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裴懷安這個男人還口口聲聲說,她要爲之前的事贖罪。要怎麽贖罪?昭陽再狠也沒有要他的命,裴懷安倒好,派人擊殺她。
要贖罪的是他。
郁蓮怒不可遏,出掌直朝越鈎打去,掌風淩厲,要緻他于死地。
有仇報仇,有怨報怨,這個人前世殺她,現在也必須死。
少女殺氣騰騰,招招銳不可當,用了全力,男子起初沒在意,随意擋下,大意讓他中了兩掌,傷得不輕,他開始認真起來。
過了十幾招,男子處于下風,又中兩掌,胸膛氣血翻湧,竟吐出一口血來。
再打下去,他會死。
意識到這點,越鈎身子往後一躍,拉開十幾步的距離,急道:“夫人,你這是何意?請您住手,否則别怪屬下不客氣。”
他的手搭上軒轅弓,似有射箭之念。
一把碧靈劍急掠而來,長劍鋒利,劃過他的右手腕,鮮血噴濺而出,碧靈劍十分輕巧,一個回旋,春燕飛身接住劍柄,穩穩站在郁蓮身側。
郁蓮回了他一句:“今日,你把命留下。”
越鈎望着受傷的手,不知何時得罪了夫人,他又不能真的殺了夫人,督主會殺了他,此地不宜久留,他欲用輕功飛身離去,春燕看破他意圖,先他一步行動,執劍劈去。
幾年前,昭陽公主死後,越鈎如人間蒸發,春燕姐妹想爲公主報仇都尋門無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現在,他出現了。
碧靈劍劍身輕巧,如青蛇般靈活,殺機盡現。
不到一會兒,越鈎身上已添幾處劍傷,他箭術卓越,武功一般,沒有用弓箭的他,不是春燕的對手。
郁蓮沒有武器,赤手空拳,春燕出手後,她沒有加入戰局,站在一邊旁觀。
越鈎身上再添一道劍傷,鮮血直流。
他忍無可忍,拿出軒轅弓,執起一支雕翎箭,搭在弦上,渾厚的聲音發顫道:“住手,否則别怪我不客氣。”
春燕沒有選擇住手,使出一招雁行斜擊朝他殺去。
男子忍無可忍,拉開弓弦,朝她射去,春燕一個旋身躲過,長箭帶着一股霸道的氣勢插在樹上,竟貫穿了那棵小雪松樹。
箭射空,長劍劈來,他以弓爲武器擋下劍,弓箭是選用玄鐵打造,堅韌異常,故此弦不畏冰火,不畏刀槍。
看準時機,他再射一支雕翎箭,春燕堪堪躲過,郁蓮怕她出事,冷硬着嗓音道:“危險,回來。”
春燕沒有聽她的,招式愈發淩厲。
昭陽公主是想殺越鈎的,她的功力沒有恢複到十成,心有忌憚。
公主,你不方便做的事,春燕來做。
越鈎不再客氣,認真對待,用犀利的目光看着女子,再搭上一支長箭,兩隻眼睛閃着一種冷靜光澤,拉開弓弦,蓄滿爆發力。
春燕一躍而上,想硬扛那一箭,郁蓮當然不能由她亂來,掠起輕功攔下她,越鈎沒想到夫人會來攔,已經來不及,箭在弦上就要射出去。
這一箭射出,夫人勢必會受傷。
千鈞一發時刻,一柄長劍以目不暇接之際劃過,‘砰’地一聲,軒轅弓的弓弦斷了。
牆上插着一把長劍,劍身帶有淡淡的寒光。
裴懷安步伐沉穩地走來,他袍服雪白,一塵不染,臉上陰雲密布,陰暗森然的眼底充斥着陰郁之氣,身後跟着朔風、程堯二人。
“這是怎麽回事?”
他目光率先看向郁蓮,她身上并無傷痕,春燕鬓發淩亂,額上出了一些汗,裙裾微皺,看不出受傷的迹象。
再看向傷痕累累的越鈎。
裴懷安已經大緻清楚是怎麽回事。
越鈎放下軒轅弓,單膝跪下,恭敬道:“督主,屬下今日回京想前往玉清小院尋您,禀報事情,途經此園,夫人跟侍女不分明紅皂白就對屬下出手,屬下未傷她們分毫,就連剛剛的長箭,也是不傷及她們要害。”
郁蓮跟春燕未開口,越鈎率先開口說了一堆。
裴懷安睨向少女一側,她寒着臉,沒有要開口解釋的迹象,園中一時沒有了說話聲。
大家都在等他開口。
他語氣沒有起伏,道:“日後在都督府,不要對女眷出手。”
此話一出,朔風、程堯、越鈎三人皆一驚。
朔風、程堯二人都跟春燕交過手,郁向蓮看他們不慣,都讓會春燕出手教訓他們,在都督府内不能對女眷出手,豈不是隻有挨打的份?
越鈎更是有苦說不出,今日首次見這二人,她們就給了下馬威,有了督主的這句‘在都督府不要對女眷出手。’他日後還有活路?
三名男子臉色都不太好看。
朔風嘴唇嚅動,用極低的聲音道:“那春燕要殺我怎麽辦?”
在場的人都是習武之人,将他的話聽了個清楚。
裴懷安那雙黑冰般深邃的眼睛看向他,道:“你不招惹她,她好好的爲何要殺你?”
這句話,堵得朔風說不出話來,他怎麽知道春燕好好地爲什麽要殺他?
“可聽清了?”
裴懷安清冷的聲音回蕩在園中。
其他三名屬下齊聲道:“是。”
不止是朔風幾人震驚,郁蓮也同樣震驚,這人吃錯藥了?她心頭湧上一股又疼又悶的感覺,忍不住高聲喚道:“裴懷安,我要殺了越鈎,你下此命令,不怕他哪天慘死在我手上。”
這個人殺了她,她一定要報仇,還有裴懷安。
她目光像是淬了毒,如刀子一般看向長身玉立的男子。
越鈎聞言,臉一陣青一陣白,日後沒事千萬不能踏入都督府。
裴懷安淡淡道:“不能對你們出手,可以自保,可以跑,他們不是傻的,況且,沒有什麽事,相信你也不會像瘋子一樣殺人。”
郁蓮站在原地,心頭哽了什麽東西似的,讓她感覺不順暢,眼光黯淡,良久,她失魂落魄地轉身離去,嬌小的身影十分孤寂。春燕沒有馬上跟随她的腳步,等她走遠了些,再默默無聞跟上去。
公主此刻不願意别人打擾她。
越鈎還是跪在那處,督主沒有叫他起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