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長發後,不解地問,“關我簪子什麽事?”
沉吟片刻,裴懷安道:“我當時在想,這種簪子不符合你的身份,想給你更好的。”
他側過頭,目光看向她,“可笑吧,我居然會想着這首飾配不上你,想送你更好的東西。”
不可笑,甚至有點恐怖。
郁蓮躺平身體,看向頂上的床幔,故做鎮定道:“本宮天生麗質難自棄,回眸一笑百媚生,換幾具芯子都要翠圍珠繞,才配得上本宮的身份。”
裴懷安發現,她要擺架子的時候,就在他面前自稱本宮。
可惜,昔日雄獅被拔了爪牙,變成一隻小貓。
想殺了這隻小貓,易如反掌,他卻舍不得了。
“或許,從這刻起,吾不再是孤單一人,而是有了牽挂。你進都督府後,吃穿用度都盡量按照前世的公主府來配置,明明說要折磨你,可是我的行動,并不由我自己控制,連你的錦畫小院都沒有派人來監督。”
裴懷安說得全部是肺腑之言。
他慶幸自己當時沒有殺了重生後的昭陽。
現在,他的心有了一絲牽挂。
他目光緊盯着郁蓮的小臉,認真道:“我知道是你派人去刺殺越鈎,我以後再也沒有辦法傷害你了。”
郁蓮表面鎮定如虎,不動如山。
心中掀起千層波瀾,裴懷安這是在跟她表明心意!
這個隽逸孤清的男人也有今天,有他這番話,她知道,以後在都督府橫着走,穩了。
“喜歡上本宮是你的宿命,你認命就好。”
郁蓮臉上盡是得意,人逢喜事精神爽,側目望去,她眉梢皆是笑意。裴懷安伸手撫上她臉頰。
她伸出小手覆上他的大手,“讓我們冰釋前程,好好過日子好嗎?方才跟你說喜歡容淳那些話都是假的。”
這一刻,郁蓮相信了他,沒有芥蒂地相信了他。
裴懷安平和地道:“好。”
她索性挪過去一些,依靠在他的身邊,閉上眼睛睡了過去,全然信任對方。
他也閉上眼睛休息。
昭陽公主最讨厭他趁着她熟睡後離開,他也不打算再這樣做。
公主跟驸馬在獨處的時間,春燕都不會出來打擾,她身上有傷,公主叫她這段時間不必伺候,都交給府裏的丫鬟處理。
都督府裏一派歲月靜好。
佟家跟皇宮那邊都有動作。
佟項明的身子經過調養,已經恢複自如,其他幾位副将也皆恢複,十萬兵馬也在過來京城的路上,隻待南诏國的人殺了裴懷安,一切都将迎刃而解。
據探子來報,裴懷安納了一個小妾。
佟洮嘲諷道:“呵呵,死到臨頭了,還在享受風花雪月,簡直不知死活。”
他這話是在廳堂當着大家的面說的,佟靜雲也在。
當她得知郁向蓮那個賤人進了都督府當妾,後槽牙都險些咬碎,裴懷安隻要開口,她也可以去當他的小妾,偏偏,他沒有。
郁向蓮這個賤女人居然能傍上風姿特秀的男子。
狐狸精,手段高明。
她不知,是裴懷安用手段讓人進的都督府。
叔伯們跟父親去了書房議事,留下她一臉怨恨坐在廳堂。
皇宮中。
郁文德秘密召見了韋扶,于長信殿會談。
殿内設有紫檀邊座嵌玉石花卉屏風,金烏的光芒透過窗棂灑下一方陽光,白玉柱子雕欄畫棟,美不勝收。
身穿黃袍的男子坐着,帝王威嚴盡顯。
一位身穿紅色飛魚錦服、頭戴細冠小帽的男子恭敬站着,眼眸低垂,不敢直視聖上。
郁文德眉目淡然:“你可知朕喚你來,所謂何事?”
這個人無父無母,沒有牽挂,武功更是高乘,能力不弱,夠狠,用來代替裴懷安,定是再适合不過。
他看向飛魚服的男子,心中打起算盤。
韋扶恭聲道:“屬下不知。”
“哦。”郁文德下颌微擡,态度亦是不緊不慢:“你辦事幹淨利落,走到這一步也不容易,朕想好好地提拔提拔你。”
掌刑千戶之上,就是裴督主。
饒是再傻的人,都能聽出聖上的意思。
韋扶沒有輕易應下,雙手對着聖上拱手執禮道:“屬下全聽聖上吩咐。”
他沒有說拒絕,也沒有說答應。
韋扶利用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那一套應付過去,要是沒有裴督主,當時的他恐怕不存活于世上,皇上要對督主下手,他拒絕了,還會找一個人,隻能先靜觀其變。
郁文德道:“據朕了解,你用短短幾年時間,就坐到東廠掌刑千戶這個位置上,不像是沒有野心的人,你幫朕好好辦事,朕不虧待你的,你可懂?”
有時候,話不能說得太明白。
韋扶是有野心,不過這個野心,也僅到掌刑千戶而已;
他沒有說破,單膝跪下,點頭:“屬下懂,廠衛本就是聽命于皇上,這個是屬下分内之事,皇上有事直接吩咐即可。”
“今日之事,你我之外,沒有第三人知。”郁文德開口,接着詢問道:“你可知督主身邊納入一個小妾,那女子叫郁向蓮。”
韋扶點了點頭,這件事自然知道。
帝王又道:“這位郁向蓮跟懷甯公主關系非淺,她跟徐景曜也會見多次,眼下,她入了都督府爲妾,雲初幾年不近女色,如今,卻納妾了,此事想必有蹊跷,朕要你尋機會試探一下這個郁向蓮。”
“是。”
韋扶應下。這麽小的任務,不過是帝王爲測試他有沒有執行罷了。
想必,會有暗衛監督他的一舉一動,再回禀宮中。
佟家未除,郁文德有意培養裴懷安的接班人,不敢做得太過于明顯,揮手讓韋扶退下。
~
錦畫小院中。
郁蓮睡眼惺忪醒來,身邊有一個人,她突然才想起是裴懷安,摟着他欲再睡去,男子開口道:“你睡了将近兩個時辰,别睡了,晚上睡不着。”
她口齒不清道:“晚上要練功,睡的時間少。”
晚上大部分時間都在練功,哪裏有時間早睡。(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