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尚文起身道:“陛下,雖然看着不錯,但是臣一個文官都知道士卒的戰力不能光看表面。臣覺着不如從别的營調一些兵馬比一比,看看實戰效果如何?”
劉尚文乃是從三品的禦史中丞,之前提議演武的便是他。
官家聞言看向英國公,問道:“劉卿說的是否可行?”
“回陛下,軍中平常爲了練兵,也有實戰,在木制武器上用布包裹白石灰,沾上白石灰者便被淘汰。不過一個不注意還是會受傷。”英國公說道。
官家沉吟了一下,說道:“按你說的來比吧,朕聽聞輔運親自訓練的士卒,戰力很強,就從你麾下調一千人來比。”
“是!”英國公應了一聲退下去安排了。
袁文紹對此倒是沒有太過擔心,木制武器雖然會受傷,但是和真正戰場拼殺還是有區别的。
明知道不會死,士卒們根本不存在懼意。
沒多久,英國公調集來一千士卒,和袁文紹選出來的一千人在校場上各站一頭。
雙方在都尉的指揮下,結成戰陣,緩緩向對方靠近。
因爲隻是演練,并沒有配備弓箭。
不然那玩意就算去掉箭頭,萬一射中了眼睛,也能給人射瞎。
戰場上兩方你來我往,不時的有人淘汰出局。
兩方都尉,也根據戰場情況,不時的改變戰陣。
這會變陣快的好處就體現出來了。
英國公訓練的士卒,确實比袁文紹訓練的在戰鬥力上要強上不少。
但是在變陣上卻要滿上一些,每次都被袁文紹這邊趁着變陣的時候,造成不少損傷。
後面領隊的都尉甚至都不敢輕易變陣了。
最後英國公一方全員淘汰,而袁文紹這邊也隻剩下幾十人了,可謂是慘勝。
“陛下,忠勇伯一方隻是慘勝,可見此訓練方法隻是表面看着好看,實際戰鬥力并不強。”劉尚文壓制不住心中的喜意,笑着說道。
官家淡淡的撇了他一眼,說道:“整個大周,有幾人在練兵上能勝過英國公?雖說這次英國公選的兵馬,他訓練的不久,但是袁卿能勝,證明他的練兵之法還是有可取之道的。”
“陛下說的沒錯,但是如此練兵消耗的比往常多上三四倍,如果國庫不豐,根本支撐不起啊。”劉尚文說道。
“是啊陛下,去年北方不少地方幹旱,減免了稅收加上赈災,朝廷的錢糧如今有些捉襟見肘了。”有人出聲附和道。
官家擺了擺手說道:“伱們說的,朕都知道,這樣吧,骁勇營照舊,從禁軍再調集兩萬人過來,交由忠勇伯一起訓練,每三個月一換。”
涉及禁軍沒人再敢多言,官家對這次的演武很是滿意,給骁勇營将士一些賞賜,便下令回宮了。
這次演武,袁文紹雖然隻得了一些錢财賞賜,但是卻領命訓練禁軍,一時間也沒人敢找他麻煩了。
……
時光匆匆,轉眼五年多時間過去了。
此時正值深秋,天氣有了涼意。
景明坊内,距離樊樓不遠的一處宅院,一個四五歲大小,長的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從側門探出頭來,看着街頭熱鬧的景象,露出一個可愛的笑容。
門口站立的兩個護衛,連忙行禮道:“見過大小姐!”
“嗯。”
小女孩點了點頭,跨了出來。
“雯姐兒,不是說就在門口看看麽?”
一個八九歲的丫鬟追了出來。
小女孩撅了撅嘴,說道:“我想去找五姨和六姨玩。”
“我的雯姐兒,你要去可以跟主君和大娘子說啊,這麽跑出來,要是讓主君和大娘子知道,肯定會責怪奴婢的。”丫鬟苦着臉說道。
門口的兩個護衛聞言對視了一眼,上前隐隐的将小女孩的路給擋住了。
“門口來往的人多,沖撞大小姐就不好了,大小姐還是回府吧。”其中一個護衛說道。
“都怪你!”
小女孩瞪了一眼丫鬟,氣呼呼的走了進去。
“雯姐兒等等我。”丫鬟連忙追了上去。
“你别跟着我,要不是你剛剛亂說,我怎麽會被侍衛堵住。”
小女孩滿臉的不高興,繞過影壁,看到一個身影愣住了。
“雯姐兒,你要去盛家好歹也要跟大娘子說一聲,讓人準備馬車,總不能走…”
丫鬟一邊追着小女孩一邊說着,突然看到前面有個男子,連忙行禮道:“見過主君。”
袁文紹擺了擺手,看着小女孩說道:“雯姐兒,你是不是又想溜出府去?”
五年多時間過去,袁文紹也快二十四歲了,顯的愈發成熟了。
而這個小女孩就是他和華蘭的第一個孩子袁思雯,小名雯姐兒。
袁思雯眼睛一轉,跑上前來,抱住袁文紹的腿,擡頭道:“爹爹,我就是想去找五姨和六姨玩嘛。”
袁文紹看着女兒可憐兮兮的樣子,彎腰将她抱了起來,在她額頭上點了一下,說道:“前幾日不是才帶你去過麽?現在你四姨六姨還在讀書,去了她們也沒時間跟你玩。要不是莊學究明年就要走了,我都想送你跟着你去跟着她們一起讀書了,省的你太太吵着要去。”
如蘭明蘭對于這個外甥女寵愛有加,袁思雯平常也沒個玩伴,也十分粘她們。
莊學究在盛家教學已經五年多了,他本來就年事已高,明年便是三年一次的會試,春闱過後,不管能不能中,他都要回老家了。
算算還有不到半年時間,即便送過去,也沒多大意義了。
“哼,我不喜歡爹爹了。”袁思雯撅嘴道。
袁文紹抱着她一邊往裏走,一邊說道:“等下午你五姨她們快散學了,我帶你去還不行麽?”
兩世爲人,第一次有了孩子,袁文紹自然寶貝的很。
看到女兒不高興,明知道她是裝出來的,還是答應了下來。
“哦哦,爹爹最好了。”袁思雯歡呼道。
屋内的華蘭聽到動靜,走了出來,看着袁文紹抱着女兒走了過來,嗔怪道:“你是不是又答應帶她去我爹娘那邊了?”
“娘子,咱們确實好幾日沒去了,今天去嶽父家裏蹭個飯,想來嶽父嶽母會很開心的。”袁文紹笑道。
“哼。”華蘭不高興的哼了一聲,說道:“你可不能一直這麽慣着她,她過了年就六歲了,該學些規矩了。我聽說海家有個女子私塾,管教甚嚴,回頭托人問問,看看能不能把雯姐兒送去讀書。”
“過幾年再說吧,雯姐兒才多大啊,那麽早學規矩做什麽。”袁文紹感覺懷中的女兒在掙紮,便将她給放下來了。
華蘭好氣又好笑的瞪了袁文紹一眼,心中卻充滿了感動。
自從生了雯姐兒後,她一直沒能懷上孕。
找不少大夫看過後,大夫都說是當年生雯姐兒的時候,傷了身子,要好好養養。
然而這麽多年過去了,她一直沒能懷上,公婆那邊對她都有意見了。
覺得她不能生就算了,還攔着不給袁文紹納妾。
兩年前她不顧袁文紹的反對,堅持要讓袁文紹把小翠和小環納了。
袁文紹拗不過她,隻能答應先将兩人收做通房,等有了身孕,再擡爲姨娘。
然而兩年過去了,小翠和小環都沒懷上,前不久華蘭找兩人詢問,才知道是袁文紹搞得鬼。
袁文紹的想法她大概也能猜出幾分,心裏既感動,又有些生氣。
自己是那種善妒的人麽?
袁文紹要是知道華蘭的想法,一定大呼冤枉。
當年華蘭生孩子的時候,丢了半條命,養了半年多才好過來,可是給他吓壞了。
雖然對于小翠和小環的感情不深,但是袁文紹也不想讓兩人出事。
即便他知道找賀家老太太能給華蘭治好,他也不急着找。
實在是被之前華蘭生孩子的時候給吓壞了。
袁思雯來到母親身邊抱住母親的腿說道:“娘,我不要讀書。”
華蘭瞪了她一眼,說道:“不讀書怎麽行?”
“好了,别說她了,現在是多事之秋,确實不宜送她去海家私塾。”袁文紹說道。
五年前德妃産下一個皇子,官家欣喜若狂,下令大赦天下。
就在今年初,官家的兒子生了重病,兩個月前剛剛夭折。
官家大病一場,已經兩個月沒有上朝了。
官家本來就年近五十,加上這場大病,基本上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汴京看似平和,暗地裏卻波濤洶湧。
許多人都知道官家隻能過繼宗嗣了。
從龍之功可是僅次于開國之功的,誰不想要?
接下來必然面臨站隊問題。
袁文紹知道未來的走向,雖然因爲他的穿越,改變了一些事情,但是大勢卻沒有那麽好改變的。
因此他不想牽連到立儲風波中。
海家雖是清流,但是海家女子私塾,許多汴京權貴人家都在其中。
這個時候送女兒進去,不是明智的選擇。
當然了,也有袁文紹舍不得女兒受苦的原因。
華蘭雖然隻是後宅婦人,但是父親相公都在朝爲官,加上平常和那些官眷來往,也知道一些。
聞言有些擔憂道:“官人,咱們家不會受到牽連吧?”
“呵呵,放心吧,自古以來在立儲的事情上,武将都很少插手。這種事情我是不會參與的。”袁文紹安慰道。
武将和文官不同,身份過于敏感。
文官支持的人失敗,新帝登基不一定會追究,加上大周有不殺士大夫祖訓,了不起就是被貶。
武将則不同,他們要是站隊,弄不好儲君還沒确定,官家就先收拾他們了。
沒辦法,自古宮變的例子并不少。
别說他知道未來的走向,就算不知道,這種事情他都不會參與。
華蘭聞言放下心來,說道:“一會去我父親那邊,你記得提醒一下我爹。”
袁文紹笑道:“放心吧,嶽父爲官最是圓滑,你看他這麽多年,可曾與人來往過密?”
不得不說,盛紘别的方面不說,爲官方面很值得人學習。
盛紘調入京城後,雖然職位不高,拉攏他的人也不少。
但是他從來不得罪人,也不和人來往過秘。
五年多時間,也就升了半品成爲了從五品的工部郎中。
但是這樣的人卻十分穩。
不管發生什麽,都牽扯不到他的頭上。
見華蘭還是有些不放心,袁文紹說道:“等一會去了嶽父家,我和嶽父聊聊。”
……
積英巷,盛家
中院的一個偏院中,傳來陣陣讀書聲。
其中一間屋子内,一個頭發胡須銀白的老者正在講解着《鹽鐵論》。
底下兩排六個學生,三男三女,正在認真的聽着。
這幾人正是盛家的兩個哥兒和三個姐兒,還有齊國公府小公爺。
五年多時間過去,長柏長楓都成爲十七八歲的翩翩少年郎。
盛家的三個女兒,年紀相仿,十二三歲的年紀,正是含苞待放的年紀。
雖然還未及笄,但是因爲盛家基因不錯,三個姑娘長的如花似玉,隻是因爲年齡尚小,顯得有些稚嫩。
想想也是,盛家老太爺當年可是探花郎,長相自然沒得說。
盛紘繼承了父親的優點,長相也不差。
四姑娘墨蘭,長的嬌弱柔美,五姑娘如蘭嬌憨可愛,六姑娘是三個姑娘中長的最好的。
一張圓臉,說話的時候,總感覺像在笑一樣,讓人看着如沐春風,很有好感。
不過當年六姑娘剛來學堂的時候,沉默少言,後面雖然慢慢開朗了起來,但是平常上課經常開小差,一手字寫的十分難看。
然而莊學究最喜歡的便是六姑娘,雖然六姑娘平常看着沒心沒肺的,但是莊學究卻能看出她隐藏起來的機靈。
當然了,也有六姑娘做菜好吃的原因。
之前還有個方航,不過讀了兩年,參加科舉,中了三甲,現在已經在外爲官了。
因爲方航考中科舉,讓莊學究名聲更大,許多人家還想送子嗣過來,弄的盛紘都不好拒絕。
後來還是莊學究自己出面,說年事已高,沒有精力教導給推脫了。
莊學究感覺口幹舌燥,停了下來,端起茶喝了幾口,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說道:“今天就到這裏吧,六姑娘留下來,其餘人可以回去了。”
聽到莊學究的話,衆人都露出了一絲笑容,起身行禮,然後等書童侍女收拾完東西,便離開了。
隻有齊國公府的小公爺磨磨蹭蹭的,好像在那裏找東西。
書童詢問了一下,得知自家公子玉佩丢了,連忙幫着找了起來。
今天一樣八千字,沒有了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