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風在兩人耳邊吹過。
韋扶追上夏雀之時,已至城外一處群山之中,前不着村,後不着店,他拿着刀,夏雀拾起一根木棍充當武器與他對峙。
在她眼裏,韋扶就是一個陰暗且暴戾的冷面男,他拿着刀指着手無寸鐵的她,也符合他的人設,呵呵,她現在懶得跟他說道理。
這個男人的世界裏,沒有道理,隻有死去的繡芸。
兩個對頭冤家直接動手開打,男子出刀淩厲,女子以木棍對之,時不時利用林中的樹做爲遮擋,動作有點狼狽。
暗處,四雙眼睛盯着他們。
其中有一人根據韋扶身上穿的衣裳,再大概看清他長相,知道他是東廠掌刑千戶,無聲地告訴身邊的夥伴他的身份,讓其回去帶人來。
另一名男子點頭,快速向外面跑去。
夏雀節節退敗,被削落幾縷鬓發,險些傷了腦袋。
好險,好險。
能拖一會是一會,她一邊退一邊找機會想逃跑,跟韋扶硬對硬下去,她隻會輸。
對方看出她意圖,憎惡道:“今日一定是你的死期。”
說完,一刀劈來。
“我死也會拉着你陪葬,能拉掌刑千戶陪葬,是夏雀的福氣。”
韋扶聽完她的話,怒氣更盛。
好幾次夏雀都險些被他傷到,還沒找到突破口,不由有些急了,難道她今日就要命喪于此嗎?
在她一個鴿子翻身躲過攻擊後,一支長箭以疾風迅雷之速射向韋扶,他想躲時已經來不及,長箭紮進他的後背處,他踉跄幾步,遠沒有結束,長箭如雨點般地落向他。
這回,韋扶已有防備,躲在一棵大樹後方避開箭雨。
“他受傷了,活捉他。”
一位男子高昂的聲音在樹林中響起。
“是。”兵衛們整齊的聲音傳來,移步往前方走去捉人。
韋扶受了傷,對方人多,就在他準備先離開時,有人攔住他的路,并拔劍向他刺來。
其他人被動靜吸引來,紛紛對男子動起手來。
夏雀早就躲了起來,眼睜睜看着韋扶戰敗被俘,大快人心,惡人有惡報,自然有人收拾。
不過,這些人,是佟家的人。
也是造反的人。
佟家出了幾位高手來抓人,加上韋扶受了傷,體力不如之前那般好,被俘是意料之中。
夏雀本想一走了之,可是都到了佟家的門口,不如進去看看。
佟家所築造的軍營練武場中。
一個男子被綁在架上鞭打,身上出現了一道又一道的血痕,觸目驚心,周圍圍滿了人。
佟洮坐在高台上,比他更高半截的位置,坐着他的大哥佟項明。
對于抓住東廠掌刑千戶這件事,他們很是驕傲。
佟洮站起身來,用着嘹亮的聲音道:“這個人就是東廠掌刑千戶,平時裏殘暴不堪,更是殺了我們諸多兄弟,不能放過他,大家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不過别把人弄死了就好。”
士兵鞭打得更用力了。
周圍響起歡呼的叫聲。
韋扶意識清醒,鞭打在身上的疼痛感,他都能清楚地感覺到,這算什麽,比這更殘酷的他都有經曆過,小痛小癢罷了,有本事就殺了他。
一刻鍾後。
佟項明怕把人打死了,打了個手勢,示意安靜下來。
在場的士兵很是服從,立即噤聲。
他才緩緩開口道:“今日就到這裏,隻要他不死,随便你們怎麽樣都可以,我要當着東廠的人面前殺了他,綽綽他們的銳氣。”
“綽他們的銳氣、綽他們的銳氣、綽他…”
底下的數千名士兵喊起來,聲音十分強大,震耳欲聾。
夏雀此時已經易容成一個男子模樣的兵士,跟着他們一起喊口号,韋持被打得這麽慘,她隻覺得出了一口惡氣。
爲了探得多點消息,她先不打算回去錦春坊。
鞭打韋扶的士兵,在沒有人看得見的地方,露出一抹淫笑,他打的時候故意沒有打他的臉,佟将軍說了,如何都可以,這般灑脫俊逸的男子可不多見啊。
天氣陰沉,天黑得也快。
韋扶被單獨關在一處帳營内,手腿都上了鎖铐關在一個大籠子裏,籠子采用特殊玄鐵打造,沒有鑰匙絕對出不去,門外還有人把守,甚是嚴格。
一天沒有進食的他又累又渴,身上的鞭傷血肉模糊。
他很冷,這種感覺像是快死了。
死了也好,韋扶覺得自己也活夠了,孑然一身,無牽無挂,在這世間走一遭也算活過一回。
幾個男子猥瑣的笑容從遠到近。
‘咣當’一聲。
籠子的門被打開。
“這可是東廠的掌刑千戶,咱們有福氣了,應該是個‘雛’。”
“可不是,下手的時候我專挑他身上打,可沒舍得破壞他的臉。”
“你小子行啊。”
“是啊,黃哥,還得是你啊。”
“反正将軍說了,隻要不死,怎麽樣都行,還不如讓我們幾個樂呵樂呵。”
“讓黃哥先來……”
幾人的污言穢語入耳,韋扶不用看他們的嘴臉,都可以想象到出他們的模樣是何等醜陋。
他們的腳步越來越近,停至他的身邊。
韋扶冰着一張臉,驟然像覆上一層冰霜,寒聲道:“你們敢?我一定讓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呵呵,就你?”一個男子把他翻過身來,讓他趴着,背部朝上,額頭朝下。
扯動傷口,韋扶出了一層細細的冷汗。
幾人沒有廢話,自行脫了衣裳。
韋扶被鐵鏈铐住,加上受了傷,沒有多少力氣,形成人爲刀俎,我爲魚肉的局面,他之前受過傷,流過血,也沒有遭受過這個折磨。
他發誓,最好不要讓他活着出去,否則,這幾個人一定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下一個瞬間,他的衣裳被扒下。
黑暗中,那幾個人的目光如野獸般盯着他。
韋扶眼裏盡是殺氣,奮力掙紮着,鐵鏈‘咣當’作響。一共有四人,兩人見狀,去按住他的手,另外兩人負責行兇。
大家都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
他也絕望地閉上眼睛,等待着惡夢的到來。
一陣勁風吹來,吹落幾滴水珠落在韋扶挺拔的背上,一瞬間都沒有了聲音,不,還有人倒下的聲音。
他睜開眼睛,一雙杏仁眸秋水盈盈看着他,“韋扶,你沒事吧?”
臉是陌生的臉,聲音卻是夏雀。
他認出這是易容後的夏雀。
是她救了他,讓他避免一場侵害,背上的水珠,實際上是這些人的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