格，現在正在氣頭上，根本勸不了。
王大娘子知道盛紘去林栖閣了，幹脆也不等他，自己一個人用了飯，把剩下的菜全賞賜給了下人。
歇了一會，便讓人伺候洗漱，準備休息。
盛紘在林栖閣，一直等林小娘用了藥睡了下去，想到答應林小娘的事，叮囑下人好生照料，便離開了林栖閣。
雪娘将盛紘送出去，看着他出了林栖閣，才走進屋子。
“小娘，主君已經走了。”雪娘說道。
床上本來睡着的林小娘睜開了眼睛，坐了起來，哪裏有一點生病的樣子。
“大夫那邊不會出問題吧？”林小娘問道。
“放心吧小娘，那個大夫我打聽過，給許多官宦人家看病，從來沒有亂說過什麽。而且我還使了銀子，沒問題的。”雪娘說道。
林小娘聞言點了點頭，笑道：“墨兒的事算是穩了。”
“大娘子那邊怕是沒有那麽輕易答應吧？”雪娘擔憂道。
“呵呵，她越是反對，這件事越沒問題。王若弗也就是命好，投到了好人家，才能當上大娘子。以前王家老太爺還在的時候，她對老爺頤指氣使就算了。王家沒落後，她還是如此。老爺一提，以她的脾氣，肯定會鬧起來。我們這個老爺，可是吃軟不吃硬的。”林小娘冷笑道。
對于王大娘子她很是看不上，說是世代簪纓人家，可是心計連尋常人家的女子也比不過。
……
盛紘回到葳蕤軒，看到王大娘子正在寬衣，準備睡覺，微笑道：“爲夫還未回來，娘子怎麽都要歇了。”
“呵呵，我聽說官人去了林栖閣，以爲在那邊歇了呢，就沒有等官人。”王大娘子冷淡道。
盛紘被王大娘子的态度，弄得有些惱火，不過一想到自家還有事要跟王大娘子說，隻能壓下怒氣，說道：“我是聽說林小娘生病，去看看而已。她現在還在受罰期間，我怎麽會歇在那邊？對了，我還沒用飯呢，廚房留的有飯麽？”
“妾身還以爲官人晚上不回來了呢，便把飯菜都賞了下人。”王大娘子冷着臉說道。
盛紘臉色有些不快，讓人去小廚房做些飯菜過來，吃完以後，才回到裏間。
盛紘看着躺在床上，背對着他的王大娘子，推了推她，說道：“我有件事跟你說下。”
“時間不早了，官人還是早些歇着吧，有什麽事明日再說。”王大娘子說道。
“也就兩句話的事情。”盛紘在床上坐下來，說道：“我覺着墨兒也不小了，女子家詩詞學的多，也沒多大用處，還是要多學些規矩。幹脆讓墨兒也跟着兩個妹妹一起學規矩吧。”
王大娘子坐了起來，看着盛紘說道：“前幾日官人說是我處事不公，墨蘭才會私闖前廳。孔嬷嬷要來家中教姑娘們學禮儀，也是官人說墨蘭最懂規矩不用學的。”
那日盛紘處置了林小娘，對王大娘子也沒好臉色。
雖說王大娘子那日确實沒有叫如蘭來前廳，但是她提前通知如蘭，卻沒有通知其墨蘭和明蘭。
因此他把王大娘子也給說了一頓。
老太太請孔嬷嬷來，提前把盛紘和王大娘子叫過去通了氣的，當時盛紘因爲覺着不怪墨蘭，有些心疼。
他覺得學習規矩十分苦，加上墨蘭一直喜好詩文，就在老太太那說，不讓墨蘭去學。
老太太對此也懶得多說，也沒多說。
“我當時不是思慮不周麽？後來想想，幾個姑娘都大了，家中私塾有外男在，繼續讀書也是不好。”盛紘說道。
“官人，這個事你和我說沒用。汴京不知多少名門勳貴想請孔嬷嬷去家中教導姐兒規矩。要不是看在老太太的面上，咱們盛家求都求不來的。一般向孔嬷嬷這樣的人最是守規矩了，哪裏願意教庶女。她願意教明蘭也是看着母親的面子。官人要是想讓墨蘭去，就自己去說吧。”王大娘子說道。
“庶出庶出，你天天把嫡庶挂在嘴邊，難怪如蘭張口閉口就是嫡庶，全是跟你學的。”盛紘冷着臉道。
王大娘子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但是她的脾氣又拉不下臉來道歉，隻能躺下側過身去，不在說話。
“哼！”
盛紘冷哼一聲，離開了房間，本想去林栖閣的，但是想到林小娘有病在身已經睡下，怕打擾到她，便前往了另一個小妾院子安歇。
第二日一早，壽安堂内，老太太正在和孔嬷嬷叙舊。
兩人相識多年，昨天晚上住在一起聊到半夜，感覺有說不完的話一樣。
就在這時，丫鬟進來禀報，說主君和大娘子領着兒女過來問安。
沒一會，盛紘領着幾個子女走了進來，向老太太和孔嬷嬷行禮問安。
老太太擺了擺手，讓他們坐下。
“孔嬷嬷願意來家中教導姐兒規矩，盛家萬分感激。不知在家中住的可還舒服，下人可有怠慢？”盛紘笑道。
“盛大人說的哪裏話，我今日雖有些體面，不過都是諸位貴人給的面子。說到底我在宮裏也不過是一個奴婢。而且我和老太太乃是故交，不用如此客氣。”孔嬷嬷笑道。
“那就麻煩孔嬷嬷了。”盛紘客氣一聲說道：“家中還有個姐兒，之前沒說，想勞煩孔嬷嬷多辛苦一點，一塊教了。不知孔嬷嬷意下如何？”
“呵呵，多一個也無妨。”孔嬷嬷見老太太點了點頭，笑着說道。
“多謝孔嬷嬷，家中姐兒不懂什麽規矩，有什麽不好的，你隻管打罵。”盛紘說道。
“在我看啊，規矩是用來彰顯德化，明正倫理行止的。規矩是要的，但是也不用那麽苛刻，用心即可。而且老太太的孫女哪有差的。”孔嬷嬷笑道。
盛紘陪坐着閑聊了一會，用了飯便告辭離開了。
回房換了官服，準備前去宮城辦公，臨走前派人去通知墨蘭，讓她去跟孔嬷嬷學習規矩。
盛紘離開後，王大娘子也領着孩子告辭了。
長柏幾個哥兒還得去學堂讀書，幾個姐兒也要回去收拾一下，前往孔嬷嬷那學習規矩。
等人都走後，孔嬷嬷笑道：“我就聽說家中有三個姐兒，但是昨日大娘子跟我說隻需要教兩個，還覺着有些納悶呢，我記着你也不是那種在乎嫡庶的人。”
“唉。”老太太歎了一口氣，把事情大概說了一遍，說道：“讓你看笑話了。”
孔嬷嬷聽完，奇怪的看了老太太一眼，說道：“你怎麽修身養性到如此地步了？你當年的派頭哪去了？”
以她對老太太的了解，一個寵妾而已，想收拾還不簡單。
老太太搖了搖頭，苦笑道：“紘兒說到底不是我親生的，何必讨人嫌？況且我也老了，折騰來折騰去，到頭來還不是一場空？”
孔嬷嬷冷笑道：“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當初你那夫君死的時候，你要錢有錢，老勇毅侯還在世，你想再嫁也不是難事。找個人一嫁，兒子一生。過自己的小日子豈不美哉？可你偏偏死腦筋，要給他守節，過繼個庶子在名下，撐起整個盛家。結果呢，搭上自己的嫁妝，連娘家也得罪了。給他請名師、督促他考了功名，娶了媳婦，生兒育女。”
“然後呢？你功成身退，縮在一旁當個活死人，真是不知所謂。”
孔嬷嬷爲老太太感覺不值，氣呼呼的說道：“你雖然不是他生母，卻是他嫡母，對他恩重如山。大可挺直腰杆子擺譜，有什麽好顧忌的？看着不順眼的該管就管，該罵就罵。我朝以孝治天下，他但凡對你有絲毫不敬，就别想在官場待了。不管怎麽樣，把自己的日子過舒坦了。你就算不爲自己，也得爲你那過繼來的孫子，和那個寶貝孫女。”
老太太被喯的一臉唾沫，卻又無法辯駁，隻得轉移話題道：“你看我那孫子和明丫頭如何？”
“很不錯。”孔嬷嬷沉吟了一會說點：“哥兒年紀尚小，不過看他對你甚是恭敬，看着也十分聰慧，從小好好教導，長大應該差不了。”
“那丫頭是個好的，看着好像沒心沒肺的，但是我從她眼神中看到了淡泊、明淨和豁達，好像什麽都看的明白，卻又不放在心上。穩重守禮，知道不在人前招眼，比你強，不枉你待她跟心肝寶貝似的。”孔嬷嬷說道。
老太太聞言笑了：“哪有你說的那麽好。”
“好不好你心裏清楚，我說的那些話你多想想，就算不爲了自己，也得給你那個孫女樹立個榜樣。不然她出了門子，也學你，得被人給欺負死。”孔嬷嬷說道。
老太太笑着點頭，她知道孔嬷嬷是爲她好，不然也不會說這些肺腑之言。
聊了一陣，孔嬷嬷感覺時間差不多了，便前往了學堂。
這次盛家專門把壽安堂旁邊的院子收拾出來，給孔嬷嬷居住，教導姐兒。
不過孔嬷嬷昨天在老太太那邊居住，并沒有過來。
除此外盛家還安排了幾個丫鬟，不過孔嬷嬷沒有要。
教導姐兒，需要丫鬟輔佐，盛家的丫鬟顧忌幾個姐兒的身份，未必敢管。
感謝csj壯壯的打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