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房内很大,古香古色,彌漫着一股藥味。
佟項明已經清醒,也可以說話,偏偏就是手腳動不了,聽聞損了五萬的兵給朝廷,異常激動。
月随風在旁邊提醒道:“佟将軍,你這樣不利于病情的恢複,需保持安穩的情緒。”
“損失了五萬的兵馬,你讓我怎麽冷靜?”
他并沒有聽月随風的話,躺在床上四肢動彈不得,臉色因爲激動變得微微通紅,神情剛毅。
床邊圍了一圈的人。
佟洮面容嚴肅,隻講了五萬兵馬損失,還沒講十煞跟侄兒被裴懷安一刀砍了腦袋的事,大哥剛醒,受不住那麽多打擊。
佟靜雲望着在床上喊叫的父親,心情複雜。
她被絞了頭發的事沒有說,補救的方法就是剃了其他女子的長發,用巧妙的技術制作好,戴在她頭上。
這個法子用了那麽久,還沒被其他人得知。
父親是她的底氣,隻要父親好起來,殺進盛京,取代皇帝的位置,她就可以變成公主,變成第二個昭陽,在盛京内橫着走。
現在要做的,就是忍耐。
她對着父親說道:“爹,你不要激動,好好養傷,弟弟還等着你爲他報仇呢。”
佟洮看向侄女,示意她噤聲。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佟項明石岸般突出的眉弓深縮,眯着眼,壓低聲音道:“這是怎麽回事,你弟弟怎麽了?”
佟項明有四個兒子,兩個女兒
佟經武是他的二兒子,十歲起便跟着他陷陣殺敵,感情深厚,也是四個兒子中他最看好的一個。
當時殺進京城,佟家還打算把佟經武推上皇位,等佟項明醒來,再作别的打算。
偏偏是這樣人。
死了!
佟靜雲也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小手捂住嘴巴,退後兩步。
佟項明看向二弟,淩厲道:“你說。”
侄女還能逃,佟洮逃不了,隻能一五一十地交待了在京城内發生的事,最後道:“我尋了雨花門去暗殺裴懷安,本來得到消息說他死了,可那人偏偏像厲鬼一樣,又活了過來,這裴懷安不是好惹之輩,他不除,我們大計難成。”
佟項明聽到二兒子的死訊。
饒是鐵石心腸的他,心中閃過一陣悲傷。
那個小娃娃幼年時經常纏着他學武,他一劍一劍教出來的兒子,被砍了腦袋,屍首不全,不得好死。
恨是一股強大的力量,支撐起一個人的意念。
佟項明收起心中的悲傷,化爲力量,腦海中迅速想出應對的方法:“二弟,你用我的虎符,去邊疆把那二十萬士兵全部調回來,大胤朝,我跟郁文德,隻能活一個。”
郁文德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邊疆這麽多年來由佟項明鎮守,抵抗胡人,多年來的作戰讓佟家軍更清楚胡人的弱點,屢戰屢勝,這二十萬士兵不能離開邊疆。
一但離開,胡人趁機入侵,後果不堪設想。
新帝上任後,一邊穩着佟家,一邊想辦法收回佟家的兵符,現在發展成如此地步,讓人爲大胤朝的未來擔憂。
月随風身不在朝廷,局勢還是大概清楚,他目光驚訝地看向佟項明。
這是救了一個惡魔啊。
不由勸道:“将軍,請三思,此舉太過于冒險了,若胡人去聯合其他國家一起進攻我朝,大胤恐怕不複存在。”
佟洮也勸道:“鹬蚌相争,漁翁得利,大哥可要想清楚了。”
佟項明靜靜地閉上眼,平淡道:“皇帝小兒不講情面,我有何不清楚的。”
這副模樣。
明顯是心意已決。
佟洮繼續道:“胡人屢戰屢敗,對我大胤朝懷恨已久,我們兵馬一撤,他們勢必會先試探性的進攻,瘋狂報複百姓,屆時場面将不可控制。”
廂房内還有其他人也在。
馬氏跟着佟項明多年,手段不可小瞧。
聽到丈夫的決定,也覺得有失妥當。
胡人進攻過來,做爲俘虜,她可以想象得到那些人的下場。
男的會被殺死,活着也會被當成苦力,過着豬狗不如的生活。
女的會被搶回野蠻之地,侮辱緻死。
等待他們的隻有陰暗。
馬氏上前來,在床邊坐下,握住丈夫的手,緩緩道:“夫君,此事還沒到玉碎的地步,佟家軍英勇善戰,本來占了上風,偏偏裴懷安半路殺出來,我們隻要殺了裴懷安,再從邊疆調十萬士兵過來,留守十萬在邊疆禦敵,憑您的聰明才智,已經足夠。”
她的話如沐春風,吹進佟項明的耳朵裏。
這個是一個最好的選擇。
郁文德現在按兵不動,沒有直接出來滅了他們,就是顧慮這件事。
邊疆一但亂了,他的皇位便坐得不穩。
佟項明睜開淩厲的眼睛,盯着床上的帷帳看,似乎在猶豫。
馬氏給了佟洮一個眼神,佟洮瞬間明白嫂子的意思,摸了摸上須,搖頭歎氣道:“把這二十萬人召回來了,打赢了郁文德又如何,你想想,兩敗俱傷後的我們,就算是赢了,還能擋住胡人的進攻嗎?”
他頓了頓,接着道:“擋不住,恐怕我們都要死,大哥,您要往長遠看。況且,我們兵力還不夠的話,可以借兵,不是一定要調光邊疆的人回來。”
這一番話,也提醒了佟項明。
是啊,也可以借兵。
妻子跟弟弟的話并無道理。
他點點頭:“好,就按你說的辦,留十萬兵馬,調十萬回來。”
佟項明同時也意識到一個重要的問題,他最大的阻力是裴懷安,那人拜在昆侖仙大師的門下,自幼學習兵法、縱橫之術,他就是郁文德最大的助力。
此人一定要除。
“在十萬兵馬沒有到來之前,我們要做的,就是除掉裴懷安。”
佟靜雲聽聞後心中微微一驚,确實,有裴懷安在,佟家永遠不可能成事,她本想爲他求情,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日後,她成了公主,想要多少男人沒有,還在乎區區裴懷安嗎?
那個男人從來不會好好對她,死了便死了吧。
廂房内的人開始商量了法子。
佟項明道:“多年前,先帝派我去幫南诏國平過叛亂,若是我出面請南诏國的皇帝幫我殺一個人,他應該不會拒絕。”
(本章完)