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文紹沒有理會外面發生的事情,每天在家逗弄女兒倒是快活。
這天,袁文紹正在花園陪女兒玩耍,張安匆匆走了過來。
“主君邕王派人送來請柬,請主君明日傍晚去邕王府赴宴。”張安說道。
“什麽?”
袁文紹一怔,邕王在局勢沒有明朗前,怎麽敢公然宴請他這個武将的。
難道就不怕官家猜忌麽?
“雯姐兒,爹爹有點事情,你先在這玩,爹爹一會過來陪你。”袁文紹沖女兒說道。
雯姐兒撅了撅嘴,說道:“那爹爹要快些。”
“嗯,爹爹會很快來陪你的。”
袁文紹揉了揉女兒的頭,在她不滿的眼神中,帶着張安離開了。
“去,去把甯先生請來。”袁文紹說道。
“是。”張安應了一聲,匆匆而去。
袁文紹來到正廳坐了一會,張安領着一個年約六旬的老者走了進來。
“見過将軍。”老者行禮道。
袁文紹擺了擺手,說道:“甯先生不用多禮,坐吧。”
甯先生名叫甯志廣,曾經官拜正四品的禮部給事中。
因反對改革,被當今官家找了個借口貶到了嶺南。
五年前皇子出生,官家大赦天下,才得以赦免,卻沒有複官。
機緣巧合之下被袁文紹碰到,聘請到家中當了幕僚。
“張安應該跟伱說了吧?甯先生對邕王突然宴請我之事怎麽看?”袁文紹問道。
“将軍,我聽聞後,仔細想過,邕王之所以急着拉攏将軍,應該是爲了錢财。”甯志廣說道。
袁文紹眉頭微皺,說道:“甯先生的意思是因爲琉璃閣?”
琉璃閣是他這些年搗鼓出來,掙錢的東西。
袁文紹想了許多賺錢的辦法,最終選擇把玻璃弄出來。
玻璃燒制他雖然不太懂,但是卻知道玻璃需要大概的材料。
用了兩年多時間,工匠們終于把玻璃給搗鼓了出來。
其實大周也有玻璃,被稱爲琉璃。
琉璃非常精美,但是在透明度上比起玻璃就差遠了。
然而在古代又沒人見過玻璃,這種透明的玻璃,十分受到上層貴族的喜歡。
袁文紹深知物以稀爲貴的道理,一直惜售。
其實以大周的消費水平,他完全可以大量供應,靠着玻璃,富可敵國也不在話下。
但是袁文紹不敢,錢太多了,必然引人觊觎,甚至官家也會猜忌他。
他一個武将,又有大量的财富,官家能放心就怪了。
正因爲如此,他才沒有大規模售賣。
即便如此,幾年時間,也賺取了幾百萬兩銀子。
要知道朝廷的收入,一年也就在七八千萬兩銀子左右。
但是去掉各種必要的開支,最多也就剩個三五百萬兩,若是哪裏出現個天災,或者戰事,甚至還會入不敷出。
他一年收入百萬銀子,已經十分惹人眼紅了。
“邕王雖然沒有兖王強幹,但是也不是傻子,加上有許多投靠他的官員幫着出主意,他不可能不知道,現在不适合拉攏武将。但是他偏偏這麽做了,我想來想去,隻有這一個可能。”甯志廣說道。
袁文紹聞言沉吟了一會,贊同的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急于站隊的,爲的無非是升官發财。
升官目前兩個王爺還做不到,隻能給錢了。
他們要想得到更多的人支持,自然要花錢拉攏。
邕王和兖王雖然都是王爺,但是大周對宗室的待遇并不是很高,平常倒是富貴,但是在這種時候,錢就不夠用了。
兖王母族乃是北方大族,家中在北方軍中也有不小的影響力。
自古以來争奪儲君之位失敗的,有幾個有好下場的?
兖王要是失敗,他的母族也會受到很大的影響,在這種時候自然會毫無保留的支持兖王。
在這一方面,邕王就比兖王差多了。
兖王背後的勢力,和他拉攏到的官員都比邕王多,因此現在兖王的呼聲也是最高的。
在這種情況下,邕王也就顧不上那麽多了,要是能拉攏到袁文紹,就能得到大量的錢财,來扭轉局面。
“甯先生覺得我現在應該怎麽做?”袁文紹皺着眉頭,手輕輕的敲擊桌面,顯的有些煩躁。
“将軍身份敏感,不能早早站隊,直接拒絕倒是最好的辦法。不過邕王成爲儲君的可能性最大,也不能得罪,将軍可以報病在家修養。”甯志廣說道。
“甯先生看好邕王?”袁文紹驚訝道。
他熟知劇情,自然知道是邕王最後獲勝了。
不過因爲其太過得意,加上過于寵愛女兒,派人擄走了榮飛燕。
榮飛燕雖然隻是官家寵妃的妹妹,但是榮飛的兄長可是掌握着禁軍。
邕王直接把人推向了兖王,讓兖王有了發動兵變的機會。
不然哪有趙宗全什麽事。
但是甯志廣能早早的看出邕王機會最大,也令人驚訝了。
“呵呵,兖王雖然強幹,但是他有兩個缺點,第一,子嗣不豐,隻有一個兒子,官家或許想選個能力更強的,但是也擔心兖王以後出現相同的情況。第二,兖王背後勢力太大,而且還是軍方的。一旦兖王登基,爲了掌控天下兵馬,必然會重用北方将領,這一點是官家很不願意看到的。”
“而邕王不同,雖然平庸了一些,背後卻沒有什麽大勢力,而且子嗣衆多。綜合來看,他成爲儲君的機會更大。”甯志廣說道。
袁文紹點了點頭,說道:“多謝甯先生提醒。稍後我便派人去宮中報病。”
甯志廣想了想說道:“将軍最好小心點韓大相公。”
袁文紹眉頭一挑,疑惑道:“什麽意思?”
“我也是這兩天才想明白的,韓大相公率先上奏讓官家過繼宗嗣。這件事确實關乎天下安危,韓大相公率先上奏,天下士子無不敬佩。然而他起了頭後,卻任由其他人發揮,自己反倒是一言不發。官家雖然答應了過繼宗嗣,但對當日百官逼宮之事甚爲惱怒,這幾日已經連續罷免陳相公等十幾個當初主張過繼宗嗣的官員了。”
“守舊派當年被官家打壓的不成氣候了,陳相公爲首的中立派也因爲立儲之事貶的貶,降的降,現在朝中根本沒有人能和韓大相公争鋒。”
“不得不說韓大相公的手段真是高明,借立儲之事,不僅提升了自己的名望,還打擊了政敵。”甯志廣一臉感歎道。
袁文紹沒想到其中還有這樣的内情,疑惑道:“韓大相公難道就不怕官家連他也一起貶了?”
“呵呵,他是大相公,這種事情他必須的站出來,不然天下人怎麽看他?他隻起了個頭,就置身事外,就是向官家表明,他隻是職責所在。官家心裏肯定生氣,但是也不會因爲這個就把他也貶了,大相公的位置至關重要,朝中因爲立儲本就動蕩不堪,要是動了大相公,局勢将更加混亂。官家就算爲了穩定也不可能動他的。”甯志廣說道。
“多謝甯先生提醒,我會注意的。”袁文紹沉聲道。
他爹多次讓他小心韓大相公,甯志廣現在也這麽說,袁文紹自然不敢小看。
“将軍要是沒有什麽事,那我就告退了。”甯志廣起身行禮道。
“甯先生慢走。”
等甯志廣離開後,袁文紹沉思了一會,讓張安去皇城樞密院替他告病假。
然後把裝病的事情告訴華蘭,讓她告誡家中下人,不要亂說,便去陪女兒玩耍了。
……
邕王府
邕王得知袁文紹告病的消息,臉色有些難看。
世上哪有這麽巧的事,他這邊剛剛下請柬,袁文紹就病了。
他之所以選擇拉拉袁文紹,除了錢财外,還有别的考慮。
他在軍中沒有什麽勢力,就算以後登基,也需要一些信的過的将領掌控兵馬。
至于會不會被官家猜忌,經過幕僚分析,他根本不太擔心。
袁文紹在西北立功,算是西北派系的人,招攬袁文紹可以向西北派系示好。
而袁文紹又沒有和西北派系有過深的來往,拉攏他,官家肯定會有些想法,卻也不會太過在意。
現在被袁文紹裝病拒絕,他所有謀劃都落空了。
向西北派系示好倒是不急,但是他現在非常缺錢。
不能得到袁文紹的錢财,才是他最煩躁的。
等到傍晚,邕王派人把投靠他的官員中身份最高的幾個請了過來,酒宴過後,邕王将幾人請到了書房。
“諸位,本王現在非常缺錢,不知幾位可有什麽辦法?”
“王爺,不是有不少勳貴人家投靠王爺麽?這些勳貴人家雖然都沒落了,但是錢财方面卻是不缺的,也該他們出出力了。”吏部右侍郎楊仁勤笑道。
“王爺,楊大人說的有道理,勳爵人家好些都是祖輩幾代積累,錢财不少,他們支持王爺總不能隻在後面搖旗呐喊吧?”
邕王聞言有些猶豫,說道:“本王問他們要錢,會不會引起他們的不滿?”
他也擔心找那些投靠他的勳爵人家要錢,會讓這些人不滿,轉而投靠兖王。
投靠他的勳爵,雖說都已沒落了,但是這些人家都是開國時期的功臣,影響力還是有的。
“王爺放心,沒有人會喜歡兩面三刀之人,他們就算轉投兖王,也不會受到重視。而且王爺問他們要錢,他們反而會覺得王爺以後能給他們更大的回報,沒準還會很開心呢。”楊侍郎笑道。
邕王仔細想想覺着有道理,放下心來。
第二日便把支持他的勳爵人家,都給請了過來。
能這麽急着站隊的,都是已經早已沒落,空有爵位沒有實權的人家。
和之前的袁家有些類似。
不過和袁家不同的是,他們比袁家有錢多了。
畢竟他們沒有像袁家被沒收祖産。
太祖當年雖然定下了重文輕武的基調,但是在錢财上對待勳爵還是很大方的。
這些開國封爵的人家,都被賜予了大量的田地。
近百年的積累,錢财還真不少。
正如楊侍郎說的那樣,這些勳爵人家聽說邕王要錢,不僅沒有不快,反而非常高興,紛紛慷慨解囊。
在他們看來,他們在朝中沒有什麽影響力,就算邕王以後當了皇帝,論功行賞他們也排不上号。
現在好了,邕王拿了他們的錢,以後肯定不會虧待他們。
投靠邕王的勳爵有二公五侯十三伯,總共二十家。
這些人一共給邕王貢獻了一百五十萬兩的銀子,不得不說真的很有錢。
邕王拿到銀子後大喜,天天宴請官員給官員送禮,在他的‘禮’賢下士下,倒是讓他拉攏了不少官員,一時間有了和兖王分庭抗禮之勢。
邕王的動靜自然瞞不過兖王,兖王也如法炮制,弄了大量錢财,再次将邕王的風頭蓋了過去。
官家對此不聞不問,好似默許了兩人的做法。
外面的局勢袁文紹也知道,不過他一直報病在家修養,就連孫浩劉磊他們前來探望,也給拒絕了。
這一日,盛家學堂休沐,袁思雯吵着要去盛家玩。
袁文紹算算日子,自己裝病也有七八日了,也該‘好’了,便帶着華蘭女兒前往了盛家。
上次說送筆,後來因爲立儲之事弄的也給忘記了,這次袁文紹還專門叮囑華蘭帶上幾支筆。
……
“幾個姑娘讀書識字是爲了明理,哪裏需要這麽貴重的筆。明丫頭那個字本來就寫的不好,拿着這麽貴的筆,怕是更不敢寫咯。”盛老太太笑道。
“祖母。”明蘭羞的跺了跺腳。
“好好好,我不說了,現在明丫頭是大姑娘了,知道害羞了。”盛老太太笑着說道。
“祖母,就是幾支筆罷了,在庫房放着,也是浪費。”袁文紹笑道。
“曾外祖母,我想和五姨六姨出去玩。”袁思雯正是好動的年紀,哪裏坐的住。
“雯姐兒!”華蘭不滿的瞪了她一眼。
“今天外面太陽不錯,你們帶雯姐兒去玩吧。”老太太說道。
“哦哦,去玩咯。”袁思雯沖母親吐了吐舌頭,跑過去拉着如蘭明蘭便往外走。
“祖母,雯姐兒性子頑劣,是我沒有教導好。”華蘭說道。
“她還是個孩子,活潑點不是正常麽?”老太太不在意的擺了擺手。
“母親說的是,我覺着雯姐兒的性格和如兒小時候有點像,以後長大些就好了。”王大娘子笑道。
華蘭:“……”
她沒覺着如蘭和小時候有什麽不同,一想到自家女兒長大後也是這樣,就覺得有些頭疼。
墨蘭欠身行禮道:“祖母,母親,女兒也想跟着去。”
王大娘子一看到墨蘭,臉色就垮了下來,剛想說話,老太太就擺手道:“去吧。”
“多謝祖母。”墨蘭欠身一禮,退了出去。
“前幾日大房那邊送信來,說今年送禮讓長梧跟着過來,就不回去了,看看能不能在汴京找個差事。”盛老太太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