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不用被囚禁,郁蓮也開心,她現在在都督府也不算難過。
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少女一襲丁香色刻絲葫蘆紋樣的褙子,鴉青長發傾瀉落下,靜靜披在肩膀上,在院中靜靜站着,她目光觸及牆角邊的海棠,蓮步輕移,走到海棠花旁邊,俯身細細淺嗅。
花香撲鼻而來。
她是不是忘記了什麽事?現在裴懷安沒有殺她的念頭,她也無需對付他。
“事已了,我不再需要峨眉護送姐姐去蓬山,她有說什麽時候回雲城嗎?”
郁蓮站直身子,開始說正事:“她出來那麽久,雲城恐怕也需要她。”
春燕站在她身後五步之遙,把夏雀傳來的消息禀報給公主:“峨眉恐怕不回雲城了,她前夫徐景山來了京城,想入仕途,正在找人薦舉,峨眉有複合之意,不過…”
她停下,沒有再說。
郁蓮淡淡道:“不過什麽?但說無妨,你我之間,有什麽不能說的。”
春燕面目嚴肅,接着往下說:“夏雀說,她看着徐景山不像什麽好人!也有可能是夏雀感覺錯了,有一些事,隻有當事人才清楚。”
春風徐徐吹過。
吹起郁蓮披在肩上的幾縷長發,随風飛揚。
她面容恬靜,聽完這些沒有什麽神情。
看來,有機會要會會這個叫徐景山的男子,夏雀不會無緣無故說這些。
春燕望着她嬌小的背影,道:“公…”她止住,改口道:“小姐,屬下想問你一個問題。”
郁蓮回頭看她,微笑道:“問,還用這般客氣。”
“您還想督主死嗎?”
錦春坊得到消息,佟家去求助南诏國,皇室派出雍盈盈前往大胤,不日就會到達,她蠱術無雙,月峨眉都略輸她一籌,來大胤朝的目的很明顯。
殺裴懷安。
重生後的昭陽公主并沒有消息網,消息隻能來源于錦春坊,昭陽也信任春燕夏雀二人,有要事她們自然會說。
這件事,春燕剛得到消息不久,還沒告知公主。
郁蓮拈起發梢随意把玩,猶豫起來,良久,才道:“應該是不想吧,雖然前世他派人殺我,我可以在别的地方報複他,不一定要了他的命,再說,日後我殺了越鈎,也當一命還一命。”
春燕點頭,随即把雍盈盈來大胤朝的事告知,“她此次來是爲了國家而來,就算是‘昭陽公主’以好友的身份出面,恐怕也不能動彈她的想法。”
茲事重大,并非以友情能解決。
錦春坊能查到的消息,都督府肯定亦能查到。
春燕認爲,裴懷安老謀深算,恐怕早就做好應對的方法。
郁蓮聽完一愣,今日她才做夢夢到裴懷安七竅流血而亡,死狀詭異,眼下又聽聞雍盈盈來大胤,是沖着裴懷安而來,她不禁在想,那個夢,是不是一個警示?
“雍盈盈執意要殺他的話,我也阻止不了,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連月峨眉都不是雍盈盈的對手,何況是她這個武功沒有恢複的人。
比起這些,郁蓮給春燕下了一個命令:“我命你前去殺了越鈎,你可有把握?”
越鈎前世竟敢殺她,該死。
她是一個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的人,越鈎要死,她才能咽得下這口氣。
總不能什麽都不做。
春燕眼眸裏閃過嗜血的光芒,清秀的小臉上盡是凝重,執手行禮,單膝跪下:“屬下遵命,定是不能辱使命。”
重生後的公主鮮少讓她去執行任務,如今,總算是下了一個殺人的任務。
錦畫小院晚上不留其他人,隻有她們二人,說話方便。
不怕隔牆有耳。
裴懷安也沒有派人監視錦畫小院。
月黑風高,明月不知何時躲進烏雲身後。
一道黑色的身影掠過夜空,消失不見,速度極快。
已至宵禁,街道上并無行人,隻有巡檢司跟三千營的人時不時路過。
薛康适已經升爲了三千營的統領,還是正常當值,并無驕逸之色,他滿臉絡胡腮,鷹眼如炬,坐在一匹駿馬上,緩緩前行。
他身後跟着四個同樣騎馬的營兵。
那道黑色身影從他們身後掠過,直奔一處小院。
小院内燭火燃燒,一個男子受了罰,不能坐下,趴在床上,正是白天的越鈎。他箭術出衆,不是普通之人,錦春坊要查他住哪裏,簡直易如反掌。
黑色的身影正是出來執行任務的春燕,公主派她去刺殺越鈎,她決定當晚就動手,不願再等。
她一腳踹開房門,手執長劍,直往床上的男子刺去。
越鈎一驚,比起痛,他更在乎的是自己有沒有命,他一躍而起,躲開她的長劍,随手拿起斷了弦的弓,跟她對招起來。
黑衣人殺機淩厲,來者不善。
受傷的男子擋不了多久。
明顯,他自己也知道。
越鈎看準時機,一躍出院子外,大聲呼喊:“救命啊,殺人了,救命啊……”
危急關頭,他也顧不上什麽男子氣概。
扯着嗓子就嚷起來。
春燕趁着他叫喊的功夫,在他肩膀上砍了一刀,他穿着薄中衣,鮮血直流,越鈎捂着肩膀後退幾步,臉上一片煞白。
他的叫喊聲沒有用,沒有人來救他。
黑衣人再次砍向他。
越鈎艱難得過起招來,對方一個鴿子翻身,打落他手中的劍,旋身向他刺去,他身軀躲無可躲,閉眼正要接受命運。
這時,一柄長劍從别處射來,對準了黑衣人的劍,讓她劍砍偏了。
一道有力的聲音喝來:“住手。”
春燕望去,心裏咯噔一響,又是這個麻煩精,爲什麽每次都壞她好事?她執劍再次劈去,妄想殺了越鈎,趕到現場的正是薛康适,他又豈會讓賊人得逞,再把屬下的劍擲去。
讓黑衣人落了空。
越鈎借機躲到他們身後。
這下,他安全了。
春燕的目光如刀一樣射向薛康适,她蒙着臉,對方不知她是誰。(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